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法三章

  安靜的客廳沒人回答他,等了十分鍾左右,換好衣服的柳茵再次下來,臉上寫著生氣。


  他好笑地看著她:“怎麽了?誰又惹你了?”


  她走到他麵前,朝他伸手:“鑰匙!”


  “啊?”他對於她說話變得精簡不適應。


  她懶得解釋,眼睛往他褲兜裏看,那裏麵裝著一大串鑰匙,她知道他一直隨身帶著。


  他無奈地笑笑,伸手摸了摸褲兜,卻沒掏出她家鑰匙:“你現在也喜歡跟我打啞謎?幹嘛不好好說話,嫌浪費文字嗎?”


  她白他一眼,直接伸手去搶,然後把鑰匙扔進垃圾箱:“你願意撿就去撿,不過我下午換鎖。”


  蔡亞飛無語他消化半天她的話,才試著跟她溝通:“柳茵,你不用對我也時刻防備,你……在我麵前不用這麽說話,我們認識不止四年,夏萍萍是你最好的朋友,我也一樣值得你信任,你就想把我也攔在門外?”


  柳茵看著他冷笑:“蔡大哥,我們早就有約法三章,你昨晚居然在這裏留宿,還偷偷進我家門,難道我不應該轟你走?”


  蔡亞飛突然變得理直氣壯:“柳茵,我不該偷偷進來,不該留宿是吧!那其他意圖不軌的陌生男人呐,你怎麽可以隨隨便便把地址留給別人!我真是慶幸昨晚我在這兒,不然你被人欺負了都沒人製止!你真是越來越讓我失望,以前那個矜持有度的女孩去哪兒了!就因為一個邊雨沐你就變成這樣了?”


  他越說越激動,最後把邊雨沐三個字帶了出來,她的臉色立即變得難看,冷著臉趕他。


  “你給我出去!告訴你,誰在我麵前提他都得滾!”


  可是這次蔡亞飛沒有順著她,而是突然抱住她,認真地道:“柳茵,我不準你自甘墮落,我不準你總去酒吧消遣,更不準你結識不三不四的男人!你是一個純真善良的女孩,你還有更美好的未來,你不可以自暴自棄!你聽懂沒?”


  柳茵冷笑著推開他,突然從他身上摸出香煙和打火機,在他驚詫的目光下點燃,然後從容地遞到嘴邊一口口吸起來。


  蔡亞飛激動地奪過她手裏的香煙,扔到地上使勁踩滅,看著她目光沉重:“柳茵,你不能自己毀了自己!你現在是明星大腕,你前途光明,你為什麽要用抽煙麻痹自己?”


  柳茵微微眯了眯眼,眼神微醺,嘴角掛著涼薄的笑:“蔡大哥,我變了,你該討厭我的,而且我也不歸你管,你以為你現在還有資格跟我套近乎嗎?嗬,你太天真了!懂什麽叫高攀不起嗎?”


  蔡亞飛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心痛的同時,是難以置信。


  他走過去,大手搖著她的肩膀,很用力:“我不信你是這樣的人!柳茵,你說我沒資格,那我就告訴你我有什麽資格!”


  他頓了頓,盯著她的眼睛,專注深情:“我一直沒敢告訴你,其實我喜歡你……我愛你!”


  柳茵被他的話震住了,傻愣愣地看著他,雖然聽過萍萍分析的話,但真的聽到他親口說的時刻,她還是難以消化。


  她試著掰他的手,語氣也軟了下來:“那個……這種事開不得玩笑,再說……再說我都是結過婚的了,你這麽優秀,我……”


  他打斷她,嘴角竟有了笑意:“你就別騙我了!你看看,自己都說漏了,你根本不是嫌棄我配不上你!柳茵,我喜歡你很久了,之前因為邊子的緣故我不敢說,但現在請允許我來照顧你!”


  他激動地握住她的手,滿眼含笑地看著她,目光溫柔得要死,看得姑娘羞澀得不行。


  隻是,麵上她還是要裝作波瀾不驚:“蔡大哥,我一個人很好,不需要!”


  他笑得愈發開心,有些得意忘形,伸手勾了勾她的鼻子:“你確定?小笨蛋,你自己能照顧好自己嗎?昨天喝醉了分不清左右把人家車給撞了,今天又說話前後矛盾的,你這四年怎麽就沒提高智商呐,還是一樣的笨!”


  柳茵:四年了都,怎麽還是拿她的智商說事!

  她努力冷靜下來,指著大門的方向冷著臉道:“我笨也好不笨也罷,與你無關,請吧!”


  蔡亞飛臉上的笑容突然僵住,她果真跟四年前不一樣了,他隻以為她是習慣在人前偽裝冷漠,但在熟悉的人麵前還是和過去一樣,現在他才發現不是這樣的,她以前把一個人當成朋友,除非是真的生氣了,不然不會用這種強硬的態度。沒辦法,他現在說不過她,隻能暫時退步,囑咐了她一句,然後認命地走了。


  麗市,花園街,邊雨沐輕輕打開臥室的門,仿佛裏麵還有那抹嬌小的身影,小心翼翼的生怕吵到她。可惜,現實是,空蕩蕩的屋子隻有牆上還有他們的照片,其他的痕跡全都沒有了。


  並不是他不留戀,隻是這次準備搬走,他把家具都搬走了,想把新家也裝扮成她還在的樣子。而且柳茵走之前把她所有的東西都帶走了,就連她一直稀罕的那個日記本,她都無情地燒掉了。


  記得他從病床上醒來的第一刻想到的就是她,回到他們住過的地方,他竟發現臥室裏擺著一個火盆,裏麵是一堆灰燼。他在裏麵發現一小角未燒盡的紙屑,發現是她寫的日記,正是她偷偷藏著不讓他看的那個本子,後來他才知道那是邊芷柔送給她的。


  那一刻他後悔了,他不該放她走的,他應該自私一點,讓她知道一切,讓她等著自己醒過來……


  隻是他沒想到,他把她送去了巴黎,想著以後還可以去看看她,她卻早就不見了蹤影!他不知道後悔的滋味這麽難受,隻知道他們再無交集,他試著找過她,但四年了,一直沒有下落,而且南清一直守著他,他的心動搖了,或許他該履行年少時的承諾……


  門外的汽車不停在鳴笛,邊雨沐不由苦笑,抬手摘掉牆上的婚紗照,隨手扔在了角落裏。曾經不存在的虛幻他不想看,擁有過的回憶起來尚會苦澀,那麽不曾擁有的豈不是更讓人悵然!


  他們從來沒有真正舉行過婚禮,他們的婚姻就是一個偶然的開端,和一個無可奈何的結束……


  他沒有再逗留,最後看了一眼照片,逃離一般地離開。


  南清看見他出來,笑著朝他揮手:“咱們快走吧,孫嬸帶著兩個小家夥已經到了,別讓他們兩個等急了。”


  邊雨沐微微點頭,替她打開車門,自己坐進駕駛座。


  車子啟動,南清看著倒退的別墅心情複雜,輕歎一聲,轉頭對邊雨沐道:“該給蘭蘭過生日了,你這個做爸爸的別偏心,可不許虧待我們的寶貝女兒!”


  邊雨沐無奈地回道:“不會,允兒和蘭蘭我一樣疼。”


  南清白他一眼:“是嗎?我可知道你對允兒比蘭蘭上心,不過也難怪允兒是……”


  柳茵兩個字還沒出口,隻見男人握著方向盤的手顫了顫,她怕他開車分心,所以生生止住要出口的話。


  她幹笑兩聲,快速改口道:“允兒是男孩,蘭蘭是女孩,所以說你重男輕女對不對!”


  邊雨沐微微蹙起的眉頭頓時鬆開,深吸口氣如釋重負,側目看她一眼淡淡道:“在我這裏男孩女孩都一樣。”


  南清不知道該如何繼續這個話題,把頭別到窗外,看著後退的風景若有所思。她不開口,他也沉默,就這麽安靜了一路,直到汽車停在機場門口。


  沈助理早已等候多時,看見他們過來忙接過車鑰匙:“總裁,星戀的事都交接好了,汽車我會安排機場給您托運過去,您放心登機吧!”


  星戀已經交給莫西管理了,邊雨沐退居幕後的位置,公司的事務由莫西處理,但若動用巨額股份都要過問邊雨沐才可以定音。至於邊雨沐本人,他已經決定去安市,從邊淩日手中接管鼎力,也算是為允兒將來接手經營做準備。


  隻是離開麗市邊雨沐並不甘心,有那麽一刻,他相信柳茵會回來……


  舊金山,休假中柳茵得以和夏萍萍在海邊享受日光浴,愜意又美好的時光,她喜歡跟閨蜜分享。


  夏萍萍也喜歡做spa,可是看著自己變黑的肌膚,喝了一口橙汁抱怨道:“茵茵,我皮膚都曬黑了,依我看咱以後少來曬太陽為妙!”


  柳茵忍不住白她一眼:“萍萍你少口是心非,是哪個嚷嚷著要來曬太陽的,來了又他媽的磨嘰矯情!”


  夏萍萍一副見了鬼的樣子看她:“臥槽!茵茵,你什麽時候說話這麽粗魯了?天!時間真的是把殺豬刀,它無情地偷走了你的純真,把一顆珍珠給糟蹋成鳥糞了!”


  柳茵:珍珠=鳥糞?


  柳茵看著身旁的大奇葩道:“你他媽的腦洞真大!”


  夏萍萍聽著她張口閉口就是他媽的,差點給跪了:“我去,柳茵你丫學壞了!這要是給暗戀你的蔡美人看見,還不得嚇跑了!”


  柳茵臉上戲謔的表情瞬間不見,眼神變得黯淡,沉重地歎口氣:“如果真能把他嚇跑就好了,也不枉費我這陣子故意演戲裝粗魯……”


  夏萍萍一臉愕然地看著她,突然抓住她的手,激動地問道:“你是故意的?你想讓他對你死心?茵茵,你別傻了,你也該開始一段新戀情了,怎麽四年了還過不去那道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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