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放棄?
柳茵一臉平靜,隻是看著邊雨沐的目光多少有點不屑:“相比於一個從來不會說真話的人,我更願意相信他的酒後真言!邊雨沐,你忘了你喝醉說過的話了?你其實是一個懦夫,心裏根本放不下我,嘴上還口口聲聲說恨我,要我離你遠遠的!”
他的臉晦暗不明,雙眉緊擰,深邃的眼神裏隱隱藏著風暴:“柳茵,我最討厭自作聰明的女人!”
她低下頭,笑了笑,再抬頭,不再繼續這個話題:“我來不是為了跟你吵架,我們還是談工作吧。聽說你同意跟夏草合作了,我呐,也不過多評論,隻是劇本這塊我希望你能交給我,在舊金山這四年,我認識了不少藝術圈的能人,編寫劇本的朋友我也有,我找人幫你搞定劇本,你不用操心這個,好好和各部門協商。”
他盯著她看,帶有審視意味,不說話。
她見他不說話,當他默認了:“好吧,那我去跟策劃部協商了,拜拜!”
他看著她離開,愣了片刻,拿起電話打算阻止她,但想了想,最後又放下了電話。
柳茵是星戀的藝人,這部戲她也有參與,於情於理該給她這個麵子,雖然他不希望她離自己這麽近,但總要給她找點事做,或許可以分散她的其他心思。
因為夏草跟星戀的合作關係,南清派身邊的助理去星戀坐班,星戀也給她準備了一間獨立辦公室,方便兩邊聯係。其實南清派小劉助理過來,是為了監視邊雨沐和柳茵,如今他們兩個又離得這麽近,她自然不放心。柳茵被允許自行修改劇本的事,也傳到了南清耳中,她當然氣憤,心裏還盤算著,要如何插一腳。
此刻,辦公室的桌上放著一本易安傳記,南清的視線突然盯緊那本書,眼底閃過狡黠的光。她想,作為投資方,她要加戲應該不是過分要求,眼前浮現某個場景,她已經忍不住想要看好戲了!
想到這裏,她撥了一個電話:“喂,亞飛,你知道柳妹妹認識的那個編劇的聯係方式嗎?”
那端,蔡亞飛警惕的聲音傳來:“南清,你又想幹嘛?發生了這麽多,他們能熬過來不容易,你不要再……”
南清不耐地打斷他:“你急什麽!你就這麽盼著他們兩個在一起?怎麽,真的放棄了?”
蔡亞飛有些生氣:“南清,你再胡說八道我掛了!”
“別!我就問你要一個電話,你告訴我就行了!你放心,我沒有企圖,我隻是對人才渴望,想跟他交個朋友。”
蔡亞飛最後信了,把電話給了她,對方聽到她加戲的請求後,開始是不同意的,但她開出的條件太好,他還是答應了。
這幾天,星戀人來人往,有記者,有夏草的員工,還有柳茵帶過來的編劇。改劇本並沒有費多少時間,隻是完成後,要拿去審核估計要大費周折。
柳茵一直懷疑有人故意黑星戀,這部戲沒什麽可挑的地方,隻不過有一段宋代背景下,買官賣官、貪汙、勾結番邦的故事,但就是這樣的劇情,收到了廣電的禁播令!
她覺得有必要舉行一個開機儀式,免得再有人從中作梗,再次毀掉漱玉,先製造輿論,宣傳漱玉這部戲,讓觀眾了解漱玉的拍攝動向,這樣有人想禁,也要顧忌民眾的感受,掂量掂量了。
對於柳茵的提議,多數人是讚同的,但邊雨沐不同意,說是他現在的形象不適合頻頻出現在公眾視線裏。柳茵心裏擔心他,現在的他為什麽喜歡逃避?她認為,她要找個人好好開導他,不然這樣下去,她怕他撐不住倒下!
和之前許多天一樣,邊雨沐很晚才離開星戀,去車庫取車,卻意外發現柳茵就在前麵等著自己。
見他打開車鎖,她不客氣地坐了上去,拍拍,看一眼臉色難看的男人,笑得得意:“走吧!去金佛寺,速度夠快我會加錢。”
邊雨沐瞪她一眼:“你把我當計程車司機了?”這個死女人,怎麽學會了這套,牛皮糖一樣難纏!
她卻一臉不以為意:“怎麽了,不行?”
他用遙控器打開右側車門,冷冷地道:“下車!”
她也冷笑:“邊雨沐,你現在還需要我幫你騙允兒吧!難道你希望我告訴他,我們兩個分開了,爹地和媽咪,他隻能選一人?”
他臉色難看,深目看她,似乎在掙紮,最後又關上車門,轉頭默默啟動車子。
一路上,邊雨沐一句話也不說,柳茵每次忍不住開口,最後都會被他一個冷冷的眼神打斷。
車子停在山腳下,柳茵迫不及待地下車,不由分說拉著邊雨沐往上麵的佛寺跑去,他在後麵跟著,眼中卻沒了最初的不耐。其實,他是喜歡和她相處的時光的,但又不得不裝作冷漠的樣子,心裏難受,隻能在她看不到的時候,偷偷多看看她的背影。
大殿上,柳茵誠心燒香叩拜,雖然不信佛,但對佛祖是尊敬的,在這樣一個神聖的地方,她相信抬頭有神明。
老住持在一旁看著,等到她走過來,已經猜到了她的意圖:“阿彌陀佛,柳施主是為了身邊這位施主來吧,需要求簽?還是卜問前程?還是……”
柳茵還沒開口,邊雨沐卻冷冷打斷他:“我不信神佛,這種低級騙術不要來騙我!”
老住持臉色有些難看,但仍舊一副慈愛的樣子:“施主,老衲從不騙人,命數本來就是天注定,隻看你願不願信,老衲不強人所難……當然,如果心中有佛,自然一片清明,阿彌陀佛!”
邊雨沐不屑但看他一眼,扭頭就走,卻被柳茵拚命攔住:“邊雨沐,你不能對主持師傅這種態度!”
他甩開她的手,冷冷一笑:“Selina老師,你連我聘的金牌編劇都看不上,嫌棄他不夠專業,自己找人改劇本來諷刺他,怎麽,現在又對一個老和尚放下身段了?”
“你!”伶牙俐齒的柳茵也被他噎得說不出話來,隻能憤憤不平地瞪著他。
老住持無奈地搖頭,立掌宣了聲佛號:“阿彌陀佛,佛緣這東西,真的不能強求,柳施主,我看你還是帶這位施主離開吧,老衲實在沒有本事化解他心中的困惑!”
柳茵趕忙跟老住持說好話:“別啊!大師,您千萬別跟他一般計較,他有病,需要您治一治,您放心,香油錢我不會少給的!”
老住持一臉不安:“不不,柳施主,老衲不是為了香油錢,的確……”
柳茵拉住他的手:“大師,我相信您的實力,我實在沒辦法了,他最近情況不好,之前看過心理醫生,但他們都說沒辦法,說他防範意識太強,他們都不能看清他的心思,我覺得佛理可以滌蕩心靈,這是我最後的希望了,求求您,幫幫他!”
老住持有些受寵若驚:“施主,好好,你不用這樣,我答應就是,我會盡力!”
那邊,邊雨沐一臉黑線,這個死女人以為自己是心理病患者嗎?而且還是那種疑難雜症,不容易治好的?
柳茵見他木頭一樣杵在那裏,心煩:“喂!你傻站那兒幹嘛,過來啊!”
邊雨沐無語,死女人,竟敢對他呼來喝去的!
她見他別別扭扭的,隻好使出殺手鐧:“邊雨沐,不如我們來做一個交易,你過來,好好跟大師聊聊,我保證以後不再纏著你,這樣可好?”
邊雨沐走了過來,盯著她一副不相信的樣子:“你說的,不能反悔!”
柳茵覺得好笑,拉了拉他的小指:“嗯,拉個勾,這樣信了吧!”
邊雨沐無語,你哄傻孩子呐?
他看了看她一臉期待的樣子,突然覺得心疼,他這陣子精神不好,她也跟著不好受吧!那是不是,他答應跟麵前這個老和尚聊聊,她就會安心?
邊雨沐最後答應了,並不是對她的交換條件感興趣,隻是希望她能安心,他,希望她一切都好,沒有憂愁,好好生活,那麽,她的生命裏沒有他,又算得了什麽呐!
不過,他也提了一個要求,就是她不能旁聽,他們之間的談話,她也不能打聽。
老住持對於他的要求很奇怪,忍不住問道:“邊施主為什麽不要你女朋友聽,你在她麵前還有保留嗎?”
邊雨沐也不看他,手上把玩著佛珠,嘴上卻是警告的語氣:“這個是我們之間的事,這位師傅,佛祖沒告訴你,不該妄言嗎?”
對於他的不客氣,老住持隻是笑笑:“邊施主很喜歡防著一切人?包括你的女朋友?”
邊雨沐突然抬起頭看他,目光很深:“哦,這話怎麽說?”
“你口上說要跟老衲聊,但對老衲的態度很是冷淡,證明你根本不想跟我聊你的心事,你不願意跟任何人提起,包括你的女朋友……其實,你是一個內心脆弱的人,喜歡把強勢顯露在外,這樣才能不被觸碰你內心的柔軟。”
邊雨沐不屑地輕笑:“哦,大師也不過如此,這些話我早在心理醫生那裏聽過,抱歉,我沒興趣再聽你廢話!”
誰知,對方的聲音再次響起,他突然收住腳步。
“其實,邊施主的心結在你的母親吧,是不是覺得,你母親背叛了你,所以,一切的感情你都不想再觸碰,靠近你的人,你一個也不想接受?”
邊雨沐沒想到老住持會說出這樣的話:“你怎麽猜到的?”
老住持笑著搖頭:“不,老衲不是猜到的,而是從你心裏讀到的,觀麵就能觀心,施主今天知道了吧!”
邊雨沐冷著臉:“你手段是比那些騙子高明,但我不會信你!”
老住持平靜地注視著他:“施主,老衲不盼望你能相信,其實待在寺裏清修,生活也無趣,老衲隻想聽聽施主的故事……來吧,跟我說說,就當我是一個傾訴對象,放心我不會說出去。”
邊雨沐坐下來,一臉不可置信:“就這麽簡單?”
老住持點點頭,雙目平靜,臉上掛著和藹的笑:“說吧,孩子,心裏的苦憋久了會生病,說出來也不一定就會泄露秘密。”
這一刻,邊雨沐感覺自己的心被他狠狠戳了一下,所有的偽裝提防轟然倒塌,心裏的苦像洪水一般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