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別管她

  “啪！”巴掌聲後，世界仿佛突然安靜了下來。


  林婧璐的頭偏向一側，嘴角滲出了一點血，被打的臉頰火辣辣的疼，她停止了掙紮，辰亦風也楞在了原地。


  林婧勾起嘴角，想扯出自嘲的笑容，卻牽痛了臉頰，帶出了眼淚，她看向辰亦風，辰亦風的臉上的表情是什麽，她自己看不清了，也不想深究了。林婧璐冷漠的推開辰亦風，走了出去。辰亦風看著林婧璐的背影，心中控製不住的慌亂，他想伸手抓住林婧璐，卻始終沒有伸出手。淩羽站在門口，端著一杯水，看見林婧璐出來的瞬間尚有一些不知所措，王媽站在樓下，眼角有些濕潤，在看清林婧璐臉上的紅痕時，終於忍不住啜泣出聲

  “夫人……”


  然而這些對於林婧璐來說都不重要了，她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到了車庫，不顧王叔的阻攔，開著車離開了辰家。


  “風？”淩羽的聲音喚醒了辰亦風。


  他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左手，手心還有些紅，昭示著剛剛的那個巴掌，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氣，然而很快，淩羽的臉便讓他心中的恨意衝走了愧疚，他站起來摟過淩羽，習慣性的輕撫著她的背，


  “沒事，別管她。”辰亦風轉過頭，看著窗外有些暗淡的天色，神色有些恍惚。


  汽車在公路上飛馳著，路上的人行色匆匆，天色越來越暗，遠處有隱約的雷鳴，暴風雨要來了。


  林婧璐的車停在了一個路口，麵前的人流匆匆的穿過斑馬線，紮著馬尾的女孩跳躍著穿過人流，撲到了馬路對麵一個男孩的懷中，街邊商場的音響播著時下流行的情歌，在來不及聽清歌詞的時候，綠燈亮了，林婧璐發動車子，向著不知名的方向駛去。


  路途越來越寬闊，天空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終於在一個無人的路段，林婧璐的車速慢了下來，漸漸地停了下來，她的頭抵在方向盤上，車窗上，她嬌俏的麵龐上，臉上的紅痕清晰可見。


  林婧璐向來是一個堅強的女子，自幼喪母讓她沒有母親的關懷，父親又忙於公司，對她疏於照顧，雖有王叔和王媽照料，但是特殊的成長環境也讓林婧璐的性格中帶了獨立與堅強。然而，對於辰亦風越來越過分的行為，林婧璐再也忍不住了。淚水一滴一滴的落下來，繃了這麽久，林婧璐終於哭了出來，這些日子的委屈，不解，難堪與憤怒，積攢在胸腔，透過她的淚水終於哽咽出來。


  林婧璐想起嫁給辰亦風的時候，在聖潔的教堂，看著西裝革履的他說出我願意時，像是瞬間擁有了全世界。


  林婧璐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辰亦風，是在20歲的生日宴上，他站在人群中，往來自如，談笑風生，卻在轉身喝下一杯酒的時候，無端生出一股濃重的漠然來，仿佛誤入塵世的神靈，不食煙火。


  “爸爸，那是誰？

  林婧璐看著人群中的辰亦風，此時他正在和一對俄國夫婦交談，不知是聊到了什麽，俄國男人讚賞的拍了拍他肩膀。


  林父順著自己女兒的目光看去，人群中青年確實顯眼，

  “辰家的孩子，去年才留學回來。”林父抿了口酒，讚賞道，“很有才華。”


  像是感覺到了什麽，辰亦風轉過身，挑了下眉，舉起酒杯，隔空朝他們的方向敬了杯酒，林父也微笑朝他的方向微微舉起酒杯示意，剛觸及他的目光，林婧璐便感覺到，自己的心髒漏跳了一拍。一股奇妙的感覺從她的心底升起，在她自己都來不及反應的時候。林婧璐聽見自己和父親說

  “爸爸，我要嫁給他。”


  在林父的安排下，林婧璐和辰亦風的婚禮如期而至。這個世界，最具誘惑的便是權勢，這也是林婧璐第一次因為自己的父親是林劍雄而感到慶幸。


  然而，現在的林婧璐卻絲毫沒有慶幸的感覺了，想起這段時間辰亦風的種種，林婧璐攥緊自己胸口的衣襟，她終於控製不住自己去想自己曾經一直不敢想卻偶爾會控製不住去想的一個問題，如果沒有權勢，辰亦風，你還會娶我麽？

  窗外雷聲轟鳴，雨滴猛烈擊打車窗，暴風雨終於來了，林婧璐發動了車子，繼續往前駛去，去哪裏？她自己也不知道。


  曾經她最怕這樣的天氣，每每有驚雷響起，她都會久久不能入眠，就算是睡夢中也會被驚醒。所以每到這種雷雨天，辰亦風就會早早下班回家，陪著她看書讀報，轉移注意力，她窩在他的懷裏，他輕撫她的背，這是她記憶中最美好的時刻，美好到，她甚至渴望雷雨天常常都有。後來辰亦風還特地找人給家裏弄了一間隔音極好的房間，當做臥室，這樣打雷的時候就不怕林婧璐半夜驚醒了。


  然而如今，林婧璐擦了一下臉上的淚水。她有點想爸爸了，她拿起手機，想要撥通父親的電話，最終還是放下了。父親最近忙公司的事情已經焦頭爛額了。


  林父的公司曾是B市一強，涉及房產建築生活用品等多個領域，然而隨著辰亦風公司的興起，卻逐漸衰落了，如今B市商業巨頭是辰氏，辰亦風的公司。


  這是不是你冷落我的原因？林婧璐的淚水又開始控製不住洶湧起來，林家公司衰敗了，辰氏企業發展起來了，林家於你再無利用價值，所以就要拋棄了麽？所以我的錯就是姓林麽？

  但是那些幸福的生活，冬日暖腳，夏日驅蚊，陪我打鬧，為我做早餐，所有的一切，太真實了，你到底愛我麽？辰亦風，你到底愛不愛我！林婧璐幾乎想將這句話吼出來。


  車子停在了一個便利店門口，林婧璐買了倆提啤酒，靠在座椅上，仰頭喝下一瓶又一瓶，醉眼朦朧時，林婧璐撥通一個號碼，對著手機哭著質問著電話那頭的人


  “你娶我是不是因為我爸的錢？是不是！辰亦風，你愛我麽？你到底為什麽突然對我這樣，你是不是和我賭氣，辰亦風，嗚嗚……你說話啊！你說話啊……”


  “你在哪？我去接你。”電話那頭的人說，聲音有些著急。


  “我不告訴你！你去跟那個女人在一起吧，你和那個女人睡了，我不喜歡你了！”林婧璐把手機摔到一邊，抱著酒瓶哭的更狠了，她真的醉的不輕了。


  她重新發動車子，踩下油門，車輪掠過路麵的坑窪，揚起一片水花，又重重的落回了地麵。


  林婧璐對於第一次與辰亦風相遇的回憶，是經過自我加工過的，就算再不願想起，但也不可否認，那年的生日宴，耀眼的辰亦風身邊，還有一個女人，偶爾聽人提起過，她的名字叫淩羽。


  “嗬，淩羽…”林婧璐自嘲的笑了一下。


  然而一陣刺眼的白光，伴隨猛烈的刹車聲與劇烈的撞擊打斷了林婧璐的回憶，雨還在下，因為林婧璐能清晰的感覺到雨水打在皮膚上的冰涼，她想抬起手把車窗關緊，但是雙眼越來越重，越來越重……


  終於，還是陷入了沉重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