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3章：夢
姥姥沉默了，那雙眼裏滿是複雜，有心疼還有愧疚。
顧菡煙輕笑，“您大可不必如此，你曾經問過我想要什麽樣的人生，我記得那時候我並沒有告訴你答案，我現在可以告訴你。
我想要的人生從來不是什麽光芒萬丈的活在眾人的目光之下，我想要的人生是父母的嘮叨，心愛之人的陪伴，是您古稀之年伸手觸碰我們都在身側，
有父母、有愛人、也許還會有個可愛的孩子，大家吃著最簡單的家常飯，時不時聊聊各自感興趣的人和事，看著夕陽垂落，感受朝陽再起，那便是我最想要的人生。”
“很普通的，很簡單的，可我卻知道我這一生都不會擁有，所以我當時並沒有回答你，可現在……”
顧菡煙頓了一下，看向石棺裏的美人，她是如此的美麗，像是驚豔了歲月，不敢剝奪她的青春。
顧菡煙不用去想，看到她就知道她的母親當年一定和她一樣，不，是一個比她還要令人驚豔的人。
這樣的人不該就這樣長眠在這冰冷的石棺之中，但凡有一絲可能她也不允許。
顧菡煙如星辰般點綴的眸劃過堅定，轉向一旁沉默的老人，“姥姥，告訴我該怎麽做？”
縱使隻有一點可能，她也要嚐試。
“好，既然你已經想好了，那麽我便告訴你該怎麽做才能讓她醒過來，她需要……你的心。”
顧菡煙瞳仁驟然張大，隨後一點點的平複下來。
雖然有心理準備，但她還是被驚到了。
她垂眸抿唇，看著石棺裏沉睡的人，許久之後才輕聲問道，“沒有了心，那我呢？”
“放心吧，你還會活著，隻需要你的半顆心。”姥姥出聲安慰。
顧菡煙鬆了口氣，隻要還活著就好。
“你應該不會害怕，畢竟曾經做過一次了，雖然魯莽，但也算有膽量，是姥姥親自培養出來的姑娘。這一次姥姥會親自動手，你隻需要睡一覺就好了。”姥姥一臉讚賞。
顧菡煙知道她說的應該是冷母那件事，她取了精血救了冷母，也因為精血丟失，導致了她的身體似乎出現了問題。
顧菡煙蹙眉。
姥姥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擔憂，“我知道你在擔憂什麽，放心吧，那不會對你的身體造成損害，你的身體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已經進化到了不死，當然這也是因為你的母親給了你一部分力量，但到底是丟了精血，一個人身上精血也不過那麽幾滴，丟了幾乎不會再養出來。
但是你的身體不同，治愈能力極強，一段時間之後就可以恢複過來，之所以會困便是因為精血需要再生，需要能量提供，你本身沒有辦法給它提供
能量，自然會犯困。”
“所以我之所以會睡覺是因為它再修複我的身體。”
“是的。”
終於明白為什麽會困，顧菡煙大鬆一口氣。
不管怎樣，這是一個好消息。
“來吧，喝下這管藥，等你醒來，你會看到她在你身旁的。”姥姥拿出一管藥放在顧菡煙麵前。
綠色的，裏麵還帶著一點瑩瑩之光，看上去有些詭異。
她看了一眼姥姥，她的眼神裏充滿平靜，好像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情。
顧菡煙伸出手，緩緩的靠近那綠色的藥管。
明明就很渴望這一天，可是不知道為何，心中又忐忑。
心跳很快。
害怕！
顧菡煙突然頓住了。
她沒有看到，對麵的老人晦暗的眸中劃過一抹冷冽，很快消失，“怎麽？害怕了？”
顧菡煙看向她，眼裏堅定但卻猶豫，“我想見見他。”
他不用想就知道是冷紹城。
她不知道這一睡會發生什麽事情，可是她不希望自己的人生有遺憾，或許她太過自私，都沒有問過那個男人的意見，獨自選擇，還要選擇的毫無遺憾。
可是她不能這這樣選，她想要賭一把，賭一賭這令人羨慕有畏懼的能力，她賭她的命就是那般的硬。
即便被所有人都不期待的長大，但她依舊豔壓群芳，野蠻生長的驚豔所有人。
但這並不代表她不怕。
她還是怕，怕賭輸了。
但這個選擇她不後悔，她後悔的是那個男人會成為她的遺憾。
她不想，所以她要見見他。
顧菡煙正想說點什麽，突然眼前一閃，脖子上傳來一抹疼痛，她震驚了，不敢置信的看著老人就這樣毫不留情的直接將藥打進了她的頸脈裏。
“睡吧，等睡醒該見的人你都會見到的。”姥姥收回手，一臉平淡。
顧菡煙張口想說什麽，發現渾身無力，眼前開始失去顏色。
那一秒她看到姥姥臉上的平淡，第一次從她臉上看到了冷漠，似乎此刻才明白了什麽，或者說是此刻才開始去相信那些自己從不敢去相信的事情。
“姥…姥，你……”
‘砰’
顧菡煙話沒說完，徑直倒了下去。
看著她暈過去，姥姥臉上絲毫無波，“你也別怪我，這是你作為我們族的一員應盡的責任。”
——
顧菡煙做了一個夢，夢裏她似乎看見了所有的真相。
她一直忌憚，一直讓父母都忌憚的人，原來就是她。
是她抱走了她，也是她
將她將她的記憶封存。
她的人生似乎從開始就被計劃著生長。
而這一切的所有根源就是為了她身上的能力。
姥姥……原來才是這個世界上最殘忍的人！
一直都知道真相是這個世界上最殘忍的事情，可是當真相來臨的時候，顧菡煙才真正的明白什麽叫做撕心裂肺的疼。
她後悔了，後悔來到M國，後悔來找她。
如果不來，她就可以抱著那些懷念一直到死，而不是麵臨血淋淋的真相痛的撕心裂肺。
為什麽會這樣呢，明明不是這樣的，明明她該是最疼愛她的人，這一切到底是夢還是夢還是夢。
顧菡煙迷失了。
她在混沌鍾不斷的詢問為什麽，質問周遭一切須有的事物，漸漸的漸漸的，她開始她越發的看不清周圍。
一片迷霧，她好像迷失了。
“煙煙，煙煙……”
是誰？
誰在叫她。
“煙煙，回來，快往回走，醒過來……”
聲音好溫柔啊，充滿了對她的關心，但好陌生，這是誰呢？
“煙煙，是媽媽，醒來，快！”
媽媽？
顧菡煙一怔，媽媽？
哪個媽媽？
顧家的那個媽媽，那個從來沒給過她溫暖，恨不得她去死的那個媽媽？還是……她的媽媽？
顧菡煙不知道，但是她想見她，很想。
“醒來，顧菡煙醒來。”
“如果你醒不來，我就弄死你，不，我現在跟你一起死。”
阿城？
是阿城的聲音。
顧菡煙隻覺得那聲音越來越遠，越來越急切。
她看向四周，拚命的想要去尋找那聲音，可入目所及之處到處一片白霧，她什麽都看不清。
“阿城，阿城……”
她大叫，可那邊好像根本聽不到她的聲音，隻能聽見那急切的聲音離他越來越遠。
“顧菡煙，醒過來！”
最後隻有他又狠又急，像是做了什麽決定的一句話。
他從來不會騙她的，他說的是真的。
不能!
她決不能讓他死。
顧菡煙在迷霧中拚命的叫她，阻止他。
可沒有回應。
她開始仔細的思考是哪裏，意識開始回籠。
醒過來，醒過來，所以她應該醒過來？
醒！
醒！
醒！
“煙煙！”
歡喜又急切的聲音在耳旁驚起，顧菡煙隻覺得渾身冰冷，好一會兒意識才清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