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三章——下棋
有一種現象可能在全國範圍內都是普遍存在的，那就是公園這種公共的、環境好的地方，往往是老年人的主場。無論是跳廣場舞的，打太極拳的，甚至散步遛狗的，基本上都是老年人。
年輕人更喜歡宅在家裏，手機和電腦的吸引力太大了！至於中年人，每天的工作和家庭的瑣事已經基本上榨幹他們的每一分精力了，閑來無事逛公園這種事情，根本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內！有這個時間，還不如多睡會兒或者和朋友一起出去吃個飯放鬆一下呢。
唯一能和老人家們爭奪一下公園使用權的估計也就隻剩下那些談情說愛的情侶了。但是現在的年輕人即使是約會，也很少會去公園閑逛了，逛街、看電影不必逛公園有意思嗎？牽著手逛公園這種事情更多的隻是學生事情沒什麽錢的學生情侶會幹出來的事情，兜裏稍微有點錢都不願意這麽幹，畢竟太無聊了，而且沒有私密空間，不方便做些羞羞的事情。
所以，現在如果隨便走進一個公園，隻要這個公園的環境還過得去，有一些基礎的休閑設施，最好還能有個遮風避雨的亭子之類的話，那麽基本就能在裏麵找到或多或少的老頭老太的身影。老太太們基本就是圍著聊天或者跳廣場舞，扯扯東家長西家短，在看看有沒有合適的人可以介紹，當一把紅娘。至於老大爺們，要不就時圍在一起談古論今，對當今時局、世界大事評頭論足一下，要不就是幾個人一起打牌，然後數倍於打牌者人數的圍觀群眾把周圍圍個水泄不通；還有一些比較有格調的老大爺們則會搬出一張棋盤，兩盤棋子，三五好友一下就是一整天。對於那些不需要帶孫子的老大爺們來說，每天的娛樂活動其實也就那麽些東西了。
所以葉子夜提出要下棋，這正好觸到了對麵這個老頭的癢點，他平時就挺喜歡下棋的，隻不過每次和他下棋的都是那麽幾個人，下來下去，棋風套路都熟悉到不行了，下不出什麽新意來了。現在有這麽個年輕人表示要和他下棋，老頭隻覺得手指頭都開始癢起來了。
正當他覺得可以酣暢淋漓地廝殺一場的時候，對麵這個年輕人居然說要下五子棋！
神踏馬的五子棋！
五子棋這東西自己上一次玩還是和自己6歲大的曾孫子！
就算不是下圍棋這種高端大氣的棋，至少也是象棋吧，來個五子棋是什麽鬼，看不起誰呢這是！
正當老大爺覺得對方是在故意挑釁自己的時候，卻發現對麵這個小後生居然真的不知道從哪裏變出來了一個棋盤和兩盤棋子！
這是要來真的啊！
這下老大爺都被搞蒙了，怎麽，真要下五子棋啊？
除了葉子夜之外，所有人在聽到葉子夜說要下五子棋的時候，都以為葉子夜是在開玩笑，或者是在故意挑釁，沒有人覺得他是真的要和人下棋，畢竟五子棋這也太兒戲了。
可是誰知道，葉子夜居然真的拿出了棋盤和棋子！
“喂，你搞什麽呢？”上官棠忍不住戳了戳葉子夜的手臂，輕聲問道。
她實在是搞不清楚葉子夜的意圖，就算是要麻痹對方，也不用這麽幹吧。
“啊？我嗎？我下棋啊。不然呢，那兩個家夥還不知道要多久才搞定，我們就這麽幹站著多無聊，反正看樣子大家都沒有動手的意思，一直擺著這種防備恩恩姿態多累啊，還不如一起坐下來下下棋，聊聊天。沒必要一直打打殺殺嘛。”葉子夜說著將一旁的垃圾桶拉了過來充當桌子，將棋盤放在垃圾桶上。
蕭琅湊到上官棠身邊，低聲詢問道：“上官隊長，你們這是什麽套路，我看不太懂啊。你們要是有什麽特殊的計劃，先和我說一下，我好配合。”
上官棠看了眼已經坐在地上的葉子夜，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蕭琅。
計劃？配合？
老娘還想知道呢！
“大爺，別愣著了啊，來下棋啊。你先我先？”葉子夜衝著對麵的老大爺喊道。
老大爺轉頭看了看身邊的同伴，用眼神詢問他們看法，他實在是搞不太懂眼前這個年輕人的想法，這個時候提出下棋已經是一種很奇怪的舉動了，還說要下五子棋！這人是不是有什麽特殊的計劃，或者說著棋盤、棋子是不是有什麽問題？
其他的老頭老太們也統統皺著眉頭，警惕地盯著葉子夜以及他麵前的棋盤。他們也懷疑這棋盤和棋子可能有什麽問題，否則的話根本沒有辦法解釋葉子夜這種奇怪的舉動。
其中一個可能是領導者身份的老太太衝著那位老大爺點了點頭，於是老大爺將手裏的針筒交給了身邊的人，然後走到了葉子夜的對麵席地而坐。
他先是仔細觀察了一下眼前的棋盤，但是怎麽看這棋盤都是普通的木質棋盤，和平時最常用的那種棋盤沒有什麽差別，看上去也不像是什麽特殊的法器或者藏有炸彈的樣子。
隨後，他又謹慎地將手探進了棋簍裏麵，試探著摸了摸裏麵的棋子，發現確實也沒有藏什麽奇怪的東西。
這好像就是一副再普通不過的棋了！
所以這小子葫蘆裏究竟賣得什麽藥？
“大爺，你不說話，那我就不客氣，先下手咯！”葉子夜說著拿起一枚黑子落在棋盤上。
老大爺自己端詳了一陣葉子夜的表情，發現葉子夜臉上並沒有什麽特殊的表情，好像對麵坐著的不是敵人，而是一個單純的陌生棋友。
“大爺，才第一手，不用想這麽久吧？”葉子夜催促道。
老大爺雖然心裏打鼓，但是也不甘心就這麽示弱，所以猶豫了一下之後，還是拿起一枚白子落在棋盤上。
五子棋這東西，上手很容易，隻要稍微說兩句規則，就算是小孩子也能很快理解並且上手，但是真要精通，其實也很難，需要很強的大局觀和布局能力，要是隻著重於眼前一步兩步的得失，很可能一直被對手牽著鼻子走，最後東錯西漏，敗得一塌糊塗。但是同時下五子棋又不能像下圍棋似的，布局太過久遠，下圍棋的時候，局部的退讓是可以的，隻要能利於整體布局，確保大龍，犧牲掉一些小龍都是可以的，但是五子棋不行，布局太遠，不關注眼前的話，很可能還沒等你布局呢，對方就已經獲勝了。
所以相比於圍棋，五子棋速度會比較快，勝負的偶然性也更大。
十幾分鍾後，當清明打開門的時候，發現眼前的一幕有些詭異。
他本以為，自己在病房裏和寒食對峙，外麵的葉子夜他們和寒食手下的那些人就算不打起來，應該也是出於一種劍拔弩張的緊張氛圍之中，畢竟雙方之前已經打過一場，立場有明顯是對立的，稍微有一些摩擦就會直接打起來。
清明甚至都想過，沒準他出來的時候，葉子夜他們可能已經都被製服了的可能。畢竟對方手上有那麽多的認知，葉子夜他們處境很被動。
但是無論如何，清明也想不到，自己出來後，看見的居然是兩夥人一起圍著一個垃圾桶，而垃圾桶上麵擺著一個棋盤，葉子夜正和一個老太太相對而坐，看上去似乎是在下棋！
下棋？
怎麽會在下棋？
就算不打起來，至少也不應該這麽友好地坐下來下棋啊！明明之前才剛剛大打出手呢，現在就這麽友好了嗎？邊上還站了一長溜雙目緊閉、身體僵硬，仿佛蠟像一般的人質們。
這場景怎麽看怎麽覺得詭異啊！
“你怎麽還站在這裏，是準備反悔嗎？”寒食略帶惱怒的聲音在清明的背後響起。
這讓清明清醒了過來，明白自己並不是在做夢。於是他邁步走出房間，將身後的寒食給讓了出來。他準備讓寒食也看看麵前這詭異的場景。
果然，當寒食看到自己的“小弟”們正在和清明帶來的人一起下棋的時候，頓時迷茫了！
他的心路曆程和清明剛才可以說是一模一樣，完全搞不清楚自己在病房裏和清明單獨商談的這段時間裏，外麵到底發生了什麽？難道是自己中了幻術，現在眼前的都是幻覺嗎？
“你們在幹什麽呢！”寒食的聲音中透露著怒意和寒氣。
正在下棋和看棋的眾人終於被寒食的聲音給驚醒，發現了已經“密談”完了的寒食和清明兩人。
拿著棋子正準備落下的老太太看了眼怒氣衝衝的寒食，又看了看手上的棋子，下一刻，立馬就將棋子給扔掉了，連帶著棋盤都給掀掉了！
“哎，你這耍賴啊，下不贏就掀桌子，你這棋品不行啊！”葉子夜趕緊接住即將落地的棋盤，衝著對麵的老太太喊道。
對麵的老太太根本沒有理會葉子夜的呼喊，正一臉尷尬地低著頭，像是一個犯了錯的小孩，至於其他的老頭老太們，也和這個老太太一個表情。
看著老頭老太們這幅樣子，葉子夜才反應過來，轉身看向病房，然後就看見了站在門口一臉寒意的寒食以及似笑非笑的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