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你的存在，是我的災難
秦溪……身形纖瘦、嬌小，看起來就是讓人想要保護的鄰家女孩，可在別人有困難有危險的時候，又能像個小英雄一樣站出來，渾身滿是正氣和純淨。
盯著屏幕裏的她，池北延忽的笑出了聲。
蘇易安打完電話回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他正盯著手機笑的模樣，他呆了呆，“老大，你在笑什麽？”
池北延盯著秦溪的身影入了神，不自覺地開了口：“她真的很像。”
“很像？”蘇易安好奇地坐下，追問：“像什麽？”
池北延的腦海中浮現了那個眼睛上罩著白紗的女孩，“很像那個時候的她，一身正氣，也愛多管閑事。”
蘇易安眼睛微亮了亮，這會兒似乎有機會敲開老大的嘴呀。
關於那段與鍾小歡有關的過去，池北延從來沒有和他說過，當然，更不可能和別人說過。
他試探著輕聲開了口，“老大，你說的是不是叫鍾小歡的女孩？”
池北延嗯了一聲，手指輕輕點著桌麵，不知道是因為秦溪今天幫韓知憶的舉動喚起了他塵封已久的記憶，還是被這一幕牽動了心弦，他的神色充滿了柔和。
在蘇易安期待的眼神下，他第一次提起那段往事：“剛才不是和你說過，大學時候的車禍嗎？那一次，我在醫院待了將近兩個月。那時，遇見了來醫院做眼睛手術的她。”
“聽她說，她還在上高中，初中的時候受過傷，眼睛留下隱疾，這次因為一個小意外才來做手術的。她的病房就在我隔壁。”
“她真的很活潑，哪怕我不怎麽愛說話，冷冰冰的模樣，她還是總是摸著牆過來，有一搭沒一搭地找我聊天。”
蘇易安完全讚同地點點頭，老大的確經常給人一種冷冰冰的感覺！
池北延繼續說：“她眼睛上雖然蒙上了一層紗布，但是聽她天馬行空地亂侃，我仿佛能看到她的雙眼在閃閃發光。”
從小到大，因為他性子孤冷，很少有人敢這麽靠近他，還這麽熟絡地陪他說話。
有時候他忍不住想，是不是因為她眼睛被蒙上了，看不清楚他的模樣，才敢這麽率性而直接地纏著他。
“老大，那後麵發生了什麽？你不是說她，改變了你和池叔叔的關係嗎？”蘇易安期待地問出了口。
池北延想起那個夏天，“我和我爸的關係向來不好，你是知道的。而其中的原因，更多是因為我媽。”
蘇易安了然地點點頭。
他從小就和池北延認識，也知道池父和池母關係並不好，經常吵架，而池北延則成了兩人吵架、冷戰時發泄怒火的對象。
池北延：“那天，他們兩人又大吵了一架。本來是來探望我的日子，我媽沒有來，我爸到了，我還什麽都沒說，他已經開始在病房裏亂砸東西。”
“那樣的情形，從小到大我見過無數次，可是那天，我莫名地不想被鍾小歡撞見。”
“不過，鍾小歡還是聽到了，是嗎？”蘇易安發現，每次聊起家人的時候，老大的表情總是很陰沉。
池北延苦澀地笑了一聲，“是啊。她進來的時候，你知道我爸說了什麽嗎？”
蘇易安的心髒忍不住顫了一下，遲疑地開口：“說……說什麽了？”
“我聽過的，無數次的話。我爸對我說，‘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用娶你媽！你的存在，就是我的災難！’”
蘇易安的心猛地抽痛了一下，天下的父母，誰會對自己的兒子說出這樣的話來。
可是，事實就是有的。並不是每個孩子的出生，都能受到父母的歡迎。
豪門背後，有很多別人看不見的黑暗，而老大，卻實實在在活在這黑暗中。
“老大……”蘇易安眸底浮現了一絲擔憂。
正當他不知道說點什麽才能安撫池北延時，耳邊傳來了一道低低的笑聲。
一抬頭，隻見池北延眉宇間的陰鬱消失不見，眉梢處染著一絲柔和的笑意。
他勾著唇角，說：“你知道鍾小歡走進來對我爸說了什麽嗎？”
蘇易安搖了搖頭。
“鍾小歡摸著牆走進來，她走得小心翼翼，直到我的床邊，摸了個花瓶跟著砸在了地上，嘴裏叫囂著：不是要砸東西嗎？叔叔，來，我們一起砸。”
“她的動作弄得我爸跟著懵了，鍾小歡怒氣衝衝地衝他開了口：你說他的存在是你的災難。我想說，你錯了！你的存在才是他的災難！因為，你根本沒有資格當任何人的父親！”
池北延一邊說著，腦海裏浮現她站直了腰板，哪怕看不見，還昂著頭對著父親的模樣。
那樣子，可能他一輩子都無法忘記。
她不知道，她那一番話，溫暖了他整個過去，甚至給了他世界一片光亮。
她還說，“叔叔，你和我爸爸真的差了十萬八千裏！一個真正的父親，從來不會對孩子說出那麽殘忍的話！我想問，你在要求兒子的時候，是否有去想過，自己到底合不合格？！”
她還說，“如果連至親的人都不去珍惜，那麽得到了世間的一切又有什麽意義呢。真的要等到生死離別時，才去追悔莫及嗎？”
想起這一幕，此時的池北延心裏仍舊覺得震撼。
從來沒有人敢這麽和他的父親說話，除了鍾小歡。
他這一輩子，都會記住她那天說的每一句話，說話時的表情，動作。
無論如何，都忘不了。
蘇易安的心也跟著震動了，“她竟然，敢這麽和池叔叔說話？”
他忍不住說：“的確，很像啊。和秦溪給我的感覺很像。老大，怪不得你會這麽說……所以，後來池叔叔就改變了？”
池北延微微掀起眼皮，眸底浮起一抹微光，“嗯。雖然還是不像普通父子關係，但他從那以後，確實改變了不少。直到現在，我與他的關係也改善了很多。”
蘇易安忍不住感歎，“這個鍾小歡，可真不簡單呀！怪不得老大你一直想找到她。如果是我，天涯海角，也會去找！”
這麽說時，他忽然很羨慕，老大能遇到這樣一個獨特的女孩。
“嗯……”池北延應道。
雖然一直找不到，但他總覺得，總有一天會找到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