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_番外2：平明尋白羽（四）
秋日的暖陽包裹著大地，院落裏的銀杏葉一片片鋪陳作地毯。
“二八、二九、三十……好了，換你推了。”小男孩收回手，從秋千後麵轉過身來。
“嗯，那好吧。”粉嘟嘟的小女孩看上去有些為難的樣子。
“也是三十次哦。”
“一、二、三……”小女孩一下一下數著，秋千蕩得高高的，好像伸手就能摘到天上軟綿綿的白雲。
“再高點，再高點！”
“不行，嗚嗚……我推不動了。”小女孩這麽說著，甩甩手，跳到一邊，狡黠的大眼睛滴溜溜轉著。
“尋尋！你欺負人！說好的，我推三十次，你推三十次！”小男孩凶巴巴地揚起拳頭。
尋尋眨了眨眼睛，兩秒鍾後，小嘴一扁，“哇”一聲，發出震耳欲聾的哭聲：“哥哥欺負人，哇——爺爺，小白欺負我——”
院子另一側的大門打開了，兩鬢略帶灰白的老人走過來攬過尋尋：“乖，不哭了，爺爺帶你去拿糖。”
小女孩抽噎著，聲音軟軟糯糯：“好——”
小男孩有點懊惱：“爺爺，是尋尋耍賴皮，我們說好的，她不守約定。”
陸老爺子偏寵家裏唯一的小女孩，毫無原則：“小白，今天你大哥哥給你布置的《聲律啟蒙》背過沒？”
“沒……”小白垂頭喪氣。
“大哥哥說了，他放學回來要檢查的。”尋尋奶聲奶氣地摟住爺爺的脖子，一本正經告狀,“可是小白已經背了七天了還沒背過。”
“陸千尋，你也沒背過！”
“雲對雨，雪對風，晚照對晴空……”童言童語朗朗回蕩在院子裏，尋尋對小白扮了個鬼臉，“我早背過了，笨蛋才背不過。”
小白說不過睡睡，又不敢當著爺爺的麵跟尋尋吵架，隻好瞪她。
瞪啊瞪，瞪得他的眼睛都發酸了。
尋尋才不理他，欺負過他後，就纏著陸老爺子去給她買小蛋糕了。
唉，好男不跟女鬥。五歲的小白同學學著大哥哥的樣子，深沉地歎了口氣，搖搖腦袋，背著手上了樓。
小白端坐在書桌前，打開書本，對著拚音念到：“雲對雨，雪對風，晚照對晴空。來鴻對去雁，宿鳥對鳴蟲……”
念著念著，他的腦袋就垂下來了。
真無聊啊……爸爸媽媽出去玩了一周了，大哥哥去上學，尋尋和爺爺去買小蛋糕吃了，隻有他要在這裏背書。
不公平，不公平！他也想去玩，他也要上學。小白同學義憤填膺，完全忘記了前些日子哭鬧著不去幼兒園的也是他。
小白把《聲律啟蒙》的前幾行草草念了兩遍，便躥出房間。他熟練地爬上樓梯扶手，“呲溜”，順著從三樓滑了下來。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幹嘛呢？”Mary嚇得丟掉手裏的吸塵器，趕忙跑上前，“爺爺不是要你在房間裏背書嗎？”
“背過了，背過了。”小白敷衍著。
“是嘛？”Mary揶揄，“那等你大哥哥放學了，檢查你時肯定沒問題……我看看時間，哎呀，還有半個小時就回來了。”
小白有些心虛地抬高了聲音：“不就是區區一篇《聲律啟蒙》，我還怕它不成。”
話雖如此，小白同學還是噠噠噠小步跑上了樓。
開什麽玩笑，等等大哥哥回家了，檢查起來，他可沒有好果子吃。
雖然大哥哥不打他也不罵他，但隻要他一瞪眼，小白的心就跟著抖三抖。大哥哥生氣時候，和大伯伯太像了。
小白同學在這個家裏不怕爹不怕媽，尋尋那個小魔女雖然平時總欺負他，但他根本不放在眼裏。他唯一害怕的就是自己的大哥哥，今年八歲的陸平明。
小白咬著筆，端著書趴到窗戶邊，向下張望著。
張伯伯開車停到大門了。
一同下來的除了大哥哥，還有小嬸嬸。這下小白放心了，有小嬸嬸給他撐腰呢。
“晚晚，晚晚。”小白隔著窗戶衝樓下的江晚招招招手，然後飛奔下樓。
“沒大沒小。”站在旁邊的陸平明輕哼一聲。
“小嬸嬸……”小白連忙躲到江晚身後，辯白道，“大家都這麽喊嘛。”
“好。”江晚的手溫暖地撫過小白圓圓的小腦袋，“尋尋呢？”
“爺爺帶姐姐去買蛋糕啦。”小白揚起腦袋，“晚晚，我也想吃蛋糕。”
“先檢查今天的作業，才能吃蛋糕。”大哥哥拉過小白的衣袖，不苟言笑，“來，背。”
“晚晚……”小白向江晚投去求救的眼神。
江晚表示愛莫能助，笑吟吟對小白說：“加油。”
小白同學覺得自己太倒黴了，連小嬸嬸都不幫他，自己真是孤立無援了。他隻好在大哥哥的威逼下開口：“雲對雨，雪對空，晚照對彩虹……”
越背越亂，陸平明稚氣的臉上露出一絲不滿：“是晚照對晴空。”
“哦，晚照對晴空……宿鳥對……對，對……鳴蟲……”再往後的，小白感覺自己大腦一片空白。
陸平明也不檢查了，把書一合：“明天去幼兒園嗎？”
“不去，不去。”小白閉上眼睛，腦袋搖得像撥浪鼓。
“那背過？”
“去……”小白在大哥哥目光的注視下，終於妥協。
第二天，江晚剛好順路，便把小白帶到了幼兒園。
幼兒園老師看著眼前氣質溫婉的女子，感到一絲眼熟：“您就是陸白羽小朋友的媽媽吧？不知道您有沒有時間，來交流一下陸白羽小朋友的教育問題。”
江晚一頭霧水，隻能應道：“好。”
“陸白羽小朋友上個星期把小朋友推倒了，不知道您知道嗎？”
江晚愣了：“嗯？”
“陸白羽小朋友上個月把小朋友做好的模型摔壞了，還不道歉，您知道嗎？”
江晚吃驚：“……”
“陸白羽小朋友在午睡時間大聲唱歌，影響其他小朋友休息，您知道嗎？”
江晚低頭：“不……不知道……”
幼兒園老師語重心長：“白羽媽媽，孩子早期的教育很重要啊！”
江晚衝站在一邊欲言又止的小白招招手：“小白，你有什麽要說的嗎？”
小白同學理直氣壯：“老師說，如果我再做壞事就讓我爸爸媽媽來教育我！”
江晚再一次愣了。
小白低下頭，拉著江晚的衣角，軟軟地說：“晚晚，你幫我跟爸爸媽媽說，讓他們早點回來好不好？”
江晚心裏有一絲絲泛酸，她摸摸小白的腦瓜頂兒：“好，小白乖乖的，爸爸媽媽很快就回來。”
去電視台的路上，江晚就打電話，把這些事一五一十地跟林曉芙說了。
“所以曉芙，你們兩個什麽時候回來？”
“本來就計劃這幾天回去的。”林曉芙在電話那邊歎氣，“我發現有了孩子後真的慘，想有個二人世界出來玩都不行。”
“不管怎麽說，小白今天的意思就是想你們了……”江晚想到小白那可憐兮兮的樣子，鼻頭有點發酸，“你們兩個玩歸玩，也早點回來吧。”
“行吧……我倆明天就回。這才出來一個星期，這小家夥還想……”林曉芙剛要歎氣，突然驚到，“江晚晚，我們被那個臭小子騙了！”
“什麽？”江晚一愣。
“我才出來一個星期！他老師說的他做的那些推同學啊摔同學東西啊，都是什麽時候的？”
被小白的感情牌套路的江晚這才反應過來：“……你兒子這麽腹黑嗎？不像你啊……”
“靠，我回去一定要揍死這個臭小子。”林曉芙壓抑住怒火。
“好，所以你什麽時候回來……”
“明天，我一定要親手揍得這小子哭爹喊媽！”
“好……”江晚歎了口氣。不管怎麽說，小白的“請求爸媽教育我”的願望實現了。
隻是沒想到，家裏還潛伏著一個小魔頭呀。看來以後，似乎有的熱鬧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