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罪魁禍首
陸景行握住江晚的手時,才發現冰涼得嚇人:“你可以不用坐風口這兒……”
“嗯……”她垂下腦袋,悶悶的。她當然知道這兒冷,可是這裏能第一眼看到他。
陸景行帶江晚回科室,從櫃子裏找出他的一件外套。長長的風衣包裹住她小小的身軀。衣服太大,她費了好大勁才把手從袖口裏伸出來。
“我們回家吧。”陸景行替她拉拉衣領,攬過她的肩。
“嗯……”江晚答應著,突然想起,“對了,你的車……”
十多分鍾後,陸景行和江晚看著車窗上那張小小的罰單,同時歎了口氣。
被罰二百塊錢倒是沒什麽,隻是兩個人覺得今天真是一波三折。
“去我那邊?”陸景行解釋道,“這個點回去洗漱也不方便了。”
江晚看看時間,淩晨三點,這時候林曉芙怕是剛剛睡下,她回去再折騰出點響聲來,怕是會吵到林曉芙,便答應了。
鬆懈下來,江晚整個人輕輕倚靠著車窗。大街空曠,這個時間段已經沒多少人了。她看著璀璨的燈光,一股困意襲來。
好在,路途並不長,等到陸景行的住處時,她有點迷迷糊糊的。
“晚晚,下車了。”陸景行輕輕拍拍她。
“嗯……”江晚揉揉眼睛,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上次江教授來這邊住時,她在這邊放了一些自己常用的衣物。江教授回去後,她還沒來得及拿走,現下正好派上用場。
陸景行自上次江晚來住後,便把那個房間單獨給她留出來了,這些日子又趁閑暇給她添置了不少生活用品。
推開房間門,江晚的困倦都被驅散了些許:“哇——景行,這是你去買的嗎?”
“嗯。”陸景行點點頭。
原本淺灰色的窗簾換成了活潑夢幻的淡粉色,配著米白的輕柔紗簾,床單由原本的墨藍色換成了淡淡的暖橘色。甚至在床邊,還放了好幾個毛茸茸的玩具熊。房間整個由沉著冷靜的冷色調變成了清新可愛的暖色調。
“這邊離電視台近,你中午時間可以到這邊休息。”陸景行沉吟著,“我前幾天去配了把鑰匙,等等拿給你。”
“咦?你是說……”江晚猛地一抬頭,麵色緋紅。
陸景行的意思是意味著……她以後要住在這裏嗎?
“是中午到這邊,中午我不回來,你在這邊休息。”陸景行慢慢解釋道。
江晚和林曉芙現在住的小區確實是市中心不錯,當時陸景行找那個小區也是因為距離她上班的地方近,可後來江晚換了工作,到了電視台,距離就稍
遠了些。
電視台中午有兩個半小時的下班休息時間,但最近天氣日漸轉冷,江晚就懶得回家了,往往就在電視台的辦公桌上隨便披件衣服將就睡一小會兒。每每起來,總是腰酸背痛。
陸景行前陣子知道了這個事情,便留了心。
隻是他這邊的陳設清一色的黑白灰,想著小姑娘應該不喜歡,便換成了小女生喜歡的風格。
“可以嗎?”他問。
江晚點點頭。從電視台到這邊,走路隻要十多分鍾。冬天已經到了,她那樣睡覺很容易感冒。他這樣用心,還有什麽不可以呢?
“這邊沒有別人過來,你不用擔心。”
“嗯……”她伸手輕輕環住他,“景行,謝謝你……還有,生日快樂。”
雖然,已經過了好幾個小時了。
“好。”他輕吻她。
陸景行知道江晚困倦,其實今天他也累得不輕。他沒有同她閑聊太久,便催促著她去洗漱睡覺了。
“我睡覺啦,你也快去休息哦。”江晚洗漱完畢,躲在門後麵,跟陸景行道晚安。
“好。”陸景行見江晚關上門,才起身去洗漱。看了一下時間,已經這麽晚了,幸好他白天休班。
躺到床上,江晚神思恍惚,猛地才想起她還沒來得及把陸景行的生日禮物給他。
這下糟了……江晚從背包裏拿出自己精心排版的書,有點沮喪。眼下陸景行肯定已經睡下了,他忙了一夜,她實在不忍心打擾。
思索再三,她將禮物的盒子放到了床邊的抽屜裏。一切,暫且等明天她睡醒了再說吧。
但很不幸的,事情沒有這麽一帆風順。
到了上班點,陸景行在門外喊了江晚好些聲,卻一直沒有應答。無奈,他隻好推門進去。
說起來,小姑娘現在對他還真是不設防,晚上睡覺都不鎖門了。
江晚睡得昏昏沉沉,對陸景行的聲音恍若未聞。
“晚晚……”陸景行伸手輕輕拍拍她的臉,才發現江晚麵頰滾燙。
“唔……”江晚艱難地想要睜開眼睛,卻發現眼皮似有千斤重。
他額頭輕觸向她的,感受到她炙熱的呼吸。
果然是發燒了。想來是昨天晚上著了涼。看著小姑娘可憐兮兮的樣子,陸景行內疚極了。
“晚晚,今天請病假吧。”
“……嗯。”她好半天才應聲。
“是跟杜若白請假嗎?”
“……嗯。”過了半晌,她蹦出句,“……微信。”
“嗯。”陸景行當然知道她的用意。這麽一大清早,他給
杜若白打電話,不知道要被人想到什麽地方去。
陸景行拿過江晚的手機,打開微信,一連好多條信息蹦出來。他一愣,看到好幾個對話框的名字都標注著“攝影部大劉”“同事小李”之類,全都是男性。
“小晚,明天《決戰星球》上映,要不要去看?”
“江晚,你們節目組需要的道具我已經送過去了。今天晚上有空嗎?”
陸景行眉頭微蹙。這都是些什麽?
他抬眼看了下江晚,小姑娘已經又陷入沉沉的睡眠。他找到杜若白的對話框,仿照江晚的口吻請了病假,便又繼續回到對話列表。
大概有四五個男同事的消息,從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各個時間不等。
陸景行思索片刻,還是點開了對話框。
其實先前他從來沒有看過江晚的手機,江晚也很少翻他的,兩個人基於對彼此的信任,都給了對方充足的空間。
隻是眼下……他的肚量似乎沒那麽好。
陸景行往前滑動著對話框。
攝影部大劉:“江晚,你在哪兒呢?你們的台本我已經給你放過去了。”
江晚:“好呀,謝謝你。”
攝影部大劉:“江晚,你在哪兒呢?我把你們部門新到的文件給你送過去。”
江晚:“放在我桌子上就行啦,謝謝。”
陸景行嘴角抽搐。哥們兒,你這一天三遍,給別的部門充當快遞員嗎?
繼續看另一個。
同事小李:“小晚,我們定了奶茶,我給你送過去杯。”
江晚:“謝謝。”後麵,轉賬二十元。
同事小李:“小晚,聽說最近新開了家餐廳,特別好吃,我們部門要一起去,你來不來?”
江晚:“我最近比較忙,先不去啦。”
同事小李:“小晚,我表哥去德國給我帶回來的巧克力,等下給你送去。”
江晚:“不用啦,我不吃甜的,謝謝啦。”
陸景行有些不快。這個哥們兒,你的投喂熱情很高啊?
再往下的幾個,陸景行沒再看了。
小姑娘似乎並沒有察覺這些人的殷勤,他稍稍放了心。
眼下的當務之急是帶江晚去掛水,陸景行哪有那麽多時間去看這些。
“晚晚……”陸景行輕聲喊她,“起床,我們去醫院。”
江晚迷迷糊糊的,感覺好像從邈遠的世界傳來陸景行的聲音。她想開口,隻支吾著發出了一個字:“……嗯。”
頭太疼了。身上好像被一千斤棉花壓住了,動彈不得。江晚感覺自己好像在用
力地試圖抬起胳膊,但事實上,她費了老半天勁兒,隻是微微晃動了一下手腕。
陸景行看著昏睡中意識不清的江晚,歎了口氣。要帶她去醫院,總要給她把衣服換下來。雖然上次在溫泉酒店,他什麽都看見了,但現在,好像不是那麽回事兒。
他側頭看向江晚疊放在旁邊的整整齊齊的衣服,純白色的小花邊在衣物的掩蓋下,欲遮還羞。
陸景行一個二十七歲的大男人,突然紅了耳根。
不行,自己這麽做,實在有點趁人之危。
陸景行思索再三,撥通了科室同事的電話:“昭星,今天休班嗎?”
“你知道我休班你還這個點打電話……”吳昭星氣得在電話裏直叫,“我剛睡了五個小時,就被你吵醒了。”
“我三個小時。”陸景行沉聲道。
“行,哥,我錯了。”吳昭星想到昨天晚上陸景行幫他頂的最後一台手術,立馬噤聲,“您老說,一大清早有什麽事?”
“發燒38度,你去幫我找老李開幾瓶退燒針,送我家來。”
“你發燒了?我聽你這精氣神兒挺好的啊。”
“半個小時後見。”陸景行一頓,又補充道,“還有,抗生素過敏。”
“好好好。”吳昭星答應道,“不過哥,半個小時不可能了,我讓老李開完藥,然後加上來回車程,怎麽也要一小時。”
“嗯,盡快。”陸景行掛了電話。轉身去找冷水,先物理降溫。
陸景行也不是故意為難吳昭星。吳昭星比他晚進醫院兩年,兩個人算得上是同齡人,又是一個科室,一來二去熟悉了後,彼此間說起話來便肆無忌憚。但吳昭星剛剛畢業,生疏的地方實在多得很,所以很多時候,吳昭星會找陸景行來幫忙。
就像昨天晚上,最後一台小手術,原本是吳昭星的。可是小男生到底年紀小,連軸轉了好幾個小時,頭昏眼花,連縫合針拿起來都手抖。陸景行手邊的手術剛停下來,看他實在有點撐不住了,便替他接手了。
就這麽又拖了兩個小時。江晚也就在寒風中多等了兩個小時。
另一邊,罪魁禍首打了個噴嚏,匆匆忙忙穿上衣服,往醫院飛馳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