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盛會流程
聲音的主人是一個衣著華麗的少年,看著不算宏偉的廟門有些不屑。這次家裏人逼著他來這裏他本就不樂意,再加上經曆了安夷的風沙刮臉,就更是憋了一肚子的氣,到了南柯寺門前自然就要把這一肚子氣撒一下。
“阿彌陀佛”寺門前的僧人們看到這樣一個少年,口中念了聲佛號就轉身進入了寺中。而一旁的其他人看到是這樣一個少年口不擇言,紛紛在內心嘀咕了一句“沒教養”,然後也就不理睬,踏步往寺中走去。
朱航對於這個少年的出言不遜同樣有些反感,轉頭看向唐堂小聲問到“這人誰啊,你認識不?”
唐堂一臉看戲地說“這個啊,夏家的小公子夏小雨。”
“下小雨?這名字有意思啊,我看他這不是要下小雨,而是要刮大風啊!太抽風了也,什麽話都說,夏家這家教也太”朱航感歎,好歹夏家也是一個不弱的家族,怎麽家裏的年輕人教養是這個樣的。
一旁的張戍聽到夏小雨的名字一愣,“夏靈兒的妹妹,端木的”
“沒錯,端木的小舅子。”唐堂臉上的笑容更深了,現在都能想到好友端木麵對這樣的一個小舅子,每次去夏家是怎樣的水深火熱。
十多年前,在江城大學張戍不僅結識了唐堂、華雨菲、趙筱嵐,還有認識了很多人,比如端木正和現在端木正的妻子夏靈兒。印象中夏靈兒雖然表麵上是一個活潑好動的姑娘,但心地善良且心思縝密的姑娘,卻沒想到她會有這樣一個弟弟。“他不認識你?”張戍問唐堂。
“應該不認識吧,我也沒去過夏家。像這種目中無人的家夥估計也懶得認識我吧~”唐堂語氣謙虛地說。不過張戍看他的表情完全是在幸災樂禍,一點兒沒有幫朋友弟弟忙的覺悟。也是,唐堂雖然行事作風也比較自我,但是他知道分寸,更懂得敬畏。同樣他也非常不喜歡夏小雨這種自己有十分本事,非要擠出十二分來張狂的人。而且像夏小雨這種憑借家族實力就目中無人的人,更是唐堂所厭煩的。
就在唐堂一臉看戲表情的時候,夏小雨的身後忽然想起了一個聲音,“看來這南柯寺的金蓮盛會確實有問題啊,這麽沒教養的人也請,在別人門庭之前說別人壞話,小小年紀也不怕閃了舌頭!”
剛剛還一臉傲氣的夏小雨轉而變為一臉憤怒,“誰,那個小王八蛋在背後說小爺的壞話呢!”夏小雨扭頭四處尋找,尋找那聲音的來源。
在夏小雨尋找聲音的主人的時候,作為旁觀者的張戍三人已經循聲望去,看到了另外一位少年,同樣一身華麗裝扮的少年,從頭到腳都透漏著公子哥兒氣質的少年。如果說夏小雨給人的印象是驕橫的話,那眼前這位給人的印象就是紈絝。
看到這位少年,唐堂小聲在張戍和朱航耳邊嘀咕“這下有好戲看了!”
“什麽好戲?”朱航不解地問道。
唐堂用頭輕輕指了指快要走到一起的兩個少年,“先看,一會兒跟你說。”
一貫都是自己罵人,現在卻被別人侮辱的夏小雨當然第一時間就火氣衝雲霄了,“是你?就是你這個小王八蛋在背後罵小爺的麽!”夏小雨憤怒地指著那個已經走到離自己兩步遠的少年。
“這麽小的年紀就稱爺了,那豈不是咒你爺爺早下地獄麽。”少年不緊不慢地說道,“另外說話的時候別用手指別人,很沒禮貌的。夏家也不知道請個禮儀老師教教,多丟人呐!”
一番話說下來,旁邊的夏小雨眼睛都要噴出火來了,自己什麽時候受到過這樣的屈辱。發泄憤怒最好的方法不是語言,因為語言攻擊是屬於勝利者對失敗者、強勢者對弱勢者的羞辱,弱者用言語攻擊強者那叫自欺欺人。目前的情況看,夏小雨明星處於弱勢。於是,憤怒的夏小雨揚起拳頭要準備出手發泄自己的怒火。
一旁的唐堂看的有滋有味,暗自後悔當初為什麽沒有帶包瓜子兒什麽的上來,這時候磕著瓜子看著戲,老美妙了!一旁的張戍用胳膊碰了碰唐堂,“都要打起來了,你不去攔一下?好歹也是朋友的弟弟啊~”
“你也說了,僅僅是朋友的弟弟而已,和我關係也不大。再說了,你看這是什麽地方,光天化日的,就算真打起來,也是小孩子過家家,又不會真的鬧出個非死即殘的場麵。而且啊,經曆經曆這種事情,對這家夥也有好處,也讓這家夥知道知道天有多高!”唐堂一旁說道。這種小孩子打架的事情他可不會去摻和,丟份兒。
就在夏小雨揮舞著拳頭朝對麵的少年砸去的時候,胳膊被人拽住了。夏小雨憤怒中帶著疑惑向後轉頭,發現是和自己一起來的堂叔,夏小雨三爺爺的兒子。“叔,為什麽攔著我!”夏小雨皺著眉不解地問道。夏小雨的叔叔沒有說話,隻是看著夏小雨搖了搖頭。
這次出來,夏小雨的爺爺跟夏小雨說過,一路上要聽叔叔的話,不能像在家一樣隨便。夏小雨確實也滿口答應了,不過出了門誰還管得住他。夏家有很多旁支,夏小雨的爺爺就有弟兄三個。夏小雨的爺爺作為家主,隻有夏小雨這一個孫子,自小嬌生慣養。夏小雨在那樣的環境裏也養成了以以我為尊的性格,哪怕是在自家,大家也都讓著他,所以慢慢他就不把別人放在眼裏,包括自己那些堂兄弟、堂姐妹,甚至包括自己的叔伯們。夏小雨依舊一臉不怒氣地看著叔叔,胳膊上的力氣也沒有絲毫鬆懈。
夏小雨的三叔看著自己這侄子,心中無奈苦笑,隨即趴在夏小雨耳邊低語了幾句,夏小雨這才緩緩收回了自己的胳膊。
“沒有那個本事,出門就別瞎狂,好好做好自己的窩裏橫就行了!”那少年看著夏小雨緩緩落下的胳膊,邊說邊從夏小雨身邊走過,也不看夏小雨一眼就朝寺裏去了,留下暗暗發狠的夏小雨。
夏小雨的叔叔略帶深意地朝著張戍這邊看了一眼,然後帶著夏小雨朝進了南柯寺。
見沒有了熱鬧可看,張戍三人也朝著寺裏走去。朱航邊走邊問唐堂“剛才那誰啊?”
“讓夏小雨吃悶虧那個?”
“對啊”
“南宮家的小祖宗!”唐堂調侃道,接著就跟張戍和唐堂講起了這位“小祖宗”。
唐堂口中這位“南宮家的小祖宗”名叫南宮海棠,是南宮家南宮二爺的兒子。在這些家族之間這位南宮海棠也是出了名的紈絝子弟,整天除了正事不幹,其他事全幹。囂張跋扈的南宮海棠不是仗著家裏的勢力,而是仗著自己有個大伯,大伯有個好兒子,自己的堂哥南宮智。這個南宮海棠每次出去作妖,都是打著堂哥南宮智的名號。南宮海棠的這位哥哥南宮智就和他的名字一樣,擁有著過人的智商,也正是因為南宮智,南宮家才從一個普通家族一步步秣馬厲兵,隱隱有超一流家族之勢。而南宮老爺子南宮雲清能夠整日雲遊各地閑雲野鶴,也是因為這位南宮智已經基本接管了所有的家族事務,除了一些家族內部的重大決定,南宮雲清把所有的權利都下放給了這位天才的孫子。
“這個南宮海棠和他哥哥南宮智關係很好麽?”張戍問道。能打著哥哥的旗號整天在外麵橫著走這麽些年,要說哥哥南宮智不知道難事不可能的,依然還默許這種事情,大概是兩人關係很好,做哥哥的很寵愛自己的這個弟弟?
唐堂歎息著搖搖頭說道“以我對這個南宮海棠的了解,他的能力並不弱,這個紈絝驕橫大概隻是偽裝,從剛才的的事情也可以看出來,不像夏小雨是真的沒腦子還瞎橫,他的臉上透著的不是夏小雨的那種盲目,而是成竹在胸,知道這夏小雨不能把他怎麽樣。”
“裝的?為什麽要裝?”朱航有些不解,裝成這樣跋扈的樣子給誰看呢。
“還不是他那個變態堂哥南宮智。”唐堂感同身受般地苦笑,“或者不能說是裝的,而是被逼的。有這樣一個變態聰明的哥哥,自己做什麽讀不及他,處處被比下去,處處被搶風頭,時間久了自然就憋出病來了。他這種打著南宮智的旗號在外邊亂來的行為,未嚐不是一種報複南宮智,給南宮智抹黑的一種行為。”
唐堂的話有些讓朱航皺眉,到底是什麽樣驚才絕豔的人物才能把一個小小少年,逼的要靠這種方法來發泄自己的情緒,“這個南宮智真的這麽厲害?他到底怎麽個厲害方法?”
“這家夥就像是一台超高運算速度的電腦一樣,做事情的時候總能快速地在大腦中計算出最好的解決辦法。這些年就是靠著這家夥計算機一樣的大腦不停地運轉,幫助南宮家不斷爭取利益,讓南宮家成為短短十數年就從一個二流家族,到現在隱隱有躍居超一流家族的勢頭。”唐堂語氣酸酸,沒辦法,和這樣的人生在一個時代確實也是一種悲哀啊。
“真有這樣的人?我怎麽有點兒不太相信啊?”朱航依舊半信半疑。
“不信你問張戍,當年他也見過那家夥。”唐堂說道。
張戍輕輕點了點頭,當年他確實見過南宮智,和他還有些交集,這個南宮智確實給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從見到他的第一眼,張戍就覺得這個人沒有溫度,像是一台行走的機器人一樣。慢慢交集增多之後張戍發現,這個南宮智真的是個“機器人”,做每件事的是靠著他那告訴運轉的大腦運算出來的。“確實,不過”張戍說著,皺皺眉不知道怎麽開口,他覺得這樣的行事風格是有問題的,可是他自己又說不清楚到底有什麽問題。
“不過啊,他這種“精密計算”式的思維和行為方式,是他的優點也是他的缺點。”唐堂接著說道。
朱航不解,人有這樣一個高度精密的大腦不是好事麽,怎麽會成為缺點?
唐堂有些同情、有些憐憫地說“因為他沒有感情,他做什麽事都沒有感情,他的生活裏好像隻有那些冰冷的運算法則。”生而為人,整天各種計算,沒有一絲絲感情,唐堂有時候都想去摸摸這個南宮智的皮膚,去感受一下他的身體到底有沒有溫度,到底是人還是機器人。
三人邊說邊往裏走,進了寺院不多遠,就有一個類似的接待處的地方。張戍三人在接待處領到了一個下冊子,上麵有這次金蓮盛會的流程和整個南柯寺的布局圖。
三人看著手中的冊子,上麵所記載的金蓮會流程也是讓三人微微有些發愣。金蓮會百年一次,很少人知道百年前的金蓮會是怎樣的流程,三人來之前更沒有聽華生塵說過有關金蓮會的流程。現在看到小冊子上的流程,有釋門的佛法宣講,有武僧們的團體武功表演,居然還看到了“以武會友”主題的擂台比武的項目,所有來參加金蓮會的人都可以參加比武。而釋門不僅拿出了一枚舍利子作為此次勝利者的獎品,更是許諾最終的勝利者可以入賀靈山藏經閣觀看釋門所有佛法、武功典籍,以及曆代高僧的手劄筆記。
“這舍利子很珍貴麽
?”朱航問道。
唐堂看著冊子也是微微皺眉,“舍利子都是釋門的佛法非常高深的額大德高僧坐化後留下來的,確實珍貴。”唐堂解釋道,“不過釋門傳承幾千年,佛法高深的額僧人很多,舍利子數量也有一定積累。而且舍利子這種東西更多的是象征意義和信仰傳承,在釋門中人手裏價值很大,不過如果放在不修佛的人手裏,價值就大打折扣了。這個舍利子倒是沒什麽,我更好奇的是這第二個條件。”
“第二個條件?賀靈山藏經閣看書麽?那有什麽特殊的?”朱航對於釋門了解的不太多,不知道這賀靈山藏經閣中的書有什麽特殊之處。
唐堂搖搖頭“賀靈山是釋門的道統所在,釋門首座就在靈山,就好比江城華府之於華家的重要性。而這賀靈山上的藏經閣,更是釋門禁地,別說外人了,就是一般的釋門中人都很少有資格能進入的。釋門所有的經卷教義,以及釋門所有修行功法、釋門的曆史起源等等在那裏都有記載。據說藏經閣內由賀靈山戒律堂首座帶領戒律堂十八位武功高深的羅漢親自看守,可見其重要性。這次釋門竟然下了這麽大的手筆,看來所圖甚深呐!”
唐堂說的很厲害的樣子,一旁的朱航聽得也是很興奮,自從拜師莫一兮之後,自己也學了很多,但是卻總是挨唐堂揍,搞得朱航都有點兒懷疑師父教給自己的東西到底是不是真的了。這次這個機會正好可以試試自己的實力。“說的很刺激的樣子哦,我決定參加一下試試,看看有沒有機會去哪個神秘的藏經閣看看去。”朱航決定參加還有一個原因,如果自己贏得了這次比武,或許可以用手中的獎品為條件換取金蓮也說不定。
張戍一直在一旁沉思,這次來的時候他還在想著,如果是以比武的形式決定金蓮這次的歸屬的話,那他一定會參加。沒想到到了這裏確實有比武,隻是最終的獲勝的獎勵不是金蓮。張戍有些猶豫。這讓張戍有些猶豫要不要參加,萬一最後南柯寺改變主意,將金蓮一同附贈呢;可是如果獎品真的不在獎品範圍之內,那自己參加了之後就會分散精力。不過在聽到朱航要參加之後也就有了決定“行啊,也展示展示你在師叔那兒到底學到了什麽。”
唐堂倒是沒有急著下決定,他覺得釋門這次的金蓮會不簡單,拿出這麽大的手筆肯定不單單是“以武會友”這麽簡單。而且三人中朱航已經參加了,唐堂知道朱航的實力,雖然每次都是被自己揍,但是他清楚朱航的實力絕對不比自己弱多少。“我去找找其他家族來的幾位老爺子,去給人打個招呼。你們要不要一起去?”唐堂問兩人。打招呼是一方麵,另一方麵也是想看能不能從那些老人們嘴裏打聽出什麽有用的消息。
“不就不去了”張戍說道,“我去這寺裏轉轉。”張戍不願現在去和那些其他家族的人打交道,尤其是那些老人,老人的眼睛都很毒,萬一認出自己,橫生波瀾。
朱航也沒去,他也太喜歡這種一堆冠冕堂皇、虛假套話的場麵。唐堂隻好一臉舍生取義的表情英雄就義一般,起身去打聽那些人都在什麽地方了。
朱航和張戍兩人也分開了,各自去了南柯寺不同的地方。
張戍首先去了南柯寺的正殿,華老爺子沒有說具體哪座佛像生出金蓮,可能他也不清楚,畢竟百年變遷,寺院或許也會發生變化,不過這正殿最是有可能的。正殿裏麵供奉的佛像和預想中的那高大莊嚴、金光燦爛的佛像不同,這正殿中的佛像看上去就是一尊普通的等人高的石像,甚至還不如很多小廟中那些佛像看上去更加氣派。
張戍沒有在這正殿之中發現有什麽特殊的地方,除了那尊和宏偉正殿不怎麽相符的佛像。正殿之後,張戍還去了一些地方。正在講經說法的一處偏殿,裏麵不僅有南柯寺和各地的釋門僧人,還有一些非釋門中人在一邊旁聽,張戍站在緊靠著門的地方聽了一段兒,覺得那位說法的高僧講的挺好,可惜自己聽不懂。南柯寺的藏經閣不像唐堂說的賀靈山上的藏經閣那樣神秘,恰恰相反,這裏門戶打開,任何人都可以進去翻閱藏經閣中的所有典籍,張戍進藏經閣看了看,裏邊多是一些釋門佛法經文典籍,還有曆代高僧所做之批注自己自身對佛法的理解參悟,也有不是很多的武學典籍,比如羅漢拳、伏魔棍等,但好像沒有相應的釋門修行心法。
不知不覺間張戍走到了南柯寺後山,看到了位於後山的塔林。釋門一些大的寺院都建有塔林,塔林中林立的眾多兩三人多高的石塔是僧人圓寂之後的埋身之所。當然也不是每一位僧人圓寂之後都有資格葬於塔林之中,隻有那些佛法高深的僧人才有這樣的資格。
張戍行走於塔林之中,每個墓塔邊上都有一塊墓碑,可有葬於該塔僧人的生平事跡。張戍看了很多墓塔前的墓碑,這裏葬著的都是南柯寺的曆代高僧,例如某任達摩院首座、某位修成金身的佛門大德。
張戍幾乎看遍了整座塔林,發現一個非常奇怪的地方:整個塔林中,沒有見到一座墓塔是屬於南柯寺某一任主持的。作為一寺之主持,難道連葬於塔林的資格都沒有?這顯然說不過去。或者說這些主持坐化之後都留下了舍利子,供奉在其他地方?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傳承如此之久的南柯寺得有多少舍利子啊,這舍利子是不是有點兒貶值了?難不成是南柯寺覺得舍利子太多,無處安放,這才決定拿出一顆作為此次比武的獎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