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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善者不辯,辯者不善

  如果不是李別的一嗓子,何小羽幾乎快要忘記她還是一個“預備役”刑警了。可能是“媽媽”的角色太投入了,她最近的心思都撲在了孩子身上,竟然連自己最喜歡的刑偵事業都拋到了腦後。


  按照規定,她現在就應該進入實習狀態了。


  “來啦來啦。”何小羽飛一般從二樓衝了下來,興奮充斥了大腦,她像一頭矯健的豹子,身姿優美動作流利,隻一個箭步就來到了李別的眼前,“實習刑警何小羽報到!”


  不料不等她站穩,眼前人影一閃,一人後發先至擋在了她的麵前,正是鄭道。


  鄭道動作更快,他一把抓住了李別的肩膀:“是從城角路百姓河橋上落水?是特斯拉電動車?”


  李別驚得後退兩步,張大嘴巴:“道哥,你的升級速度也太快了,上次見麵才是忽悠,現在就飛升成神棍了?”


  猜對了?鄭道驚喜之餘,心中的陰晦卻更深了一層。他不說話,蹲在地下,然後拉李別和何小羽也分別蹲下,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指指點點。


  “民心河橫穿石門,在流經工農路和城角路時,都有橋。城角路在工農路南邊,直線距離約為1公裏。從工農路橋繞到城角路橋,由東向西行駛的話,最快的路徑就是西行到紅旗大街左轉,再到城角路左轉。那麽落水的特斯拉應該是從西向東行駛……”


  昨晚他遇襲時,大概是晚上9點40分。繞行過去到城角路橋,頂多10分鍾,應該是9點50分左右。


  “落水時間9點50分左右……”


  當時雖然天黑,對方又沒開車燈,但鄭道還是認出了對方的車是特斯拉品牌。以石門的消費能力,全市也應該沒有幾輛。對方也真舍得下血本,居然買一輛新車用來撞人,不得不讓人佩服。


  送他多好,好好的車就這麽浪費了,還葬送了一條性命,造孽啊。


  “還有,這事兒估計不是單方麵事故,詳細調查一下車主信息,購車款項來源,再調看一下工農路橋以東路段的監控,也許可以發現一些什麽。”鄭道拍了拍目瞪口呆的李別的肩膀,“你out了,我直接跳過了神棍的階段,現在已經是中級大師的水平,折算下來,相當於一級廚師七級木匠高級公共知識分子。”


  “服了吧?”滕哲揶揄地一笑,“就憑道哥能憑空撿孩子的本事,我們就得尊他一聲老大。趕緊的,別愣著了,查案去,別荒廢了你已經過期的青春。”


  “滾你。你不跟我一起?”李別從震驚中清醒過來,碰了碰滕哲的肩膀,賤賤一笑,“見識一下哥英明神武斷案如神的英姿?”


  “不去,沒空,沒心情。”滕哲用力推開李別,“今天是我人生中全新的轉折點,我必須要跟在道哥身邊,才能迎接新生。”


  “完了完了,被道哥忽悠成神棍了。”李別痛心地搖頭,“走,小羽,我們去破案。”


  走了兩步,李別又想起什麽,回身說道:“對了道哥,德國的朋友傳來消息說,在一家醫院查到了杜葳蕤的住院紀錄,但沒有死亡紀錄,隻知道她確實得了重病,後來轉院了。在國外,有不少人死在家裏,所以醫院查不到也正常。”


  “我會繼續追查下去,交給我的事情,放心,肯定有始有終。走了。”


  何小羽開心地跟在李別身後,囑托鄭道照顧好孩子,她辦完事情就回來。


  二人前腳剛走,滕哲期待已久的蘇木終於出現了。


  換了一身灰色職業裝的蘇木,氣色比昨晚好了一些。得益於昨晚她從月見餃子館離開時,滕哲非要讓她帶走一盤餃子。她推辭不過,隻好恭敬不如從命。


  滕哲抬出他是鄭道和何小羽的發小身份,讓她覺得再堅持就是矯情了。


  見到蘇木,滕哲有幾分手足無措,緊張得都有些結巴了:“你、你昨晚睡、睡得好嗎?”


  鄭道很正式地和蘇木握了握手,感受到她手心的潮濕和溫涼:“男人在喜歡的女孩麵前,總是會不夠自信。心理上的不自信帶來的外在表現就是緊張、不安、患得患失。”


  “我沒有,我不是……哥,在蘇木麵前,咱們能正經點兒不?”滕哲臉都紅了,緊張得搓手,“等下你和蘇木談話,我能在場嗎?”


  “不好意思,我拒絕。”蘇木不留餘地地搖了搖頭,“而且說實話,我對鄭道也缺乏足夠的信任,不過別誤會,不是朋友間的信任,而是專業上的。”


  “明白。”鄭道幹脆利落地一笑,知道蘇木的所指,他推了滕哲一把,“別傻愣著了,上樓幫帶孩子去。”


  又回身衝蘇木淡淡一笑:“你在一樓等我,我馬上回來。”


  樓上,化妝間,由於何小羽不在,滕哲的技術又不專業,鄭道費了不少力氣才讓自己變成上次見胡非時的模樣——道風仙骨的白胡子老頭。


  “道哥,你這身扮相是不錯,但怕是忽悠不住蘇木,她太有性格了,我覺得我可能拿不下她,可是我就是喜歡她,怎麽辦呀?”滕哲幾次朝樓下探頭張望,“都怪你,為什麽以前不介紹我們認識?早早認識說不定現在就已經培養出來感情了……她居然是小羽的閨蜜!如果我真的打一輩子光棍,就都是你的錯。”


  “沒出息,還沒開始就退縮。真喜歡一個人,就用真心打動她,而不是說什麽拿下。”鄭道照了照鏡子,很滿意自己的化妝,“你認識我這麽久了,什麽時候見我忽悠過人?我從來都是憑本事服人,懂?”


  “不懂,不覺得。”表麵上點頭,滕哲心裏卻腹誹鄭道,明明是神棍,非要說自己是大師。雖說也是為了生活可以理解,但戲演太過了也讓人出戲不是?

  道哥到底是心老了還是身體老了?看他老態龍鍾的樣子還挺像那麽一回事,不像假裝,唉,可憐的道哥,年紀輕輕已經被生活摧殘得過早衰敗了。滕哲習慣性編排鄭道一番,搬了個板凳坐在樓梯口,方便聽下麵的對話。


  何不悟和孩子三樓玩耍,聲音不時傳來,聽上去還算和諧。


  鄭道邁著方步來到一樓,見蘇木坐在了古典裝修的一側,心中就有了計較。拿出手機,打開藍牙,播放了一曲《十麵埋伏》。


  蘇木臉色平靜,毫無情緒上的波動。


  鄭道站在屏風的背後,靜靜觀察。他又換了一曲《漁舟唱晚》,蘇木依然如初,連眉頭都沒有皺上一下。


  隨後,鄭道又依次輪換了幾首古箏曲,將宮商角徽羽五種類型對應的古曲都播放了一遍,當然,隻是放了開頭而不是全曲,否則時間太長了。


  蘇木除了微微調整了坐姿之外,並無流露出對任何一首曲子的喜愛或厭惡。


  一個人再會掩飾,聽到不喜歡的聲音時也會有輕微的表示,眼神、肢體語言或是表情,或多或少都會出賣內心,當然,除非是久經世事看破紅塵的高人,可以做到心如止水。顯然,蘇木還太年輕。


  奇怪,昨晚明明觀察到蘇木流露在外的憂鬱、鬱積、悲傷和憤恨的情緒,顯示出她的心、肝、脾、肺、腎幾經都不是很暢通,“故音樂者,所以動蕩血脈,通**神而和正心也”,對樂曲毫無反應之人雖然不能說絕無僅有,但也少之又少。


  畢竟音樂是天地之音,和身體有相同的振蕩頻率。


  如果不是她心理素質足夠強大,就是她太會掩飾。不過鄭道相信,一個人心理素質再強大再會掩飾,身體卻很誠實,病情不會因為不相信自己有病就自動消失。


  鄭道輕輕咳嗽一聲,現身在了蘇木麵前,迎著她愕然的目光,原地輕輕一轉:“換了副形象,是不是觀感上好了一些?信任度提升了幾分?”


  蘇木愣過之後又笑了:“扮相是不錯,有明顯的迷惑性,對一般人來說,也許有效用,對我來說就沒有意義了。你現在的樣子,包括你環境的設置,還有你剛才的音樂測試,都是心理學實際應用的一部分,相信可以迷惑至少80%以上的人,不好意思,不包括我。”


  “我在大學期間,選修過心理學,而且我是老師,天天和學生打交道,對於心理學在生活中的實際運用,應該比你還熟悉。所以……”蘇木微微一笑,笑容中透露出無比的自信,“第一局,你讓我失望了。”


  鄭道沒說話,安靜地坐在了蘇木的對麵,真以為我隻是心理醫生?心理醫生為表,中醫傳人為裏,我道風仙骨的扮相固然是心理學的實際運用的一部分,但不僅僅是為了迷惑別人,還有其他更深層次的用處。


  失望不要緊,畢竟才是第一回合。


  “心理醫生的首要專業素養就是聆聽……所以你說,我聽。”鄭道的目光在蘇木的臉上停留片刻,又掃過她的雙肩、衣服,最後落在了她斜背的包上。


  “說句實話你別生氣,畢竟你太年輕了,沒什麽經驗,也沒名氣,我不大相信你能開導我什麽,而且我為人一向固執,很難聽進去別人的道理。”蘇木注意到了鄭道的目光,將包朝身後挪了挪,“要不是小羽好心,總說讓我和你聊聊,我才會看什麽心理醫生。”


  年輕是優勢,但在需要經驗的領域就是不足了,所以他才要打扮成白胡子老頭,鄭道一聲歎息,連他這麽誠實善良的年輕人都能被逼得弄虛作假,可見先入為主的第一印象有多重要,甚至可以影響一個人的判斷。


  “不生氣,我脾氣好得連狗都可以欺負。”鄭道捋了捋胡子,感覺動作有些浮誇和僵硬,就原諒了自己的年輕,“我也說一句實話你別生氣,你最大的問題不是心理,也不是身體,而是個性。蘇木,最近你是不是得罪了什麽厲害的人物,對方恨不得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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