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6 韋連愷

  聽完夏楓濤母親這番控訴,周順成夫妻倆臉上都很掛不住,而周一諾又想罵回去的時候,周順成製止了她,再次忍氣吞聲的說著,“親家母,不好意思,一如以前是被我寵壞了,脾氣是有些古怪,而且她和楓濤相處的時間也短,可能還需要一段時間來磨合,你放心,我跟她媽會好好的教育她為人妻子的本分,畢竟兩個孩子有緣才結為夫妻,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還是不要離婚吧,到時候說出去咱們兩家臉上都不好看啊……”


  “是啊,是啊,”楊婉華也在一旁幫腔,掛著尷尬又諂媚的笑,“現在的孩子不比我們那個年代,很多二三十歲了都還是孩子呢,一點都不成熟,再說了,現在的夫妻哪有不吵架的啊,不都是床頭吵架床尾和的嗎,親家母就別這麽小題大作了,至於生孩子的問題,你不也說了,隻是很難懷孕,也不是不能懷孕,現在的科學技術這麽發達,隻要有了錢,就沒有懷不上的道理,所以這個問題還是交給他們夫妻倆去處理吧,如果小兩口都自願同意離婚,那就無話可說了。總之,作為婆婆,勸您還是少去插手兒子的婚姻。”楊婉華多少還是不滿的,諂媚的同時不免也帶了些諷刺。


  “哼,”夏母冷笑,話裏有話的說了句,“可以啊,反正她已經嫁過來了,就是我夏家的人了,既然你們沒有教育好,那我完全有權利幫著管教她,到時候你們可就別怪我太苛刻你女兒,該說的我也說了。”


  “不會,”周順成接過話來,笑著道,“你是一如的婆婆,是她的長輩,完全可以代替我們管教她,隻要她能夠和楓濤踏踏實實的過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站在一旁的我,聽了他們的對話,終究還是忍不下去了……


  我走到夏楓濤的母親跟前,冷冷甩下一句話,“如果你可以做主,希望你盡快讓他們離婚!還有,收起你剛才那番‘管教論’,她不是你們任何人可以隨便亂動的。”


  “你——”夏母皺起眉頭,仔仔細細的瞧了瞧我,“你是哪裏冒出來的?我怎麽看你好像挺眼熟?是不是在哪裏見過你?”


  她當然眼熟。因為我以前和夏楓濤關係好的時候去夏家做過客,還喊過她一聲阿姨,不過麵對她如今這幅嘴臉,我不想浪費表情。


  “好了,”周順成趕緊過來打圓場,“他隻是一如的一個朋友,咱們還是聊會剛才的話題吧,我還是那句話,一如是我的女兒,也是您半個女兒,如果她在你們夏家做的有什麽不對的地方,不用太客氣,就像個長輩那樣多多教她就行了。”


  周順成的地產公司這兩年經營不善加上政策調控,虧損很嚴重,好多個項目都停工成爛尾樓,其他的工程也因為質量問題遭到投訴,現在正是焦頭爛額的時候,甚至麵臨資金鏈斷裂的風險快要活不下去了,所以他急需用錢。而當初周一如和夏楓濤的聯姻,也使得周順成從夏家那裏得到了很大的幫扶,如果周一如婚姻破裂,夏家撤資,對周順成公司將造成巨大的打擊。


  可見,周順成夫婦為了公司利益,為了整個周家人的利益,已經徹底把周一如當作了一顆棋子。他們在夏家人麵前忍辱負重,隻為保住那場婚姻。至於她在夏家到底過著怎樣的日子,已經不是他們首要考慮的問題了。


  忽然感到很悲哀。


  她已經在我這裏掏空了所有,轉而又被親人賣掉,偏偏還碰上夏楓濤這樣的混賬,從一個火坑又跳進了另一個火坑,一直活在暗無天日裏……而我,正是造成她所有悲劇的始作俑者,是我把她逼到了今天這個地步。


  我沒有再跟周順成夫婦爭執下去。要解決周一如的問題,用不著在這裏浪費時間。


  第二天,我沒做任何準備,去了夏家。


  進入他們客廳的時候,裏麵隻有一個保姆在打掃衛生,其他人都不見蹤影。我問保姆,“周一如在哪裏?”


  保姆奇怪的看了我一眼,“你是誰,找她做什麽?”言辭中含著些鄙夷。看來,連這個家裏的保姆都沒有把她放眼裏了。瞬間,我堅定了強行帶走她的決心。


  “知道就說,問這麽多幹嘛。”我語氣很不好。


  “……”


  可就在保姆準備開口的時候,我稍稍抬起頭,就看到了站在二樓的周一如,她正麵無表情的盯著我,整個神色非常的冷。


  我立即跑上樓去。


  來到她麵前,發現她又發生了很多變化,臉龐比上次又瘦了一圈,眼窩很深,眼神呆滯,頭發蓬亂打著結,臉色仍舊很白,但那是一種非常不正常不健康的白,慘白……而且她的嘴角有個明顯的疤痕,讓她的麵孔更多了幾分憔悴……看到這樣的她,我心頭猛地一震,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還是她嗎?如果不仔細看,我已經忍不出是她了。


  見到我,她並沒有流露出我以為的那些情緒,沒有激動也沒有憤怒,淡漠而疏遠,好像根本不認識我……實在太陌生了,陌生到讓我心寒。


  “你來這兒做什麽?”她率先開了口。看來她還是認識我的。


  “帶你走。”我說著,上前就扯住她的手,“走!”


  她觸電般的掙脫了,受驚似的後退了幾步,罵我,“你病的不輕。”


  “走,快點!”我沒有時間和精力來對她表明什麽,隻想用這種簡單粗暴的方式把她帶走,我覺得這是個很簡單的問題,我隻想要帶走她,一切就算解決了。


  “你不要碰我!”她表現的非常抵觸,一步步的在後退,“我跟你已經沒有關係了,你別再來逼我,我不愛你了……我已經不愛你了,你還不滿意嗎?放過我吧。”


  我頓住了。


  這樣的話,無疑就像一把刀子剜在我心上……


  “好,我錯了。”我深深的呼吸了下,第一次,在她麵前低了頭。


  她一下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盯住我,她的眼裏終於有了些溫度……但很快,她又收回了視線,逐步恢複了先前的狀態,在冷笑中搖了搖頭,“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我回去跟你解釋。你今天必須和我走。”我被她的抗拒弄得很焦躁,再次緊緊捉住她的手,強行的要把她往樓下拖去,“我擄也要把你擄走!”


  “你……放手!”她叫了一聲,想甩開我,但是甩不開,反而在這拉拉扯扯中,她手腕上邊被衣袖遮住的部分露了出來,上麵幾條長長的傷口簡直觸目驚心!


  她還想掩飾,但我飛快的捏緊了她的手臂,挽起她的衣袖,發現整隻手臂都是傷,我再挽起她另外一隻手的衣袖,發現同樣是傷,有一條一條的,也有一點一點的,一看就是被煙頭燙的或被被其他什麽器械傷到的……


  我瞬間氣得發抖,再次抬起她的下巴,審視了她嘴角的傷,再撩開她的頭發,發現脖子上也有幾處傷痕……看著傷痕累累的她,我覺得自己要炸了,啞聲質問,“都是他幹的?是不是?”


  她習慣性的要轉身去,我箍緊了她的雙臂,再次逼問,“快點說!”


  “……不是。”她看向別處。


  “那你告訴我,這都怎麽回事?!”我快要瘋了,一下子吼了起來。


  “我自殘的!”她冷冷的回答我,狠狠的瞪著我。


  “不!”我搖搖頭,傻子都知道是夏楓濤幹的,沒想到她竟然選擇忍耐和隱瞞,這滿身的傷已經足以讓我腦補出夏楓濤虐待她的無數個畫麵,我越想越要失去理智了,雙手也不自覺的抓緊她的雙臂,“隻有我才可以傷害你,別人誰敢碰你,我弄死他!”


  剛說完,忽然身後響起了鼓掌的聲音……


  是夏楓濤,他剛從自己房間出來,原來他一直在家,應該也聽到了我們剛才的對話。


  “你們的愛情,可真他——媽感天動地啊!我都被感動得一塌糊塗呢!”他慢吞吞的走了過來,走到周一如身邊,“老婆,看看你老-情-人多癡情啊,都跑到家裏來跟你談情說愛了,你還猶豫什麽呢,跟著走啊!”


  “……”周一如沒理會他的陰陽怪氣。


  “賤人!”他突然變臉,一把扯住她的頭發,扯得她脖子揚了起來,“敢當老子麵犯-賤,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親眼見到這個畫麵,我腦子裏轟得一聲炸開,渾身的血液往上衝,完全失去理智,一拳朝夏楓濤的腦袋打過去,打得他跌倒在地,我又把他抓起來,又罩著他的臉狠命的揍了他一個拳頭!周一如在旁邊勸阻和拉我,我全然不管……見他罵罵咧咧的站起來要反撲,我氣的將他身子重重的往欄杆上一摔,不知道為什麽會這麽大的衝擊力,他的身子竟然把欄杆都撞壞了,人也整個的飛了出去!


  在客廳一片尖叫和慘叫聲中,夏楓濤不偏不倚的剛好落在沙發上緩衝了下,再滾到了地毯上……媽-的,這回算是便宜了他,沒要他的命。就在我喘氣的間隙裏,周一如卻已經飛快的衝下樓去,走到夏楓濤身邊,一邊扶起他,一邊叫保姆打急救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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