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皇上今天微服出宮, 直奔護國寺。
那個預示大乾亡了的夢讓他心驚肉跳,也不止出於什麽心理,他沒有直接找姚池, 而是去了護國寺。
皇上駕臨,護國寺的住持崇嚴大師自然是掃榻相迎。
崇嚴大師在護國寺做住持已有二十餘年,早年皇上來過,他自然是認得的, 隻是後來七八年間皇上都偏好修道,沒想到現在突然來了, 實在叫人意外。
這麽些年裏,燕王隻要在盛京, 每月都會來一趟,說起來崇嚴大師倒是跟燕王熟悉些。
皇上來得低調,崇嚴大師便也不多說, 把人迎進了禪房, 坐下說話。
“皇上突然駕臨, 可是有什麽吩咐?”崇嚴大師慈眉善目, 不卑不亢,身上帶著一種看破紅塵的淡泊。
他看出來皇上鬱結於心, 不像是來禮佛的。
皇上過來當然不是聽禪的, 他直接地問:“朕聽說,中秋前的那段時日,你們護國寺住過一位美豔妖嬈的女施主,姓姚名池。此事當真?”
崇嚴大師一怔, 沒想到皇上過來,是專門打聽一位女施主。
不過他作為寺裏的高僧住持,這些事情並不歸他管,有專門的和尚管理客院租住。他一般接見身份貴重的香客,或者每逢初一十五開壇講禪,傳播佛法。如果沒有特意來找過他,他不會記得。
恰好,姚池是不信神佛隻信自己的,在寺裏住了一個多月,除了休養生息就是戴上帷帽看看山上的風景,一次也沒有就近燒香拜佛的。
她的美貌雖然在底下的和尚裏麵傳開,但是又有哪個弟子敢把這些六根不淨的東西穿到住持耳邊去。
崇嚴大師以為皇上是來找人的,也不好奇那是什麽女子值得皇上親自來找,正要叫掌管山寺俗務的弟子來。
皇上卻是一擺手,“罷了罷了,朕並不是找她。”
他有些失望,“看來崇嚴大師並沒有見過這名女子。”
“確實不知。”崇嚴大師頷首,這才問了一句:“皇上尋這名女子有事?”
皇上嚴肅地點點頭,卻也沒說是什麽事,混濁的雙眼透出一抹暗沉的光,一時沉默下來。
崇嚴大師遂不再問,雙手合十,不驕不躁,眉目溫和如同大雄寶殿的佛像。
皇上凝眉思索了一會兒,終於再度沉聲開口:“崇嚴大師乃是得道高僧,修為了得,想必早已窺得一線天機。”
崇嚴大師雙手合十:“不敢,皇上折煞老衲。”
皇上緊緊盯著他,問:“不知道大師最近有沒有什麽預兆?”
崇嚴大師目露不解,“皇上指的是哪方麵?”
皇上沉聲道:“關於大乾的將來,興衰存……亡。”他蒼老的麵容和混濁的雙眼裏,隱含著隱約的不安。
崇嚴大師聞言,雖然麵容還是冷靜淡然,心中卻是一動,他萬萬沒有想到,皇上今日親自前來,是為了問這個問題。
而這個問題,是不好答的。
按照國家氣運來說,如今乾國國運漸衰,呈現出一種暮氣,每況愈下,如果不出意外,接下來便是諸方混亂,朝代更迭。
出家人雖看破紅塵,但窺見天機仍是難得的。隻是這天機不可泄露啊,否則性命難保。
於是崇嚴大師雙手合十,慈悲地念了一句“阿彌陀佛”,才回道:“皇上,天機難料,恕老衲修為不夠。”這是不知道的意思了。
皇上心裏反而鬆了一口氣。
崇嚴大師親手為皇上斟了一杯熱茶,順勢轉開話題:“說起來,前段時日倒是有一個俗姓李的青年,年輕俊美,活潑開朗,瞧著沒有半點看破紅塵的模樣,倒是難得一顆赤子之心,甘願拜在佛門之下。老衲覺得他合眼緣,還收在身邊當了個閑散弟子,可惜,後來便不見了蹤影。來去匆匆,也是佛緣不夠。”
皇上回神,聽了他這番話倒是笑了,“這和尚法號可是叫忘凡?”
近來皇上隻見過一個和尚,對方又是年輕俊美,使他印象極深刻,一聽便覺著是他了。
崇嚴大師露出幾分意外之色,“原來皇上見過,倒是巧了。”
皇上點點頭,神態放鬆了些,“那和尚如今在宮中,陪伴太子玩呢。”
崇嚴大師手中茶壺一頓,而後默然將其放下,“原來如此。”
心裏卻道,那年輕和尚命格特殊,倒是挺有趣的,當初自己將他收在身邊未嚐沒有觀察的心思,沒成想,竟然進宮去了。
也不知道,往後還能不能出來,唉。
在禪房中平和地聊了一會兒又喝了一盞熱茶,皇上起身準備離開。
崇嚴大師自然起身送出門。
皇上瞅見外麵積雪極厚,天氣頗好,心道天色尚早,此時回宮太早了。難得出門來到護國寺,或是許久不出門的原因,竟然有一種開朗的心情,不由得生出了一遊山寺的念頭。
皇上既然有這個心思,那護國寺自然需要人陪同的,其他人身份不夠,崇嚴大師橫豎因為皇上到來也不見其他人了,於是便親自陪同。
崇嚴大師引著皇上在前,一邊看景一邊說話,倒也愉快。身後跟隨了幾個隨皇上出宮的宮人。
這個時節,山寺香客大大減少,他們一路走去,少見其他人。山上有紅梅早開,映著白雪,畫麵極美,且冷香動人。
皇上舒了一口氣,好心情笑道:“想不到護國寺風景這般好。”
崇嚴大師搖搖頭:“山中幾分野趣,自然比不得宮中禦花園。”
皇上也搖搖頭,轉頭往旁邊看去,突然眯了眯眼,仔細辨認一番,指著那個方向道:“那邊好像有個人。”
崇嚴大師目力要好許多,他抬眼一看,確實有個人,正站在山邊一株梅樹旁邊。
那人穿著厚實的棉衣,肩上扛著一個黑乎乎的東西,一開始以為他是靜靜站在那裏,看久了才見他動一下,然後發出一聲“哢”的響聲,在安靜的後山雪地裏很清晰,不知道是在搗鼓什麽?
皇上道:“想不到這麽冷的天,也有人與朕一樣有心情出門賞景。這怕是上山的香客?”
崇嚴大師略一皺眉,點頭道:“也許。”
皇上好奇地又問:“此人圍著那棵樹轉,他在做什麽?”
他覺得稀奇極了,眯著雙眼仔細辨認,猜測道:“難道樹上有鳥雀,他在誘捕鳥兒?他肩上那個是籮筐不成。”見那人小心翼翼的動作,皇上聲音都小了。
幾個跟出來的宮人請命:“皇上,可要奴才將人叫過來問話?”他們眼神好,自然看出那不是籮筐,但是什麽,他們也不知道,那物件陌生得緊,以前沒見過。
皇上擺擺手,此時又聽到了不大的一聲“哢”,在安靜的雪地裏聽來更加清晰。
皇上難得生出了好奇心。正要再觀察觀察,卻發現那人把貼在黑漆漆器物上的眼睛挪開,轉回頭看了他們一眼。
顯然也很意外。
……
孫棟看著後麵來的幾個人,有些遲疑。
這些人氣勢不凡,尤其是最前邊的那一個,雖然看著是個年邁老頭,但一身的氣勢非長期身居高位不能有。
另外那個是和尚,從年紀來看,應該屬於和尚裏麵德高望重的。親自來帶人,更是驗證了這些人身份的不簡單。
他沒想到自己專門找了個偏僻的地方,竟然也有人過來,而且自己之前拍得太投入,沒發現來人,他們竟然都已經觀察好一會兒了。
嗯,如果他們問起,他該怎麽解釋?他糾結的思考著。
在他遲疑糾結的時候,後邊一個手下似的果然過來請他了,“這位先生,我家爺請您過去說話。”
孫棟:“哦,好的。”他扛著攝像機過去。
看人家也是有權有勢的,又沒有惡意,他說話就說話吧,他們要與人為善,不能再得罪人了。
皇上看著此人走過來,看清他是個麵容普通的中年人,膚色曬得微黑,衣服也是以保暖為主,模樣穿著都十分樸實。也許是附近的村民,來護國寺上香的。
人到了跟前,呆愣愣地站著,也不知道行禮問好,皇上也不介意,直接問道:“你方才在那邊做什麽?”
孫棟思考了一秒,還是老實回答,“我在攝像。”
“攝像?那是什麽?”皇上第一次聽到這個詞語,麵露疑惑。
孫棟簡單地解釋道:“把物體的光影記錄下來。”
皇上有些了解了,“你是說作畫?把事物的樣子描摹在紙上。”
誰知對方搖頭,“不是。”
皇上意外地挑眉,倒是越發好奇了,“那是什麽?”
孫棟說:“是把物體原來的樣子定格保留下來。”
皇上哎了一聲,“這不就是作畫麽,到底有何區別?你再仔細說說。”
孫棟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才繼續說道:“畫畫是自己通過的記憶和理解,用自己的筆觸畫出來的,跟原來的風景不一樣。,攝像是把原來的畫麵定格保留下來,形狀、色彩、光影都與原來的風景一樣。”
皇上奇道:“一模一樣?”
孫棟點頭:“是的。”
皇上很懷疑,“這如何能做到?”
孫棟說:“當然可以,借助機器。”他拍了拍肩上的設備,太重了,索性把它取下來,放在腳邊。
皇上視線於是轉移到了這個黑漆漆的物件上,從這人把它取下的動作以及此時在雪地裏壓陷下去的痕跡來看,應是分量十足的。從未見過的古怪東西,透著一股冰冷死物的氣息。
這樣的東西能夠把風景一模一樣地臨摹下來?皇上很懷疑。
皇上道:“那你方才便是用它來記錄雪地紅梅了,那你可否讓我看一看,它是如何一模一樣把風景記錄下來的?”
“這個……”孫棟有些遲疑,攝影師的東西,怎麽可以隨便給人看呢,還是不認識的人。
見他遲疑,皇上神情便有些不悅了:“既然你說得神乎其技,怎麽不敢亮出來讓我瞧一瞧,你莫不是誆騙我?”
見皇上不悅,後邊立刻有侍衛喝道:“大膽!還不快呈上來!”
孫棟因這侍衛的凶狠一皺眉,心裏更加確定了此人身份不簡單。
他不欲與他們起衝突,生怕他們直接上手搶,或者弄壞了,隻有這一台寶貝跟著穿來了,壞了丟可就沒了啊。
隻好點頭:“行吧。不過你們不知道怎麽操作,你們要看,還是我放給你們看吧。”
於是彎腰一用力,又把設備抬了起來,把開關打開,按了一下播放鍵,示意那位老爺來看。
皇上於是要上前。
侍衛卻神色戒備,出聲勸阻,“主子爺,此人不知什麽身份,還是不要貿然靠近,讓奴才拿過來給您看吧。”
孫棟一聽設備要離手,立刻搖頭,堅持道:“不行,你們不會操作,還是我自己放,你們爺來看。”
侍衛還要再說,皇上已經擺擺手讓他們閉嘴,自己小心又好奇地湊上前。
孫棟便道:“這是我剛才拍的雪地紅梅,您看看,是不是完全一樣?”一邊說著一邊體諒這位大人視力不好,他還把圖放大,務必讓他看清楚了。
皇上果然看得瞪大了眼睛,一臉震驚。
看著這圖上的“畫”,果真纖毫畢現,形狀色彩,無不自然,完全沒有著筆的痕跡,十分逼真,不,這根本就是把風景原原本本攝進去了啊。
怪不得叫攝像呢。
“當真是一模一樣,果然神奇!”皇上看得歎為觀止,嘖嘖稱奇。
“神奇吧?”孫棟看見他震驚的神色,又把前麵的幾張遠山的、雪景的調出來,給他看。
皇上點頭,連連驚歎,“還可放大縮小,發著微光,真乃巧奪天工!”
自然之美景,自然是多姿多彩的,自古文人墨客,眼睛雖然能全方位看到美物的模樣,但不管作詩還是作畫,最多都隻能將其描摹個七八分,沒有盡善盡美的,不失為一個遺憾。
如今竟然有這樣的一件神器,能把美景一模一樣保留,果然是所謂的“定格”?
皇上湊著頭一張張看過去,既震撼又驚奇,一時看得入迷。看得後邊的侍衛都覺得奇了。
就連崇嚴大師,也忍不住投去了好奇的一眼。
一時這片安靜的雪地裏,隻剩下皇上的驚歎聲,直過了半刻鍾,皇帝停下來,眨了眨酸澀的眼睛:“就是這畫布太小了,看得眼睛難受。”
他話音落,立刻有太監出來,抬手幫忙按摩眼周。皇上便閉眼休息眼睛了。因為平日裏都是享受伺候慣了的,也不覺著有什麽不好。
孫棟看在眼裏,也沒說什麽,隻點頭:“是的,所以不可久看。”不然容易近視,畢竟是電子屏,現代多少人都是電子屏看多了戴眼鏡的。
皇上睜開眼瞥了這個樸實的漢子,又瞥了一眼他手裏的東西,總覺得他不是一般的村莊漢子,因為一般的村民不會有這樣神奇的寶物。
他又歎氣:“若是能像尋常畫一樣大,掛在牆上,豈不是滿室生輝?四季美景皆可賞,且身臨其境。”
這話孫棟就不好接了,要是他說了可以打印出來,這位大爺想看,他上哪兒給他打印?
而且這大爺是因為沒見過世麵,才會覺得照片好,其實要是掛在房間,那還是傳統的書畫有格調。
皇上眼睛緩過來,擺擺手讓太監退下,他突然想到一個事情,看向孫棟,雙眼發光地:“你這寶物可拍人不?”
孫棟毫不意外他會問這一句,有些遲疑,“可以是可以……”
皇上立刻興致勃勃,“那你快讓它給我拍一張瞧瞧。”
孫棟繼續遲疑,無他,古代人封建迷信,若是真人拍下來,會不會說是邪物,把人體魂魄攝進去了?
畢竟在民國時期,這種機器傳入中國的時候,就被很多愚昧的人害怕抵製。
皇上見他遲疑,於是朝太監使了個眼色,“你放心,不會讓你吃虧的,這銀子你拿著。”
當一整錠金元寶被塞到他手裏的時候,孫棟都忍不住手抖了一下。
……竟然是金子。他在書肆做掌櫃,銀子見多了,金子還是很少的,這麽完整這麽大的一整個金元寶,他還是第一次見。
誰會不喜歡錢呢?有錢不賺王八蛋。
所孫棟於是果斷收下金子,開始準備拍照片。
嗯,就當是在景區擺攤幫遊客拍照吧,一次一錠金元寶。
反正民國那會兒之所以會傳開照相機勾魂攝魄的謠言,是因為當時的老式照相機用鎂粉做閃光燈,把人閃瞎了,一個個表情驚恐,仿佛被嚇掉了魂。
現在他這寶貝可是最新款,今天光線好不用閃光燈,嚇不著人。
這麽想著,孫棟開始拿出專業的態度來,指點動作,按下快門,連拍幾張,大爺個人的集體的都有。把人拍得高大威武,貴氣逼人。
拍完了皇上一看,覺得十分神奇。
看著看著,又有些愁苦,“唉,終究是老了,滿臉皺紋。若是早些年遇到你便好了。”這個你,說的是機子。
孫棟興致上來,脫口而出:“沒事,其實還可以磨皮,調濾鏡,保證你年輕幾十歲……”
皇上聽到新鮮的名詞,頓時好奇:“嗯?那又是什麽?”
看在他出手大方又性格溫和的份上,孫棟於是開始告訴他一些關於攝影的專業名詞。皇上聽得津津有味。
兩個人聊著聊著熟稔起來,從雪地移到涼亭裏。下人快速打掃,又奉上熱茶點心。孫棟一邊說一邊按著照相機給“大爺”介紹。
皇上雖然聽得不是很明白,但是感興趣極了!
他不由得驚歎,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天下能人異士多,竟還有這等奇技淫巧。
皇上竟然有種相逢恨晚的感覺。
孫棟見聊得投緣,還手把手教他拍了兩張,雖然因為手抖且角度沒找好,拍出來的效果十分詭異,但是皇上高興極了!
“有了這等精妙神奇的寶物,還要什麽畫?”高興之餘,他抱著沉重的機器感歎道。
可惜照這個漢子說,寶物隻有一台,是某個機關大師窮盡一生心血打造的,不然自己也想要一個。
一時興頭上,皇上覺得世界上竟然還有如此有趣的事情,他以前竟然浪費了這麽多時間在別的事情上,他竟然也狹隘無知。
孫棟見他年紀大了,手不穩,趕緊要把機器接過來:“大爺,您小心點兒,還是我來拿吧。”
皇上沒有撒手,轉眼看向他,臉上的振奮神色一斂,問:“你方才叫我什麽?”
其他人也愣住了。
孫棟:“……”他看了看他們的臉色,好像叫錯了?
可是,他明明滿頭白發,滿臉皺紋,老態畢現,雖然看著精神還好,但的確是大爺的年紀啊。
皇上見他不說話,也沉默了下,然後問:“你是多大的年紀?”
孫棟:“四十五。”
皇上很是吃驚,他原本以為這個漢子才到而立之年。如此說來,兩人年紀相仿。自己蒼老至此,對方卻年富力強。
他看了看寶物,竟然產生了一個荒謬的想法:“難道此物還有延年益壽、延緩衰老的奇效?”
孫棟:“……沒有。”
他看對方緊抱著不放,心裏開始擔心對方不還了,道:“還是我來拿吧,用了這麽久,快耗完能量了。”
皇上看著它:“能量?”
孫棟解釋:“是的。它是需要能量的,耗完便是徹底的死物,不能再用了。”他沒說假,確實耗電池的,不過電池續航能力不錯,不會這麽快沒電。
皇上這才想起自己對這個東西不了解,寶物雖好,不能用搶了也無益。他遺憾地把東西還給他。
然後甩了甩手臂,“這寶物還挺沉的。”立刻有太監上來跪著幫忙按摩手臂。
孫棟眉毛一跳隻當沒看見,淡定地道:“是挺沉的。一不小心便能摔壞了。”
皇上喝了口茶,看看天色,已經不早了,不知不覺竟然與此人聊了很久。
他想想寶物裏逼真的“圖畫”,還是覺得驚歎,心道做個消遣也不錯,便開口道:“你這玩意兒不錯,你可願意告知姓名住址,哪日我無趣了召你進去,把玩把玩。”
孫棟不著痕跡地打量了一遍“大爺”及大爺的手下們,覺得還是算了。
隻是他剛一搖頭,對方的臉色便不好了。
對方的臉色一不好,便有手下冷喝:“大膽,主子爺是給你臉麵!”
沒辦法孫棟隻能說了。
皇上這才滿意地帶人走了。
等人走了,孫棟看向一直旁觀的和尚,問:“老方丈,可否告知這是哪位大人?”
老方丈看他一眼,搖搖頭,誦了句佛號,回去了。
孫棟納悶,隻能也扛著東西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