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風道銘
“當……”
次日清晨，鍾鳴再次敲響，傳遍千山萬壑，盤坐在床塌上的姬凡從修煉中醒來，眼底閃過了黑色幽芒！
他的表情已恢複了平靜，昨晚之事，似乎已全斂進了他的心底深處，清亮的眼瞳，再無一絲昨日的悲意。
“這靈伐古魘體都運轉了幾十個周天了，怎麽還是沒有圓滿。”他皺眉一陣思索，卻想不明白。
昨晚他化悲傷為力量，先是嚐試了凝聚蒼靈滅‘第六靈’，結果卻以靈脈之中的靈氣供應不足而告終，之後他又開始修煉靈伐古魘體，按照前三層修煉的經驗，再運轉個三四周天就能圓滿，結果這一晚上下來，他都沒有絲毫的感覺，這第四層‘定髒’，仿若是個無底洞。
“高等術法確實不同凡響，看來得盡快突破靈氣九段了，前些日子能凝聚第五靈，純屬是僥幸，而且這靈伐古魘體或許在靈氣九段後也能圓滿。”他自語的分析道。
跳下床榻，姬凡伸了個懶腰，推開房門，金色晨光普照進來，陣陣暖意沁人心脾，他舒服的眯了眯眼。
門外一片荒涼，目之所及荒山禿嶺，枯枝敗葉，天清院本就人少，如今進入冬日更顯得冷冷清清。
似乎張清兒他們早已離去，站在門口好一會兒，卻是沒人走出房間，最後他整了整陳舊的灰色衣衫，獨自向演武堂走去。
………
武比的決賽，才算覺歆門真正的盛事。
因為不同於篩選賽上那般分散，決賽的地方隻有一個，那就是演武台，在此所有參賽弟子都要在台上進行最後的武比，宗主，各院院主，皆會到現場觀賽，可以說這是一個可以使你在宗門真正揚名立萬的榮耀之地。
………
當姬凡趕到演武堂時，此處已是人滿為患，連四麵八方的山崖之上都是弟子，好在演武堂開山而建，地方極為寬闊，倒也是能放下。
簇擁著人群進入演武堂，姬凡整理了下淩亂的衣衫，抬頭打量，與往年一樣，演武台的左側，搭建了一層低矮的觀看台，上麵置放了近百把木椅，這是參加決賽弟子的位置；在演武台前，放置了十三把金漆木椅，不過此刻沒人在中坐立，因為那是親傳弟子與核心弟子才有的資格，代表著各院佼佼者的最高待遇。
姬凡擠過弟子登上左側的觀看台，上麵已有不少弟子，他大致一掃，很快就看到嶽擎坐在那摩挲著下巴愣神，走近拍了他一下，還把他給嚇了一跳。
“在想事情？”姬凡看到嶽擎這般反應，拉過一旁木椅坐下，望著下方那人頭攢動的人群笑道。
“無聊而已…”嶽擎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沒有葉浪在旁，他又變成了那種隨性的樣子，偏頭打量了姬凡兩眼，看他神色平和，仿若昨日之事沒有發生過一樣，輕笑道：“今日看你狀態不錯呢？”
姬凡伸了個懶腰，學著他的樣子懶洋洋的說道：“想通了狀態自然就好了。”
言下之意是昨晚之事他已放下，嶽擎定定的看著他那副滿不在意，眉頭微皺了皺，看向那副稚嫩的臉龐，隻見他側貌有一種不該屬於這個年紀的深沉，眼瞳也是異常平靜，沒有振作，沒有頹然，沒有悲意，令人有些難以理解。
搖了搖頭，最終他卻沒有再說什麽，有些事情，有時候更需要一個人安靜的理解。
氣氛無言，兩人安靜的望著火爆的台下，等待武比開始。
而稍過片刻，在人頭攢動的人群當中，葉林、張清兒與魏瑩竟出現在了人頭攢動的人群當中，葉林走在最前，張清兒和魏瑩簇擁在後，一人古靈精怪，一人大眼怯怯，手挽著手，蹦蹦跳跳，好不親昵。
姬凡看之一怔，旋即又是無奈一笑，難怪今早無人來找，原來這三人竟黏在了一起，葉林和張清兒篩選賽上已經失敗，而魏瑩現在看來，估計也是放棄了決賽了。
“這三個厭煩修煉的人走到一起，倒也算是得嚐所願了。”
嶽擎開口，他才知道嶽擎竟也在看著張清兒他們，兩人不約而同的回過頭來，相視一笑。
而在這時，三人之中葉林有所察覺，抬頭看到姬凡與嶽擎兩人，笑容頓時變得燦爛。
跟在後麵的張清兒和魏瑩見之駐足，大眼疑惑，順著葉林的目光看到上方微笑淡視的兩人，張清兒嬉笑著大眼變成了月牙，露出那可愛的小虎牙，憨態可掬，而一旁的魏瑩，俏臉卻是一紅，美眸慌張的躲閃開來，表情恬靜羞怯。
“你有沒有感覺，魏瑩的眼神有些不太對勁？”嶽擎轉頭看著他樂嗬嗬的樣子，淡笑著問道。
姬凡看向少女，隻見她低垂著頭，看不到她的眼睛，隻能看到那精致俏臉上長而密的睫毛，不由搖了搖頭，道：“有嗎？我倒覺得她性子本就是這樣。”
嶽擎緩緩收斂了笑意，翻了個白眼扭過了頭，對於這種情商的人，他還有什麽好說的。
而又過了好一會兒，場中某處突然引發了某種騷亂，姬凡偏頭，一連十三道氣勢不凡的弟子進入場中，胸口帶著水晶或金色紋章，姬凡大致一掃，盡是親傳、核心弟子，為首葉浪眼神清洌，步伐沉穩，魏清，樊銘也在這十三人之列當中。
姬凡大致一掃，近一年不見，少了一些熟麵，多了幾張新麵孔，他第一時間便想到了葉浪的對手陳厲，連忙掃視尋找，而因為十三人似乎是按照在核心第一的排名的位置所坐，他對號入座，很快就在葉浪的旁邊見到了一張麵孔。
那是一名十分陌生的男子，有個十七八歲，麵龐俊郎，黑發如墨，坐著哪裏氣勢沉凝，也不知道是因為身份還是其他什麽的，姬凡第一眼的印象，便是感覺此人是相當不凡。
“那人就是…陳厲？”姬凡沉聲道。
嶽擎也同是在打量，片刻點了點頭，神色微有些認真的道：“是個勁敵，如果這種表現不是故作鎮定的話。”
姬凡聞之眉毛一挑，又是一陣打量，卻沒有看出什麽。
……
親傳、核心弟子到齊片刻，有四道身影登上了演武場的觀看台上坐下，皆銀袍潔淨，束發玉簪，這裏都是各院的院主，姬凡大致看了眼，不見通鏡院和雲峰院的院主，看來確實如傳聞那樣，一人雲遊天下，另一人帶著弟子離宗而去尚未歸來。
良久，又有幾道光虹劃過天際落在了觀看台上，眾人仰頭望去，覺歆門宗主李狂臨在最前，神色威嚴，身側是刑罰殿、藏經殿殿主，但在任驚天的並旁，還有一座席位，上坐著一道貌岸然的中年男子，與任驚天年紀相差不大，有個四十多歲，身材高大魁偉，樣貌普通，灰紫長袍，頭戴紫金冠，冷森的眼眸相當懾人，深不可測。
“風道銘……”
看到此人，姬凡神色微變，眼皮輕跳了跳，此人便是覺歆門唯一的太上長老，宗主任驚天的師兄，也是風宇的爺爺，風道銘！
姬凡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記憶之中風宇之事卻是浮上心頭，令他難以壓下。
風宇為何敢如此猖狂？
還不是因為他在覺歆門裏，有一個至尊地位、可以讓他為所欲為的爺爺！
他心中怒火難平，憎恨的望著，在曆練之時，嶽擎曾問過他當有一天遇到風宇，該如何處之，他毫不猶豫的作答，當是一刀痛快殺之，祭奠在騰龍崖那天被其踐踏過的尊嚴！
嶽擎問他不曾後悔，他毅然斬釘截鐵的說雖死無憾！
而今曆練一年，他的想法也不再那般輕狂，特別是在見到風道銘後，老者的深不可測，讓他考慮的更多。
他要做的不是一命賠一命，而是在殺掉風宇後，還能夠承受風道銘與整個宗門的怒火，能不牽扯天清院的眾人，讓張清兒等親人受到傷害！
這並不是懦夫想法與表現，仇恨，他時時刻刻不敢忘！也難忘！但是，在這種前提下，他需要更加擁有強大實力！否則就是送死！
大丈夫能屈能伸，所以，他會繼續蟄伏下去，當有實力的那天，定當掀起風雲！
姬凡一副意氣風發，而這時，風道銘似有察覺，看了過來，見到姬凡盯著他，愣了一下，竟有些善意的點了點頭。
姬凡頓時一驚，沒想到風道銘的如此警覺，也是趕忙禮貌的回以微笑，同時心中，也是給其掛上了極度危險的標簽，覺得男子不好對付。
收回視線，參賽台上人員已經多了起來，有幾十號，每個都是頭角崢嶸，氣勢洶洶，姬凡大致掃了兩眼，竟然沒有發現其中有雲峰院的人，皺眉想了想，突然發現從武比大會至今，都未見過雲峰院的人，難道真的落魄了？
搖了搖頭，他收起心思，而恰好這時，有一熟人走了上來，是在篩選賽中與他打成平手的王鷹，登上台後看到姬凡毫不猶豫的走了過來，拉開椅子就是坐下，姬凡熱情打了個招呼，王鷹隻是點了點頭，令他無比尷尬。
王鷹在旁坐下，卻並不是什麽歡暢之事，很快他就渾身都不自在起來，因為那王鷹時不時向他投以熾熱的目光，戰意洶洶，就像是把他看作獵物一樣，而又過了片刻，嶽擎似也察覺，奇怪的看了他們兩人一眼，貼近姬凡小聲問道：“你仇人？”
姬凡往椅子後麵靠了靠，用極小的聲音給嶽擎解釋了一下，嶽擎點了點頭，然後把椅子往另一邊拉了拉，那副事不關己的表情，仿佛是在說不要把他給誤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