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薑望隱秘的渴望
麵前的女子不施粉黛卻氣質皎皎,五官精致到讓人驚豔,眉梢含著慍怒,不施粉黛的臉頰且嫩且白,仿佛能掐出誰來一般,不是已經離開燕京城的楚寒煙又是誰?
而一看到眼前這位秋水為神,冰雪為骨的美人兒,白素心便本能地低下了頭。
雖然隻看了一眼……但這張臉,這張臉和自己上了妝之後的臉是如此的相識啊!
不同的是,她的美是人工匠氣雕琢出來的,而這女子的沒宛若白雪流雲般自然清逸,根本沒有可比之處!
“楚小姐?”
“逍遙散人!”
“您……您回來了嗎?”
整個水榭都沸騰了,有人甚至激動得站了起來,看著楚寒煙的眼神激動又雀躍,活脫脫看到自己心中崇拜的英雄一般。
“原來你沒走!”
“我就說,世上有誰能幫到劈山成湖之事?除了山海先生,恐怕隻有楚小姐了!”
“那這個孩子……豈不是……”
“嗯,一定是的……”這個孩子就是楚寒煙和鳳無眠之子!沒想到兜兜轉轉,這二人竟將天下人都玩弄於手掌之中。
但皇上必然也是知道的,否則方才對楚寒煙為何如此縱容?
這般奇女子,難怪鳳無眠和山海先生都為她傾倒!
眾人激動得語無倫次,仿佛那一位麵露不悅的女子便是世上唯一的光和亮。
楚寒煙!
楚寒煙!
這雲落山莊的莊主竟然就是楚寒煙?
而楚寒煙就是《彌勒濟世圖》的畫師,畫師不樂意將畫與自己結緣,普天之下有誰能說一個不字?
哈哈哈哈!
好好好……好一個楚寒煙啊,沒想到我白素心竟然在你的光芒之下一敗塗地,可恨,可恨……
楚寒煙是高高在上的高門貴女,楚寒煙是攝政王之子的母親,楚寒煙還是當世畫聖,是拯救天下蒼生的雲落善人,她怎麽可能不敗?
所以敗了也沒什麽,預料之中罷了
!
白素心穩住心神,優雅淺笑道:“原來您就是楚小姐,既然這幅畫是您所畫,自然您說了算,是素心胡攪蠻纏了。素心在此處向您道歉,還請楚小姐您大人大量,饒了素心這一次,也請皇上看在素心為國為民的份上,寬恕素心的魯莽。”
白素心說著,盈盈一禮,不卑不亢。
白素心手上還握著齊文帝的一百萬兩銀子,楚寒煙就算再憤怒也不能直接處置她,於情於理,都不合。
齊文帝不冷不淡應了一聲,得了寬恕的白素心轉身,不急不緩走向自己的位置——薑望的身邊,背脊筆挺,神色從容,連楚寒煙都不得不欽佩這女子的心性。
穩得一批啊!
若是男子上了亂世,定能成為當世梟雄,若是女子入了後宮,必能成為一宮之主。
但楚寒煙又豈能容忍一個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騎到自己的頭上?
泥人都有三分脾性呢,更何況是楚寒煙?
楚寒煙幽幽一笑道:“皇上寬宏大量,白氏女你該感恩,否則憑你今日在國宴之上的胡言亂語,皇上足以懲罰與你。還有,白小姐的道歉恕皇上能接受但我不能接受。”
白素心心中冷笑,她就說世上不會有如同聖母一樣寬宏大量的人。
她的名聲是徹底沒得救了,那是楚寒煙也別想好!
白素心顫顫巍巍抬眸,眼中蘊含著淚水:“楚小姐是真的不準備原諒素心麽……素心隻是,隻是想幫助老百姓而已。”
“非也非也,”楚寒煙眼中滿是赤裸裸的鄙夷和不屑,帶著高高在上和咄咄逼人,將燕京城惡霸之名演繹得淋漓盡致,“我不原諒你,是因為白氏女你太讓我失望了呀。白氏女的意思是,如果我不是楚寒煙,如果我不是逍遙散人,我一片好意為了保住你白家的產業阻止你繼續為了自己的麵子揮霍,就是看不起你,看不起商戶之女嗎?
白氏女,都說自輕者人恒輕之,自賤者人恒賤之,你若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白氏女的身份,看不起自己商戶女的身份,又如何能
讓天下人看得起你,如何能讓填天下人尊重於你?
你再抱著這般心態,無論你是捐出了一百五十萬兩還是一千五百萬兩,你始終都是你自己看不起的存在,與他人無關。
我言盡於此,你好自為之吧。”
風輕雲淡的一番話,將白素心最後的一點依仗也打得粉碎,直直戳入了白素心靈魂中最隱秘的、晦澀的卑微中。
白素心從來都為自己的身份所苦惱!
她也曾想過無數次,如果自己不是白氏女、不是商戶女,而是達官貴族的女兒,那麽以她的美貌和才華,要什麽得不到呢?
又何須再次和人不斷周旋?
這是白素心最最自卑的地方,而今卻被楚寒煙剖開,大喇喇展現在所有人麵前。
殺人誅心!
殺人誅心也不過如此!
楚寒煙,好狠的手段!!
白素心神色晃了晃,感覺自己在這國宴上是一時一刻都呆不住了!
隻是離開之前,她還要最後一搏……
白素心壓低聲音對身邊的男子道:“大皇子,民女感覺有些頭疼,便……先行告退了。關於那一百萬兩銀子,勞煩大皇子您轉告皇上,請皇上命人憑此信物去白家取,我們白家必將傾盡一切力量為國為民效忠。”
白素心將一枚白色玉佩輕輕放在了薑望麵前,連指尖都在微微顫栗。
薑望察覺了白素心的脆弱和無助,他抬眸看向她,從這個角度看去……上了妝容的白素心真真和他的先生一模一樣。
但先生她永遠睿智強勢,永遠無堅不摧,哪怕傷心難過迷茫,也絕對不可能在他的麵前表現出來。
他將永遠被先生關在心門之外,關在疏離的世界裏,他不甘心啊,明明和鳳無眠比起來,自己和先生的關係更好啊?
所以哪怕明知道眼前的是一個冒牌貨,哪怕明知道真正的先生正坐在他的對麵,可他依舊忍不住點頭,為了他心中那一點點隱秘的、無法對外人所說的渴望。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