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半夜來客
我心裡咯噔一聲,心想:不會這麼巧吧,難不成我走到那裡都能遇見鬼怪?又轉念一想,我們現在可是鳩佔鵲巢,多半是此處住房的主人回來了。我和胖佛起身,刀仔則拎著一把椅子,打開門一看,門外站著兩個渾身濕漉漉的年輕女子。
我看著左邊年齡稍大的女子,總感覺有些面熟,但是又想不起來在那裡見過,只當是長得有些相似,就沒有朝深處想。
刀仔臉色有些發白,躲在我身後,小聲說道:「佑哥,你還真是烏鴉嘴啊,你說給我找幾個女鬼來,這下還真的靈驗了,真的來了兩隻……」
我用腳踩了一下刀仔,示意他不要瞎想,自己嚇自己。還有就是,萬一兩女子不是女鬼,又被別人碰巧聽到,那可就尷尬了。
這個時候胖佛問清楚了兩個女子的來歷,兩個人是一家私營企業的同事,年紀大一些大概二十七八歲的那個叫董巧雲,年紀小一些的叫談念清,兩人也是驅車回嶺南,終於遭遇大霧,下車的時候又不小心掉進了水坑裡,看到這裡亮著燈,想找個地方借住一宿。
刀仔見兩女不是女鬼,豪氣的道:「這個地方也不是我們的,其他的沒有,就是底盤大,兩位姑娘要不是不介意我們三個大男人的話,就先進來烤烤火,將衣服烘乾吧!」
董巧雲和談念清看了看我們,大概是覺得我們不像歹人,而且她們在如此大霧的情況下,又無法開車回到嶺南。兩人先後跟我們道謝后,就進了屋子。
胖佛性格依舊沒變,見到女子就來勁,一遍幫她們擦椅子,一遍招呼她們坐下。因為我們的茶葉用完了,胖佛就開始翻箱倒櫃,結果還真讓他找出來一塊看上去像茶磚的東西來。不聽的和兩女套近乎,跑前跑后的,就差直接給她們喂水了。
我們幾個人閑聊了幾句,無非就是陌生人見面簡單的寒暄。刀仔倒是沒有胖佛活躍,加上他讀書不多,能夠和兩女聊上的話題也不多,不過倒是沒鬧什麼笑話。
刀仔雖然靦腆一些,但心思也和胖佛差不多。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又將剛剛跟我們說的故事再次將了一遍,而且在恐怖的地方加了很多增添氛圍的描述,不過兩女似乎沒被嚇到,反而聽的聚精會神。
不過刀仔是嶺南人,官話說的不是很好,帶著濃郁的地方口音,一些詞語表達對他來說不亞於上斷頭台,所以他都是用的一些簡潔的語言來平鋪直述,因為在營銷恐怖情緒的效果上就差了太多。
胖佛被動的聽了第二次,早就不耐煩了,就說刀仔的故事都是陳詞濫調,上不得書堂。還說在自己老家又一個民間廣為流傳的故事,還曾家嚇死過人,說完還故意看著我們,問我們有沒有興趣聽。
胖佛的話勾起了大家的好奇心,其中談念清表現的尤其雀躍,不知是她們膽大還是什麼,對這種半夜聽鬼故事的事情不僅不排斥,反而莫名的期待。因為這個屋子裡沒有床,大家只能坐在這裡烤火聊天,離天亮還有好幾個時辰,與其干坐著,一邊喝茶一邊聽故事未嘗也不是打發時間的好方式。
我心裡暗暗咂舌:「新時代的女子果然不一般,盡然不僅不怕鬼,反而對鬼故事如此熱衷,還真是時代變了,受過現代教育的人,大多不信鬼神之說。只是,事情也有例外,恐怖恐怖,嚇不嚇人就要看胖佛的故事講的如何了。」
胖佛見兩女滿眼期待的看著自己,開始變得有些得意忘形,他講故事的功底我是見過的,至少比刀仔要強多了,雖然比不上說書的,但也說的有板有眼。
新風吹盡松江雨
潼客愁了白髮頭
餃水一聲朝暮欲
子規啼血窗月明
藏書無用萬物軸
有酒難消千古愁
人生自古多磨難
肉糜何須獸中求
這是胖佛在新潼縣縣誌上看到一段記載,說的是身在異鄉的北國人為了吃了一口熱乎的餃子,不惜以人肉為肉餡的藏頭詩,雖然說不上工整,但至少反應了那段時間新潼縣歷史客觀存在的一些事實。
民國初期,天下混亂不堪,各種教派,洋人,盜匪,地方軍閥,猶如跳大戲的戲子,紛紛在自己的地盤上導演著各種各樣的故事,將天下攪亂成了一鍋粥。舉國上下,哀鴻遍野,百姓為了躲避這些天降人禍,紛紛舉家外逃,或另擇一安寧人煙稀少之地,或躲進深山老林以捕獵為生。
因為剛剛廢棄了清政府,民國政府百廢待興,多年持續的戰爭,雖然將這個國家折騰的支離破碎,但也將封建社會從此在華夏的歷史上畫上了句號。當時,在民間有一股巨大的流匪團伙,到處打家劫舍,奸~淫擄掠,無惡不作。苦不堪言的百姓紛紛躲進了當時到處都是深山老林的新潼縣。
百姓為了躲避流匪的禍害,只能忍痛背井離鄉,攜眷外套。這個逃亡的大軍中,不僅有衣不遮體的窮人,還有不少商賈大戶,在流匪面前,可不分窮富,先是洗劫一空,然後再殘忍的殺害。俗話說:螻蟻尚且偷生,那些腰纏萬貫的商賈大戶,有如何不會珍惜自己的生命?
由於新潼縣偏遠落後,而且大多數都是深山老林,適合人類居住的地方並不多。因為大量的難民湧入,原來十里都不見人煙的地方,到處都住滿了人。一些聰明的新潼本地人藉機搭起了茅棚瓦房,租給那些外來的商賈大戶。
在新潼縣縣城十裡外,有個村子叫西關村。村子里有個土財主,祖輩從北國市遷到此地,通過祖祖輩輩勤勞耕耘,倒是攢下不小的家業。老財主一共生了兩個兒子,八個女兒,長子已經四十多歲,早已成家立業,成了一方小財主。老六生的虎背熊腰,但卻白白凈凈的,被村裡人戲稱為「餃子」,剛剛二十一歲,不願經商,卻對刀槍棍棒無一不通,是個練武的好材料。
本來以餃子的年歲,早該成家立業了,可是老財主給他提了幾次親,都被餃子給打跑了。後來就一直拖延了下來,村裡也沒人敢把姑娘嫁給餃子。除了最小的閨女外,老財主的其他女兒都已經出嫁了。
老財主家雖然財富無數,但卻是出了名的摳門兒,而且特別愛打小算盤。村子里突然來了這麼多的有錢人,老財主家的空房都已經租出了。
有一天,老財主得到消息,民國政府正在鎮壓那些流匪,流匪雖然厲害,但也無法和政府的軍隊相抗衡。老財主知道,賺錢的機會只有一次,就尋思著怎麼多房子出租,能多賺一點是一點。
只是,因外地人來后,到處都蓋滿了房,根本就沒有修建之地。於是,決定舉家搬出去,找個山洞去住,將騰出來的房子租給外地人,這樣就可以多賺取幾分租金。
其實那個山洞,是以前老財主關牛的,後來牛賣掉了,山洞就空置了下來。只是洞里積壓了太多的牛糞,儘管儘力去清理了,還是有一股很難聞的牛糞味和牛尿味。可對摳門的老財主來說,只要能多多賺取租金,哪怕是讓他住雞籠,睡狗窩,他也會覺得值當。
因為老財主的摳門,家裡雖然有錢,但也過的十分節儉,和尋常百姓家並沒有太多區別。老大為了省下農耕的費用,每日親自下地耕種,老六則負責餵養家裡的牲口。至於最小的閨女,則是必須按照老財主的要求,每日織好一匹布,否則就沒有飯吃。
時間過的飛快,轉眼就兩年過去了,老財主正在家算賬準備收租,還合計著怎麼才能收到更多的租金,給租戶名正言順的漲價,租金多了,錢袋鼓了,拿著銀錢躺在庫房裡,他才會覺得安心。
有一天,老大從外耕種完回來,一路神色慌張地說:「父親,壞事了,壞事了,咱家地老黃牛產崽了。」
老財主給了老大一個後腦勺,心想老黃牛產崽不是好事么,怎麼在自己這個兒子眼裡就成了壞事?詢問之下,發現老大表達了半天都沒說出個所以然來,老財主聽的糊塗,連忙一路小跑趕到了牛圈裡。
看著那老黃牛產下的牛崽子,老財主差點沒喘過氣來。看初生牛崽的下半身,是普通的牛崽沒什麼區別,尾巴,後退一應俱全,但是前腿卻和人類的手臂一摸一樣。除此以外,明明是一顆牛頭,但卻長了一副人的面孔,牛眼,人鼻,人眼睛。更詭異的是,那個牛崽子的喊叫聲,居然和初生的嬰兒一樣,似乎感受到老財主等人的注視,那個怪胎竟然睜開一雙牛眼,和老財主對視著。
老財主雖然活了很多年,但何曾見過如此怪事,這個像人又像牛的怪物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本來有些迷信的他,差點沒被給嚇死。
老大看老財主神態有異,連忙扶住,不聽的幫老財主順氣,安慰了半天,這才將老財主的心神給穩定下來。
老財主尤愛面子,看著老大道:「你要記住了,此事千萬不可聲張,這等怪物恐怖搞不好就是……哎……老夫也說不上來,反正你就記住不要讓村裡人知曉就是了,否則……」
可是天下哪有不透風的牆,這不,他們父子的對話被一老乞丐聽去了,逢人便說,本來村子里一般都沒什麼事,這種頗具稀有性的話題一出現,就瞬間在村子里傳開了,而且鄰近村子的人聞訊也紛紛趕來看熱鬧。
一時間謠言四起,各種說法都有,本來百姓就喜歡聽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這下有在眼前的真事,誰不想去看個稀奇和熱鬧。可是當百姓看到那個似牛非牛,似人非人的怪物,無比臉色大變。
這個時候有一個道士模樣的人走了過來,只看了一眼,就呼道:「禍事了,禍事了,這時天地怪胎,有此等妖物降世,恐怖村子里要遭血光之災,大家趕緊逃命吧……」
現場百姓亂成一團,本來那個時候的人就迷信,現在聽到道士的言論,再也沒人有心思管老財主家的怪物,紛紛離開現場,逃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