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飛向鴻鵠 第二十八章 人不可貌相
在鹿鳴城賣豆腐可不是一件光彩的事,而蔣無悔的祖上三代皆是賣豆腐的商人,名為商人,可實際上混得和乞丐沒什麽區別,有時到了荒年,一家人又會幹起太祖爺的本行,在街頭巷角裏端起破碗乞討。
蔣無悔和陳無悔還有極其相同的特點,就是從小都是沒有母親的孩子,他像很多缺乏母愛的孩子一樣,對女性持有非凡的愛慕,因此在十歲出頭的時候,就想盡辦法追求城裏女孩子,可那些女孩子不是嫌棄他窮就是嫌棄他沒有出息,連正眼瞧他都不會,更別提交朋友了。
蔣無悔聽說陳無悔剛來問道學院就交了許多朋友,他不知道這是為什麽,大致猜想陳無悔是個富二代,如前文所說,是那種豆腐鋪蓋的像老爺府邸那麽大。但真實情況是他家的豆腐鋪和陳無悔家的豆腐鋪沒有什麽太大的區別。
要說蔣無悔最恨的人,不是他那個酒鬼老爸,而是他那素未謀麵就離家出走的母親,他覺得他的母親還不如青樓的婊子,因此他在和別人講述他的身世的時候,提到了他的母親,總喜歡用“那個婊子”一詞,但是別人若說他是婊子生的,他心裏也會不開心。以前那個少主蔣風就喜歡喊他“婊子生的“,幾次他都想握拳頭教訓他一下,可是他打不過蔣風,便認慫了。
蔣無悔納悶的是,同樣叫做無悔,別人的一輩子可以無悔,自己卻連出生都覺得是件後悔的事情。他知道歐成的實力,大概和自己不相上下,可是一番交手不免受到皮肉之苦,他又開始後悔自己來這該死的擂台賽;像這烏雲的天氣,躺在樹蔭下睡覺它不香麽?
可是既然來了,注定要輸的很慘,現在就一定要耍耍威風,剛開始他提到自己是鹿鳴城的第一劍客,臉色一點都沒有紅,見到歐成拿出了本命法寶,再看看自己削的木劍,臉色才微微紅了起來,有些害臊了。
整整十八年,他都沒有找到自己的本命法寶,他看什麽東西都像女人似的不靠譜,因此也沒有法寶會選擇他。
“你那是什麽法寶?”歐成饒有興趣地看著蔣無悔。他知道蔣無悔是個草包,自然有種居高臨下的氣勢。
蔣無悔索性不要臉到底了,裝酷冷笑道:“爾等匹夫豈能目睹天機,此乃太上道祖的八卦劍,可斷乾坤,識日月!”說著便把長劍對準了歐成,目光充滿著陣陣殺機。
歐成倒有幾分慌亂,靈炁催動布甲,布甲便像一條長蛇似的,竄向了蔣無悔。
看著布甲越來越近,蔣無悔提劍衝上去,卻左腳絆著右腳,一個踉蹌,摔了個狗啃泥,布甲也蓋在了頭上,像那癡呆的小兒被蓋頭蒙住,在那抓耳撓腮。
等到蔣無悔把布甲從頭上扯下來,歐成的袖子裏竄出的匕首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未打,便輸了,底下唏噓聲一片,蔣無悔巴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赫廣誌也蹙著眉頭,問道:“王鐵林,蔣開泰未免太兒戲了,把問道學院當做他親戚的後院嘛。這個人不能留了!”
王鐵林抹了一把汗,以前他聽蔣開泰說他侄子至少有築基十重境,可如今看他侄子的模樣,估計連練炁十重境都沒有到,現在還害的自己挨罵,便果斷回道:“好的,校長,回頭我就取消了他的學籍,把他趕出去。”
視線回到蔣無悔的身上,現在他的臉火辣辣的燙,可他得強裝鎮定,不能讓眾人看出來他內心的慌忙錯亂,既然臉皮一開始厚了,現在再厚一點也無所謂了。
“現在還在那裝高手。”遊胖子吐槽到,引得陳無悔的一聲苦笑,心想這家夥名字和自己很像,可是性格完全不同,他陳無悔要是打敗了,便大大方方地承認自己敗了,以後努力修煉就是,人生這條路長著嘞。
看到陳無悔在那苦笑,蔣無悔還以為這是訕笑,走過去不分青紅皂白,就拎起了陳無悔的衣領,聲音冷的叫人害怕,這下他是真的發怒了,“我知道你叫陳無悔,你有什麽了不起?我如果有你一半的資源,成就並不比你小。”
沈誅仙的眉頭一皺,準備廢了這個無禮的家夥,可是陳無悔卻伸手攔住沈誅仙,雙目緊緊地看著蔣無悔,並不言語。
許久,蔣無悔才咽了口唾沫,一個人離開這擁擠嘈雜的地方——像條落魄的瘋流浪狗。
言止水疑惑道:“無悔,你為什麽不還手啊,以你的實力完全能把他打腫!”
他們的目光也齊刷刷地看向陳無悔,等待他的答案。
陳無悔看著蔣無悔的背影,歎了口氣,道:“我隻覺得,他有些可憐,甚至可悲。”
其實他是在蔣無悔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身影:曾經的自己,也像蔣無悔一般迷茫,孤身一人走在飛仙城的街道上,盡管人來人往,可是萬念俱焚,仍然覺得孤獨。
但不同的是,陳無悔在人生最迷惘的時候,遇到了黃秋萍,遊胖子,他們陪伴著他,一步又一步地成長。
陳無悔還記得六歲那年,李新和尢二把他逼在牆角,要喂他喝二十四小時保溫水,是遊胖子和黃秋萍護在自己的跟前,最終陳無悔雖然被打得頭破血流,可是也把李新的胳膊咬下了一塊血淋淋的鮮肉。那時候,陳無悔便在受別人保護中知道了如何保護別人。
他看著遊胖子,嘴角掛起了一抹弧度,眼神又在人海中搜尋黃秋萍的蹤跡,可是很遺憾,並沒有找到。他和黃秋萍的愛情,友情,像一條亂麻似,理也理不清。
歐成邁著輕快地步子從擂台上走下來,高老頭便清了清嗓子,這次仔細核對了文書上的名字,才念道:“於代柔的學生柳纖對戰於代柔的學生言止水。”
底下唏噓聲一片,他們早就知道言止水是個標準的美人坯子,在台上的一舉一動,皆是養眼,可如今和他對戰的又是於代柔的學生,沒準也是個美人坯子。兩個美人胚子,著實讓對戰的氛圍來到了白熱階段。
可是隨著柳纖一步接著一步,小心翼翼地走上台,看客們紛紛搖了搖頭,感覺這柳纖和一般女子沒什麽兩樣,納悶於代柔怎麽會選擇了她。柳纖心像小鹿一般亂撞,眼光連台底下的人都不敢瞧上一眼。
再反觀言止水,一舉一動皆流露出青春的活力和曼妙的身材,有時刻意挺了挺酥-胸,讓台下的男生們發出一陣陣狼嚎。
一名學生知道她和陳無悔走的近,靠了過來,問道:“兄弟,言校花緊不緊?”
“什麽意思?”陳無悔蹙著眉頭,打量著這個尖耳猴腮的家夥。
那人悻悻地歎道:“唉,現在的女人都喜歡像你這樣傻的男人了。”
說著便掃興地扭過頭去。
陳無悔一臉茫然,見他不再理自己,目光又回到了賽場上。
言止水露出自信的微笑,嬌滴滴地笑道:“柳妹妹,一會打起來言姐姐可不會讓你噢。”
說著綾羅已經圍繞在她的腰間,她像跳舞似的,輕輕踮起了腳尖,屏住了呼吸,美眸中卻流出一絲殺伐之氣。她不知道柳纖的實力如何,但它告訴自己,自己一定不能輸——輸給了這樣一個不出名的家夥,可算是丟臉丟到了家。
柳纖微微點了點頭,靈炁卻已經在手中醞釀。在別人的眼中,她隻是一位柔弱的小女孩,段位恐怕不到練炁十重境,可是在暗器柳家,家主柳南的獨生女柳纖光提名字可是就令人聞風喪膽,她的真正實力,已經和黃秋萍、言止水一樣,都到了築基十重境。
不同的是,柳纖聽了父親的話,和蔣勁鬆一樣刻意壓製自己不去突破,這樣,她對靈炁的運用就到了一種恐怖的境界,跨段位作戰不是難事。
赫廣誌眼睛眯成了一條縫,細細打量著柳纖瘦小的身子,感覺到了她體內平穩的炁,笑道:“代柔啊,你前麵收了一個陳無悔,我以為是寶貝,沒想到今日的柳纖,又是一名寶貝。”
於代柔並不知道柳纖的實力,疑惑道:“校長,這話什麽意思?”
赫廣誌笑了出來,“看吧,她對靈炁的控製有著不亞於你我的水平,但更厲害的是——”說到這他停住了,因為言止水的綢緞已經像洪水般朝柳纖衝了過去,赫廣誌補充到,“看了,你們就都明白了。”
就在大夥以為這弱不禁風的女孩子要被被這股氣勢衝倒的時候,柳纖卻忽然張開手臂,接著袖間飛出數道黑影,速度之快,言止水根本來不及反應,接著綾羅就像撞到了一堵牆,被彈了回來,那一道道黑影又飛回了柳纖的袖間。
“居然是一把把匕首!”於代柔丹唇微微張開,露出驚訝的神情,“暗器柳家,沒想到他就是柳南的獨生女,這一下控製多種法寶的本事,的確天底下沒有幾個人能做得到!”
陳無悔有著金光眼的加持,也敏銳地捕捉到了每一柄匕首上都有著靈炁,驚歎道:“我的天。”
他想起曾經在遊胖子的家裏,自己試著同時控製灰燼和鐵飯碗結果敗的一塌糊塗,沒想到自己以為難以登天的事情居然被柳纖給做到了;父親說的“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是為至理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