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獵獸
當雙眼再次睜開時，出現在他視線中的，是一望無際的碧藍晴空，飛鳥在空中自由的飛翔，麵前矮山下小溪蜿蜒流淌，一切都是那麽祥和美好。
“醒了？”
愣神之際，淡淡的聲音從旁傳了過來，姬凡一偏頭，見到了那張熟悉的臉龐，麵向和善，眼神如水，嘴裏還叼著一根毛草，懶洋洋的打量著他。
“師兄…嘶…”
姬凡剛想坐起，卻發現渾身如撕裂了一般酸痛無比，努力了一下居然沒坐起來。
“…別動！剛給你敷完藥，傷口再裂開可就麻煩了，來來…慢點。”
嶽擎吐掉嘴中毛草，小心的將其挪到身後一棵樹下，姬凡倚靠著樹幹，一股若有若無的藥香味進入了口鼻，他低頭一看，才發現上身纏了一層又一層地繃帶，綁得很是粗糙，他抬頭看了看嶽擎有些關切地柔和眼神，頓時心中淌過暖流，然後又感到一陣詫異。
這個師兄，長相人畜無害，表情清冷寡淡，對敵果斷狠辣，現在又表現的柔情如水……這性子實在是令人琢磨不透。
“抱歉啊師兄…給你添麻煩了。”
“哎…兄弟嘛。”嶽擎擺了擺手，笑容十分和善。
“昨晚那頭靈獸…”姬凡突然想起，欲言又止的問道。
“死了。”嶽擎隨意說道，姬凡從下往上看，突然覺得他臉龐之上隱隱有些倨傲，姬凡微微點了點頭，問道：“那靈獸很強。”
“嗯…虎獅豹類的靈獸，本就是靈獸中的王者，也不知道這一頭怎麽會出現在靈獸山脈的邊緣，不過還好是一頭幼獸，要不然我們現在都成糞便了。”說完，嶽擎突然遙看向遠處天空，臉色逐漸沉靜下來，像是想到了什麽。姬凡疑惑的看了看遠處，小聲問道：“怎麽了師兄。”
“…總覺得這山脈裏出什麽事了…戰爭巨獸，還有青厭綠睛獸平日裏都生存在山脈的中心，在其母獸的旁邊…怎麽會單獨走出來覓食呢。”嶽擎皺眉思索著道。
“會不會有什麽寶貝在山脈裏誕生了？聽葉林說，有這種異兆，說明就有寶貝出世了！”姬凡滿眼放光，急切說道。
“拉倒吧你聽他瞎掰，再說了就你這幅樣子還想著尋寶呢。”嶽擎用竹筒在溪流旁盛著水，頭也不抬的回道。
“對了，那株一品靈藥，你昏迷時我給你當傷藥用了。”嶽擎輕描淡寫的道。
“啊？！”姬凡先是點了點頭，當反應過來後驟然睜大了眼睛。
“啊什麽啊，誰讓你受傷的。”嶽擎將竹筒遞向他，姬凡難以置信的睜著眼看了他半晌，才木然的伸手接過。
人生第一株品級的靈藥，他放在懷裏都沒有捂熱，就這樣被用了？！
他都沒有嚐嚐是什麽滋味！
瞬間，他心如刀絞，差點把傷口撕裂。
“瞧你這幅德行，過兩日再給你找一株。”嶽擎看他萎靡的模樣，翻了個白眼道。
姬凡抬頭張了張口，又是低下頭來，一副悶悶不樂。
嶽擎懶得搭理，直接將之無視，在旁邊岩石上坐了下來，盯著遠處天際不知道在琢磨什麽。
……
午時，嶽擎打來了隻山雞，在溪邊清洗至幹淨，撕碎後放入混著各種材料的竹筒中。
火炭上炙烤了半個多小時，香味在空氣中逐漸散溢，打坐中的姬凡睜開了眼，可能敷了靈藥的緣故，他的臉色雖依然蒼白，卻已是有了血色。
“好香啊師兄。”
“等下聊，馬上就好了。”嶽擎正看著火候，沒空的擺了擺道，姬凡沒再叨擾，奇愣愣的看著這一切，突覺有這麽一個會照顧人的師兄，曆練的生活還是挺好的。
“好了！”
將竹筒拎到姬凡麵前，嶽擎抹了把汗，看姬凡垂涎欲滴的模樣，微微搖了搖頭，打開竹蓋熱氣帶著香味冒了上來，姬凡滿臉陶醉地深吸了一大口氣，往裏一看，隻見竹筒裏山雞已與材料融了一起，肉汁四溢，色味俱佳，姬凡顧不得燙，迫不及待地拿起竹簽便吃了起來。
“好吃好吃！突然覺得和師兄你出來曆練，真的是一種享受！”入口酥脆，唇齒留香，姬凡燙得直往外吐氣，含糊不清的對嶽擎說道。
“切，早上的時候，不還怪我用了你的一品靈藥麽。”
嶽擎嗤笑了一聲，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嘿嘿……”姬凡一陣訕訕。
十分鍾後，嶽擎在一旁打坐，姬凡貼著樹幹打著飽嗝，酒足飯飽滿足地眯著眼看從樹縫中透下的陽光，舒服的伸了個懶腰，這是曆練者的生活嗎，也難怪山上的師兄們經常下山曆練，這種自由自在無拘無束，在那規行矩步的宗門裏可求之不來。
………
五日後，一個光暗交替的早晨，姬凡在溪流旁靜坐。他額頭青筋暴起，大汗淋漓，布滿血絲的眼睛看上去分外猙獰，過了很大一會，他泄氣一般的歪倒在了岩石上。
“你這靈伐古魘體，修煉方式看起來有些恐怖啊。”
在他頭頂的矮山上，站立著一道身影，他笑容溫和，一襲灰色衣衫，有些玩味的黑色眼瞳深處，卻如湖水一般平靜，初陽在他身上渡了一層金光，看上去有些神聖。
“嗯，沒辦法，實力的換取總有代價的伴隨…要不總要丟師傅的臉。”
他臉上笑容諷意十足，甚至表現出一種恨切，嶽擎張了張口，看著那不該出現在那張稚嫩臉龐的情緒，微微歎了口氣。
“師兄幹什麽去了？”
忍著全身的癱軟站起身來，姬凡好奇的問。
“沒做什麽，去周圍找找靈草，可惜並沒有什麽發現。”嶽擎有些懶洋洋打著哈欠，攤了攤手說道。
“好吧。”姬凡歎了口氣，這幾日通過交談他對靈獸山脈也是有些了解，山脈外圍生長的靈草幾乎已被曆練者們采光了，想要靈草隻能前往人煙罕至的山脈內部，不過那裏危機四伏，其旁十有八九又有實力強橫的靈獸守護，想要得到，難之又難。
“走吧，帶你去獵殺靈獸，添點實戰經驗。”嶽擎說道。
“呃？好。”姬凡愣了一下，旋即又興奮的點了點頭，二人渡步行去。
……
下午的時光，流逝的很快。
茂密的樹林裏，兩人專心尋找著合適的目標，遠處幾聲低低的靈獸嘶吼，驚飛了頭頂棲息的群鳥，在幽深森林裏幾經輾轉，終於聽到某一處傳來一聲稍較微弱的靈獸吼叫。
“就在前麵了，聽聲音應該是靈氣三四階的靈獸。”
姬凡點了點頭，稚嫩的小臉變得肅然起來。
“凡事都有第一次，放輕鬆。”嶽擎鼓勵的拍了拍了他的肩膀，輕聲說道。
“是，師兄。”
姬凡拿出匕首，認真地點了點頭，而後小心的向前摸索行去。
正前方，一頭約有兩丈大小的靈獸盤臥在樹下，它長相有些奇特，貓頭鹿身，渾身上下沒有一根毛發，隻有一層灰褐色的粗糙皮膚，令人膽寒的是那細長如劍刃的鳥喙，相信能夠輕易刺穿人的身體。
“是劍嘴獸！”
姬凡低叫，這段時間裏他也常看賞金圖冊，對一些靈獸別稱也有稍許了解，麵前這劍嘴獸，在下等靈獸中攻擊並不是太強，看體型也隻是靈氣三段。
回頭，嶽擎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示意他動手，那靈獸正在陽光下打著瞌睡，姬凡一深呼吸，拿著匕首悄然摸了上去，身後姬凡在近旁一處岩石上坐了下來，抱著手臂一副看戲的姿態。
……那靈獸在眼瞳中逐漸放大，距其兩步，姬凡猛然飛身躍起，同時手中刀刃附上了一層黑色毫光，直直的刺向那劍嘴獸的脖子。
“嘎！”
那靈獸在其接近時便睜開了眼，瞧見這打擾它休息的家夥後憤怒的發出一聲似烏鴉般地叫聲，鳥喙如劍刃一般劃向姬凡。
“叮！”
臨在半空，姬凡看到那鋒利鳥喙劃過長空，直達其腰腹處，慌忙收手變攻為擋，鳥喙與其手中匕首接觸，強橫的撞擊力將姬凡推了出去。
“噠噠噠……”
落在地上的姬凡有些狼狽的倒退數步才減去這種力量，暗道這人類的力量果然不比靈獸，剛才那一下若是被擊中，身上起碼能被開個洞出來。
“靈氣虛浮，力量太弱！未能找準攻擊方向，你這叫送死。”嶽擎臉上和善不知何時已收起，淡淡的眼神透著認真，手中匕首緊握，似隨時準備救援。
姬凡聞言手掌緊握了下，這是他第一次聽到嶽擎說話這般毫不留情，不過認真想想也是，明知劍
嘴獸靠嘴攻擊，卻還要攻擊它的脖子，真是有點投食喂虎了。
第一次攻擊吃了個小虧，姬凡停在原地有些猶豫不決起來，不過劍嘴獸可不等他，站起身來抖了抖灰褐色的皮膚，踏著蹄子就朝他衝來。
“叮叮叮叮！”
姬凡不斷的不斷防守後退，那鳥喙每次揮動都將其擊退幾步，幾次下來，呼吸都變的淩亂了許多。
“膽怯會使刀變地遲鈍，冷靜一點，不要與其硬戰，找它的弱處攻擊。”看靈氣四段對靈氣三段還能打成這樣，嶽擎頓時無語搖頭，他無奈開口指點其道。
聽到嶽擎的話語，姬凡緊緊的抿著嘴，邊躲閃邊認真仔細的觀察著劍嘴獸的每一次動作。
很快他便發現，劍嘴獸攻擊他的範圍隻有半米左右，當他躲閃其攻擊時動作幅度過大，跳出其攻擊範圍時，劍嘴獸就會變“刺”為“劃”，揮動那巨大的鳥喙，同時一直不動的下身，卻有微幅度的轉向動作，姬凡猜測它脖子的扭動範圍極限隻有半徑，也就是說它的後腦處，就是弱點所在。
猜測不如實踐，姬凡深深的吸了口氣，躲閃時朝右移動，逐漸跳出劍嘴獸的攻擊範圍，某一刻，那靈獸揮動巨喙，姬凡看準時機低身躲開並迅速朝左方移動，手中匕首迅速覆蓋靈氣，微弱的黑色光華迅若閃電的劃在了劍嘴獸光禿禿的後頸上。
“嘎！”
劍嘴獸一聲嚎叫，血紅迅速的流了下來，十分笨拙的轉身麵向姬凡，一雙米粒大小地眼睛瞬間紅了許多。
“有天賦…”嶽擎心裏暗讚一聲，身體也是放鬆下來，他沒想到隻是隨便一提醒姬凡就能夠迅速領悟，雖說動作上還有些稚拙，卻也有那麽一絲味道了。
看著那道血紅，姬凡心中一喜，沒想到還真成功了，他嘴角輕輕上揚，頓時變得有些自信起來。
“嘿！再來！”
嚐到了甜頭，姬凡輕輕挪動腳步，緩緩靠近了劍嘴獸的攻擊範圍，劍嘴獸看著動作如是挑釁的姬凡，憤怒的吼叫一聲，如同失去理智一般用鋒利的巨喙連續刺向他，姬凡不敢大意，趕忙躲閃開來，同時逐漸移動到劍嘴獸攻擊範圍的邊緣，這時劍嘴獸又變刺為劃，橫向揮動巨喙，姬凡迅速的又在其後頸處留下了一道血痕。
“嘎！”
“再來！”
“嘎！”
……
姬凡有些興奮，適應之後越來越得心應手，幾次之後，劍嘴獸有些站立不穩，攻擊動作越來越慢，鮮紅順著頸脖汩汩流下，染紅了腳下的土地。
它甩了甩有些沉重的頭顱，血紅的小眼睛裏滿是虛弱不甘，姬凡麵色沉靜漠然，沒有流露出過多的同情，畢竟這本就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將兩者角色互換，麵前這頭劍嘴獸也會毫不猶豫的將他當作血食。
又是一次致命的攻擊，劍嘴獸已經有些搖擺不定，鮮紅染紅了其大半個身子，終於，它堅持不住，無力的轟然倒地，卻仍然對姬凡發出的虛弱吼叫，姬凡緩步上前，一刀將其斃命，沒給予其太多的痛苦。
“師兄。”解決掉劍嘴獸，姬凡走到嶽擎麵前，有些興奮的等待嶽擎評價。
“如果你準確性再高一點，力量能再重一點，就能做到一擊斃命了，靈力四段打三段，打了這麽久，這劍嘴獸快被你折騰死了，不能來個痛快的。”嶽擎交叉著手臂，不鹹不淡地道，似在幫那古鴨獸吐露心聲。
“啊…呃…好吧。”姬凡聞言笑容一僵，不過想想也很有道理，劍嘴獸確實是被他折騰死的，回過頭來，他有些歉意的看著那已經死透了的劍嘴獸，撓了撓頭。
“走吧，該回去了，這麽長時間的戰鬥估計你體內那丁點靈氣已經消耗完了，本還想著帶你再獵殺一頭呢。”嶽擎從岩石上跳下，邊向前走邊懶洋洋地回頭道。
姬凡聞言一怔，看著那遠去的背影，旋即趕忙跟上。
在兩人走後沒過多久，安靜的樹林裏，那橫躺在地的劍嘴獸屍體，滿身的血液莫名地極速凝固、變黑，最後消失，那獸屍也逐漸幹枯，看上去如同被風化了一般，模樣極為詭異。
一片樹葉從樹間飄下，緩緩地落在了獸屍上，一瞬間，那劍嘴獸便化為飛灰消失在了空氣裏，地麵上，僅留有一塊淺淺地印記。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