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相信司命
眼見整個牢室的煙霧越來越濃,顧宛央示意眾人捂緊了口鼻。
把仍在昏迷的景笙交到碧落手裏,碧辰飛身而去,回來時,手裏拎著一個四皇女府的侍衛。
她將那侍衛隨手往地上一扔,對顧宛央道:“大小姐,找到了一個。”
顧宛央點點頭,踱步到那侍衛麵前,道:“你應該知道,你們主子已經把這裏封死了。”
那侍衛神色有幾分慌張,聽得她問,先是點了點頭,又迅速搖搖頭。
顧宛央凝凝眉,“這裏還有其它的出口?”
那侍衛有些猶豫,不時回頭看看身後,想是在等一起的同伴。
碧辰上去踢她一腳,“沒聽到我們大小姐在問你話嗎?還不趕緊說!”
那侍衛有些瑟縮地看看碧辰,“有,還有一條路,通往後山,那裏不常有人去。”
顧宛央衝碧辰點點頭,碧辰道:“現在,帶我們去!”
那侍衛爬著站起身,“好,好。”
許是因為地牢潮濕,火勢蔓延的並不快,隻是濃煙無處可散,熏得人眼淚直流。
那侍衛帶著她們,一路兜兜轉轉沒見到出口,隻聞煙霧越發濃烈。
碧辰上前一腳又將那侍衛踢倒在地,“混賬,你到底懷的什麽心思?”
那侍衛被她嚇得狠了,一下子跪到她麵前,“小的記得就是在這裏的,稅製怎麽就不對了?小的真沒敢騙姑奶奶您啊……”
顧宛央走到她麵前,“你既然找不到出口,就甘願被熏死在這裏?”
那侍衛慌張著搖搖頭,“這位小姐,求您救救我,我隻是皇女府上的一個普通侍衛,我還有夫郎和孩子,絕沒有想過要害您啊,這出路,明明就在這裏的,可是我不知道,不知道它怎麽就不見了……”
顧宛央看看她,拉住碧辰一巴掌就要打上她臉的手,道:“碧辰,算了,我們在這附近仔細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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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紫怡和顧府的五名暗衛一路,慕詞一行到了四皇女置辦在京郊的別苑。
因為根據顧府暗門的消息,顧宛央今早來的就是這裏。
這座別苑顯然已經人去樓空,隻有桌上尚有餘溫的茶提醒著他們,這裏曾有人來過,而且剛剛離開不久。
“頭兒,這是剛快馬加鞭送來的地形圖。”一名侍女拿著一張紙遞到了紫怡麵前。
紫怡接過來,鬆鬆一掃,又交到慕詞手中,“少君,您覺得大小姐她們會在哪裏?”
慕詞拿起那張圖紙正要看,幾乎是同一時刻,一個人衝進了他們所在的院子。
紫怡和五名暗衛自發地將慕詞圍在中央,一個個拇指微動,皆做好了出招的準備。
卻不料,那一身裹得嚴嚴實實的黑衣人停止在離他們五步之外的地方,冰冷的話語沒有一絲生氣,“誰是慕詞?”
推開擋在身前的暗衛,慕詞一步步走出她們圍成的圈子,步履從容,除了眸底的幾分慮色,便全是不懼,“敢問閣下何人?”
那黑衣人死水般的眼睛毫無波動地從他麵上劃過,“你就是慕詞?”
“天下第一殺手司命?你究竟想幹什麽?”認出了那黑衣人的身份,紫怡走上去,護在了慕詞身前。
司命沒看紫怡,她隻是盯著慕詞的眼睛,“想救顧宛央,就跟我走。”
“好。”
慕詞沒有猶豫,他走過去,衝著紫怡點點頭,“紫怡姑姑,我相信她。”
那時在馬上,他聽顧宛央講起過,她和這個司命的故事,那時在馬上,她說起這個司命時一臉輕鬆,還洋溢著幾分欣賞與向往。
她信這個司命,所以,他也信。
看著慕詞一步步走過來,司命眸底微微閃過一絲詫異,不過隻是很短暫的一瞬,便又成了死水般的沉寂。
她沒再耽擱時間,隨手很是隨意地扯住慕詞背後的衣領,“得罪了。”
言罷,她縱身一躍,帶著慕詞一起,離開了眾人的視線。
雖是穩穩地被司命拎在手裏,眼前飛逝而過的景象還是讓慕詞的麵色微微白了白,他緊緊咬著下唇,愣是一聲不吭地被她這麽拎著。
好在,這樣的時間並不算長。
在一處看起來相當荒蕪的山坡處,司命停下來,道:“她就在下麵。”
慕詞的麵容又白了幾分,“司小姐,你什麽意思?”
司命微微一怔,片刻後又反應過來,她這話說的有歧義了些。
“隻要找到出口,她就能出來。”
慕詞抿抿唇,“在這裏?”
司命點點頭,繼而背過身,道:“我該走了。”
今日害得顧宛央遇險,很大一部分責任在她,可其實,她沒想過害這個小姑娘。
隻是,她有她的顧及,她永遠都不能光明磊落地幫顧宛央,她隻能這麽偷偷摸摸地,將顧宛央在乎的人送到顧宛央麵前。
“謝謝你。”
在司命腳尖輕點就要離開的時候,慕詞清雅的嗓音從她身後傳過來。
刹那間,她的步子頓了頓,這是她這麽幾十年來,聽到的第一聲謝謝。
微微側首,司命眼角的餘光仔細打量一番已然在仔細找尋著出口的白衣男子,然後,嘴角莫名地輕輕上揚。
溫潤而倔強的小少年,驕傲又霸道的小姑娘,真真是她這大半生以來,見過最相配的一對。
司命離開後,慕詞沒有立刻漫無頭緒地尋找出口,而是站在那裏閉上眼睛,用心去聽了聽四下的聲音。
他擔心顧宛央,但也很清楚,盲目的行動隻能是事倍功半。
然後,他聞到了幾縷煙熏的嗆味兒,然後,他張開眼看到了不遠處緩緩升起的濃煙。
沒有什麽猶豫,他提著衣擺跑過去,漸漸近時,竟還聽到下方傳來的聲音,她的聲音。
她說:“碧辰,算了,我們在這附近仔細找找。”
聽到聲音的那一刻,他本就明嫣的眸子綻放出絢爛的光彩,卻沒注意到腳下一塊不大的碎石。
他摔在了地上,白衣沾滿草屑和灰塵,他卻無暇顧及,隻匆匆站起來繼續向前跑。
終於到了那一直冒著濃煙的地方,他跪坐在地上,輕輕喚了一聲:“妻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