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甘心
她說著,眼淚越流越洶湧,最後趴在他懷裏哭著求他:“我求你醒醒,我再也不說分手的話了,我再也不讓你為難,再也不讓你傷心,我隻希望你快點醒過來!隻要你醒過來,你想打我罵我都行!邊雨沐,你忘了嗎?你跟我保證過,以後隻對我好,你做的不對的地方都會改,可是你現在躺在這裏偷懶算什麽!我還記得,那天你帶我去原來的婚紗店,你跟我求婚了,你說我們會重新開始,你說我們的未來會很美好!你都忘了嗎?啊!”
他還是沒有反應,她隻好掏出照片塞進他手裏:“你忘了那天我們一家人去遊樂場玩得有多開心嗎?你忘了可以看啊!你睜開眼看啊!”
她使盡渾身解數,但他就是不睜眼!她心裏很失望,很無助,最後忍不住憤怒,竟要撕掉那張三人的合影!
誰知,照片剛被她撕開一個小口,男人的手突然伸過來,用力抓住她的,她愣住了,抬眼看見他憤怒的眼睛……
那一刻,柳茵覺得時間仿佛靜止了,眼淚決堤,她不顧一切地撲進邊雨沐的懷裏。
“你終於醒了!邊雨沐,你知道我這幾天是怎麽熬過來的嗎?”
她用雙臂緊緊纏住他,但他竟沒有給她任何回應,她有些受傷,退開來盯著他。他那雙漂亮的眼睛終於向她看來,深邃有神,隻是裏麵有她不懂的憤怒。
“為什麽要撕照片?”他的聲音嘶啞、陰沉,好像他麵對的是一個罪人,一個他恨的人!
她一臉震驚地看著他:“邊雨沐,你……”
他冷冷一笑:“我沒有失憶!我知道你已經跟我分手了,所以你這是要銷毀過去一切與我有關的東西?”
她激動地哭著打他:“邊雨沐!你是故意的嗎?你明明知道我舍不得!我如果一點也不在乎你,會守你這麽久嗎?你為什麽要說這樣的話?”
他卻推開她,一臉不屑:“這位女士,我們現在沒有任何關係,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可憐,請你走吧!”
她沒有動,隻是看著他,心早已痛得不能呼吸,原來,他恨她,恨自己曾經的放棄,恨自己說的那句我們分手吧!
而他卻收回視線,拿過床頭的一本雜誌,隨意翻看,把她當成空氣一般的存在。她生氣,也不甘心,於是跟他較勁,就是不走,看誰熬得過誰!
書頁一篇篇翻著,細小的聲音在幾方寸的空間傳開,柳茵坐在邊雨沐十厘米遠的對麵,陽光照進他們中間的縫隙,竟也暖化了這樣僵硬的畫麵。
他的手還在翻著書,但眼神已經變得迷離,心不在焉地盯著上麵的文字,眼前卻全是她跟他較勁的固執樣子!
他突然有些焦躁,不想看著她在眼前晃,那樣他好不容易硬下來的心又會變軟!
他把書扔到地上,冷著臉轟人:“柳茵,我需要清淨!不要讓我動手趕你!”
她低下頭,委屈地開口:“邊雨沐,你……真的不肯原諒我嗎?你心裏不爽可以跟我說,但求你別趕我走好不好?”
他瞪她一眼,作勢要拔掉針頭:“好,你不走我走!”
柳茵趕快攔住他:“別!我走,我走還不行麽!你好好休息,再見!”
她衝他笑笑,輕輕出去關上門,從門縫裏戀戀不舍地看他一眼,這才把門關嚴。她不知道他也在看她,隻是他看得很小心,怕被她發現。
本來把她趕走他該高興的,但他根本高興不起來,反而覺得胸口壓著沉重的失落感。他忍不住自嘲,原來他就這麽不爭氣,舍不得一個女人?
下午邊淩日陪著邊雨沐去看孫婕,隻匆匆一眼,人就被火化了,準備過幾天回古城辦葬禮。
拿回骨灰盒的時候,邊雨沐整個人又變成之前那副不理人的狀態,邊淩日擔心他,一路上不停跟他說話,但他不理會,最後汽車停在了醫院門口。
邊雨沐卻開口了:“爸,我沒事,想散散心,您不用陪著我。”
邊淩日擔心地看他一眼:“小沐,你真的沒事?不行還是去看看心理醫生吧,你這樣……”
邊雨沐痛苦地按著眉心,打斷他:“爸,我自己能調節,不需要醫生!”
說完,他推開門下車,不理會身後的邊淩日怎麽叫自己,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天空突然下起小雨,淅淅瀝瀝的,惹人厭煩,邊雨沐走在街上,微低著頭,任由雨水淋濕自己,無視身邊的奇怪眼神。
漫無目的地走著,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在這個陌生的城市,他的存在感似乎也降低了,沒有人認識他,沒有人知道他是叱吒媒體界的堂堂總裁,沒人會為他頭頂的光環駐足。
其實這樣也好,他不用去理會那些虛假的笑容和恭維,也不用承受他們的鄙夷和嘲諷,就讓所有的光華褪去,做一個普普通通,有血有肉的人,讓他在陌生的角落舔舐傷口,讓他卑微的脆弱找尋避風港。
其實他和所有人一樣,害怕孤獨,害怕被拋棄,害怕沒有親人的關愛……
媽啊,您為什麽這樣對我?難道,在您眼中,就隻有您失去的女兒是親生的?為什麽,身邊的人都是假的?為什麽,你們都要背叛我?
雨突然‘停’了,頭頂上方出現一把雨傘,他回頭,竟看見柳茵站在身後衝自己笑。他以為是幻覺,她的手卻抓住他的,暖暖的,竟讓他舍不得放開。或許,她是他萬般悲哀中唯一的溫暖……
但他還是甩開了她的手:“柳茵,你這女人臉皮真厚,非要纏著我?”
她臉上的笑容淺了淺:“邊雨沐,我不是故意跟著你的,我隻是擔心你!”
他還是冷著臉,後退一步:“謝謝,我不需要!”
她固執地湊近他,非要把傘舉到他頭頂:“你不要淋雨,會感冒的!”
他突然一把打掉她手中的傘,聲音陰沉:“柳茵,別這麽不知趣!你以為你在我這裏不一樣嗎?”
她哭了,沒有去撿掉在地上的雨傘,木然地看著他遠去的背影,眼淚和雨水融在一起……
邊雨沐以為她會追過來,意料之外的是,她並沒有!心裏是別扭的,難道她口中對他的在乎就這麽禁不住打擊?
不過這樣也好,他們應該結束了,再這樣糾纏下去,他又能給她什麽,與其拖累她,不如放手!
第二天,柳茵沒再出現,邊雨沐鬆口氣的同時,心底還是失落的,原來她真的已經不留戀自己了!
看著舷窗外的天空,他釋然了,感情這回事,酸甜苦辣鹹他都嚐過了,沒有什麽可遺憾的,既然該放手了,灑脫一點!
麗市,柳茵終於趕到了片場,因為她的替身受傷,她不得不趕回來,一是盡快完成她的戲份,二是代表劇組慰問那個演員。其實她一向不喜歡用替身,不過這次情況特殊,邊雨沐那邊她不敢離開,所以拜托導演放她幾天假,不得已,導演才找了替身演員。
一連幾天,柳茵忙著拍戲忘記了邊雨沐,但是這天回家,老爺子突然問起。
看著老人一臉的期盼,柳茵深吸口氣:“爺爺,對不起,我……”
老爺子氣得直用拐杖敲地:“你這丫頭!為什麽總讓我失望?我們回古城參加葬禮,我兒子要我先回來,可我乖孫呐,他難道丟了?”
柳茵低著頭不敢看他:“爺爺,我們幾天前就分開了,他不讓我跟著他,而且我這邊走不開。”
老爺子努力壓著火:“柳茵,你們小兩口要相互體諒,他現在正在氣頭上,你怎麽能隨便扔下他?你就纏著他,死活賴著他,他還能打你不成!爺爺我最近脾氣是不好,我也是被你們兩個氣的!本來盼著曾孫女出生,現在倒好,走的走去的去,我這把年紀受不了刺激啊!丫頭,長點心吧!”
終於跟老爺子保證完被放行,柳茵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房間,誰知允兒竟然沒有去他的房間睡覺。
看見她,他突然跑過來,抬著頭,眼睛裏閃著光:“阿姨,爹地到底什麽時候回來?”
她的心一痛,蹲下來,笑著刮刮他的小鼻子:“允兒乖,隻要你好好表現,爹地馬上就回來!”
允兒卻一臉的不相信:“切!阿姨不要拿蒙傻孩子的話蒙我,我的智商一般人是趕不上的,我當然懂阿姨也不知道爹地什麽時候回來!”
柳茵:感覺又被親兒子嫌棄了!
允兒嘟著嘴:“爹地是不是不要我了?”
柳茵無奈地摸著他的頭哄他:“沒有,你爹地最愛你了,怎麽會不要你呐!別亂想,乖乖睡覺,等爹地回來,我第一個告訴你好不好?然後我們一起去遊樂場玩,開心嗎?”
允兒點點頭,突然伸出小拇指:“那我們拉鉤,不許騙人!”
柳茵好笑地跟他拉鉤:“好,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這樣信了吧!去睡吧!”
看著允兒出去,她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消失,心裏也沒底,她連邊雨沐在哪兒都不知道,又怎麽敢保證他會回來!
其實邊雨沐已經回麗市了,隻是這次他太低調,原本他進監獄的影響不好,如果還大張旗鼓地告訴大家他回來了,說不定會有雞蛋砸在他臉上!
這麽多年,大風大浪他也見過,並不是害怕了,隻是心裏苦,讓他不想回去麵對那些形形色色的人,形形色色的事。
他躲在梧桐孤兒院裏,陪著小孩子們做遊戲,每天生活倒也有趣,小孩子比大人簡單,他喜歡這種輕鬆的生活。
可時間長了,他又覺得悶得慌,就去附近的酒吧喝酒,一開始還沒人注意他,但他總出現在那裏,有人認出他就是星戀總裁,想起報紙上提起過,邊雨沐進過監獄,嘴上便不留情地罵他人渣,偽君子!邊雨沐有些醉了,加上本來就心煩,忍不住也罵對方,最後兩個人還打了起來!
柳茵接到電話時,真的不敢相信邊雨沐會跟人家打起來!可是電話裏竟然傳出她熟悉的聲音,沒辦法,她隻好迅速出門去警局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