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不合適
孫婕瞪他一眼,沒好氣地道:“知道了,就你囉嗦!”
柳茵笑著把茶碗遞到孫婕麵前,對方接過去,一手托底,一手微掀碗蓋,啜飲一口。
柳茵看著她優雅的動作,心底暗暗打鼓,這樣的婆婆大概是個挑剔的人,自己該怎麽應付呐。
她小心打量著她的表情,試探著開口,“伯母,您……您有什麽想問的?”
孫婕放下茶碗,冷笑道:“你挺會察言觀色的呀,那你看看,我心裏在想什麽?”
柳茵不笑了,心底暗罵你個天山童姥!
孫婕微微蹙眉,眼角下拉,嘴唇緊抿,眼底毫無掩飾的厭惡。
柳茵一怔,“伯母您……很討厭我,所以……”
她哽咽著說不出話來,見孫婕臉上的厭惡越來越深,她隻好說出自己的猜測。
“您並不接受我,您想讓我們……讓我們離婚,對嗎?”
孫婕笑笑,眼底閃過一絲驚豔,“看不出,柳小姐還是個心理學家!”
柳茵從她的話裏聽出了諷刺,隻能努力掛著笑,“伯母,我不喜歡揣測人的心裏,剛剛隻是您要我……”
孫婕冷冷打斷她,“我要你看的你就看?那麽我讓你離開我兒子你同意嗎?”
柳茵低下頭,雙手絞著不說話,孫婕惱火地抬起她的頭,“說話啊!”
柳茵突然揚起下頷,帶著一絲倔強,一絲驕傲,“伯母,我隻想遵循自己的意願,我想和您兒子在一起!”
“你!”孫婕氣得跌坐在沙發上,冷冷地睨她一眼,“知道我為什麽討厭你嗎?”
柳茵搖搖頭,聽見她繼續道:“因為你的工作,你的家世,你這樣一個不清不白的女人怎麽配得上我家小沐,而且你還自以為是,妄想靠一點點小聰明就來說服我!想必你也是用這些手段把我兒子迷住的吧!”
柳茵登時急了,“伯母,話不能這麽說!我怎麽就不清不白了,我行的端坐得正,我憑自己的努力吃飯,您不要把話說得那麽難聽!”
“好啊!我說一句你頂十句,你這樣的將來即便嫁進來也是禍患!”
柳茵強壓住怒火,“伯母,我不是故意氣您,可您也不能說那麽過分的話,我為剛剛的頂撞跟您道歉!”
孫婕突然站起來,臉上竟露出一絲友好的笑意,“柳茵,我知道剛剛的話你聽了不舒服,伯母向你道歉,不過有句話我不得不說,你是演員,你隨時要拋頭露麵,甚至是和其他男演員親密曖昧,我們這樣的家庭不適合你,而且你的性子太衝了,要你憋在家裏相夫教子,孝順公婆你能接受嗎?所以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她的語氣到後麵陡然加重,柳茵明白,她這是鐵了心要分開他們。她想說點什麽讓她對自己改觀,可到這時候她嘴笨的毛病又犯了,正不知如何開口,突然覺得胃裏一陣翻湧,差點吐了出來。
孫婕看著她往門外跑,氣得追過去,“我跟你說話呐,懂不懂尊重人啊!”
柳茵停下來,捂著嘴搖頭,然後不顧她的阻攔,跑出去尋找廁所。
孫婕看著她的背影,眼神越發寒冷,難不成這孩子……懷孕了?
飯桌上圍滿了人,這裏的人氣好久沒這麽旺了,可是欺負卻詭異得很,幾個大人大眼瞪小眼,沒一個人動筷子,隻有兩個孩子吃得不亦樂乎。
邊淩日拿起筷子,“先吃吧,有什麽話吃完再聊!”
孫婕抽掉他手中的筷子,“吃什麽吃,就知道吃!你兒子都敢背著我們幹這種事了,你還有心思吃!”
邊淩日臉色冷了下來,重重放下碗,語氣陡然加重,“孫婕,當著孩子們的麵就不能聽我說一句了!而且你還有沒有分寸,小誌小湄還在,你說話注意點!”
“邊淩日,我這是在幫你管兒子,我怎麽就沒有分寸了!”
邊雨沐突然起身,冷冷看著二人,“你們吵得有意思嗎?還不是針對我!”
孫婕氣得差點把手裏的筷子扔過去,“你!你要氣死我們是吧!”
邊雨沐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衝二人的方向敬去,然後仰頭喝下。二人愣了愣,相視搖頭,不知道他要做什麽。
“爸媽,我承認之前是兒子不孝,辜負你們的好意,不過這麽多年了,星戀已經進入正軌,鼎力在你們的經營下也一切安穩。我知道你們一向不喜歡兒子自作主張,但我今天帶柳茵回來也算是尊重你們,我有我自己的生活,還望你們成全!”
他說完,不理會那二人是什麽表情,拉起還盯著飯菜看的柳茵,“我們走!”
小誌放下筷子不安地問道:“奶奶,小沐叔叔這是怎麽了?您別生氣,先把肚子填飽再說。”
小湄咬著筷子連連點頭,“就是就是,奶奶快吃啊,今天的菜可好吃了!”
孫婕盯著小湄嘴角的油漬,臉上的陰霾漸漸褪去,“小饞貓,奶奶不餓,你們兄妹先吃吧!”
她說完,放下筷子離席,邊淩日看她一眼,搖搖頭,低頭開吃。
柳茵今晚睡得可不踏實了,她覺得自己得罪婆婆了,翻來覆去的腦子裏都是孫婕說的詆毀自己的話。
一隻大手伸過來,把她攬進懷裏,她翻身偎進他懷裏,輕輕歎息。
他點點她的鼻頭,故意學著她的語氣,“唉,在愁什麽?”
她嘟著嘴,張嘴咬住他的手指,他懊惱地縮回去,哀怨地看著她。
“你這丫頭學會咬人了!看來我要去打狂犬病疫苗了。”
她皺著臉輕啐,“呸!你才有狂犬病!”
他被她逗笑了,深吸口氣,摸著她的小臉歎道:“相信我,我會說服他們的,而且有我在,他們不敢為難你!”
其實他心裏也煩,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忘了過去,忘了清妹妹,可他想開始新的生活,偏偏他父母又開始插手!他們就那麽想看著他娶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女人,兩個人貌合神離,隻由利益鏈條維係著彼此?
他或許不夠愛柳茵,可他喜歡跟她在一起的感覺,隻有在她麵前,他才有活生生的感情,才會忘記過去的痛苦。
低頭吻住她,他感受著她的存在,漂浮的心漸漸安定下來。
“柳茵,答應我,不要離開!”
他抱緊她嬌小的身軀,她柔軟的小腹還看不出懷孕的跡象,可是他知道,那裏有他們的孩子。
柳茵用力點頭,抱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深深印下一吻,他悶哼一聲,按住她的後腦,漸漸加深這個吻……
第二天,柳茵被很早叫醒,她沒敢驚動還在熟睡的男人,悄悄下樓。
柳茵被傭人帶進廚房,一個空的側麵洞的青花瓷碗被遞到她手中,那人另一隻手還拿著一個袋子。
柳茵疑惑地問道:“這是……”
傭人麵無表情地答道:“太太讓我把這袋豆子給你,你需要在早飯前把這些豆子分開。”
柳茵看一眼袋子裏的紅豆和青豆,越發不解,“就這一個碗?還是要我自己再找容器嗎?”
“就用這一個碗。”
三十分鍾後,柳茵依然盯著空碗發愣,她剛剛嚐試過幾種辦法,可都沒有成功。門口突然傳來腳步聲,她心裏正煩,也沒理會。
一隻冰涼的大手突然貼在她後頸,她一哆嗦,伸手抹去上麵的水漬。
“大清早的不睡覺嚇我幹嘛!”
她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所以一直處於放鬆的狀態。
邊雨沐把她拉起來,看著她蔫蔫的小臉,忍不住揉了揉,“幹嘛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在做什麽?大早晨的不睡覺,害我失眠!”
你睡不著關我什麽事!
他好笑地看著她,“喂,啞巴了?”
她扒拉開他的手,沒力氣地開口,“我又困又煩,你別鬧我了!”
他疑惑的視線掃向桌上的青花瓷碗,伸手指了指,“這是什麽?”
他好奇地湊過去,擺弄著碗裏剩餘的豆子,被她一把搶過來。
“別動!我好不容易裝進去幾個!”
他不由皺眉,“弄這些豆子做什麽?你很閑嗎?”
她皺著臉不說話,他突然親她一口,壞笑著道:“那我幫你找點事做!”
她明白他話裏的暗示,心裏那個恨,可沒心情跟他鬧。
“你媽讓我早飯前把豆子分好,可這碗都破了,隻有一半能盛豆子,可是有兩種豆子,怎麽分啊!”
邊雨沐拿起碗皺眉看了看,“把碗用膠布沾上,你試試?”
她苦著一張臉,“沒有工具啊?”
“那一半裝袋子裏,一半裝碗裏。”
“她說必須裝在容器裏。”
“那我幫你找膠布去?”
“來得及嗎?再說能管用嗎?”
邊雨沐看她一眼,轉身就走,“試一試!”
柳茵苦苦等著邊雨沐,不想孫婕先一步來了,見那碗還是空空如也,不由搖了搖頭。
“柳茵,你承認你失敗了嗎?”
柳茵梗著脖子不承認,“我還沒有,他幫我拿膠布去了,您再等等,我一定會做到!”
孫婕嗤笑道:“你以為那樣可以嗎?豆子都被黏住了,取出來還不是要費一番功夫,那樣有什麽意義嗎?再說,借助工具達到效果,你的腦子幹什麽用的!”
柳茵垂下頭,深吸口氣,“伯母,那您告訴我該怎麽做!”
“離開他,把孩子打掉!”
柳茵突然抬頭,驚愕地看著她,“您……您說什麽?”
孫婕淩厲地盯著她,聲音沒有溫度,“離開他,我會給你一筆錢,足夠你一輩子揮霍。”
“不,我要的不是錢!求您不要用錢侮辱我!”
或許一開始的妥協,她目的不純,可後來,她深深陷了進去,賭注一旦壓上,再也收不回!
孫婕看著她,眼底有深深的鄙夷,“嗬嗬,這話還真是動聽……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很好騙麽!像你這樣的小女孩,會喜歡我兒子這種類型的,他都快大你十歲了,而且你過得真的很好嗎?你不是為了錢?真是笑話!”
柳茵痛苦地閉了閉眼,“要怎麽樣您才信?還有,我不甘心,遊戲隻遵循一個人的規定,您一開始就想趕我走,所以無論結果如何,您心裏都是不想接受我,豆子能不能分開,又有什麽意義!”
“柳茵,你其實很聰明,既然想明白了,還需要我解釋嗎?豆子根本不可能分開,除非你找到另一隻碗,或者像你說的,把碗修補好……可是你想過麽,一個人能不能也通過外物修補自己?是,你可以說人也可以整容,可以通過知識武裝自己,可一個人的本質會變嗎?就像這隻破損的碗,它破了,再修補還是原來的它嗎?靠這些來獲得一份婚姻,你覺得真實嗎?柳茵,你們不合適,所以我勸你不要執迷不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