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6章 三個原因
噗……
看著齊衡銳一臉無奈的樣子，唐依忍不住直接笑出聲來。
秦夜跟著補了一刀，“九州人的水墨畫，你竟然請個洋人來鑒定，小宋先生果然大才，秦某佩服佩服！”
齊衡銳硬著頭皮辯解道，“這個……藝術不分國界，保羅先生雖然不擅長辨別水墨畫，但並不意味著他的鑒定書有問題，宋老既然在這裏，不如您親自看看，到底誰是真的，誰是假的！”
“不錯！”老齊點頭道，“宋老是鑒定界的泰山北鬥，一雙火眼金睛定然是不會認錯的，既然宋老在這裏，就煩請宋老幫忙鑒定一番。”
宋恩賜微微頷首，拿起齊衡銳手中的《山園驟雨》仔細觀察了一番，神情迅速一滯，沉吟了片刻後，並沒有馬上開口，而是望向秦夜，“這位小友，我剛才在外麵聽到你一口咬定這幅畫是假的，不知是何原因讓你如此篤定？”
什麽鬼？沒有說我的畫是真是假，怎麽問起這個姓秦的了？
齊衡銳有些懵，旋即開口道，“那還用說，肯定是這家夥知道他那副是假的，所以故意汙蔑我，想要混淆視聽罷了。”
齊淑儀點頭道，“我覺得哥哥說的有道理，這家夥嘴硬了半天，可是一直沒有拿出證據，肯定是心虛了。”
老齊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須，淡然道，“衡銳、淑儀，在宋大師麵前不得放肆！他老人家自有決斷。”
在老齊看來，宋恩賜定然已經辨別了兒子手中這幅畫是真的，現在應該是來找對方麻煩的，所以才故意以退為進，讓宋老去為難唐家這個上麽女婿。
唐振生顯然也是這麽覺得，眼神有些擔憂的望向秦夜，小聲道，“阿夜，實在不行，你就道個歉，宋老他……”
“不用。”秦夜轉過頭，淡淡一笑，然而向宋恩賜拱手道，“宋老，我之所以認定他那副是假的，主要有三個原因。”
“第一，這幅畫並不是武館的學員送的，而是一位大人物送給我的，至於那位大人物是誰，請恕我暫時不能透露，但是！我這裏有王崇、傅藝偉和婁嵐大師的鑒定文書！”
話音落下，唐振生和宋恩賜身子不由顫抖了下，要知道秦夜剛才提到的三人，在古玩字畫鑒定界雖然沒有宋老有名，但也算是大家，經過這三人同時鑒定，幾乎沒有可能出錯。
宋恩賜皺眉道，“你說的可是真的？那鑒定文書呢？”
“現在暫時不在我手上。”秦夜淡定回道。
噗……
這次輪到齊衡銳和齊淑儀笑了，後者不屑笑道，“說了半天，原來沒有鑒定書，這套路還真是夠深的啊！”
“不過，我手機裏有鑒定書照片。”秦夜說著，將手機打開，把吳雨婷傳來的鑒定書照片放大，遞到宋恩賜麵前。
早在宋恩賜進來前，他就給吳雨婷發了短信，後者趕緊拍了張鑒定書照片過來。
宋恩賜拿起手機，仔細看了下照片，點頭道，“不錯，這三份字跡確實是他們的，不過，光憑一張照片還是沒有辦法你的畫是真的，他的畫是假的，可還有其他證據？”
“當然！”秦夜昂起頭，語氣淡漠道，“我說過，他的畫是假的，有三個原因，第一個是鑒定書，第二個，是畫作本來的問題。”
“哦？”宋恩賜饒有興趣的望向秦夜，齊衡銳這時推了張椅子獻殷勤道，“宋大師，您要不坐下休息會兒？”
“不用了，老朽還站得住！”宋恩賜擺手拒絕，目光甚是期盼。
齊衡銳不悅道，“姓秦的，你賣什麽關子，有屁快放！”
秦夜橫了他一眼，淡淡開口道，“小齊先生這麽急，那我且問你一個問題，這副《山園驟雨》是張大師何年何月所作？”
“這個我當然知道，這是1964年，張大師晚年在巴桑國度，觀看雨霧中的樹木所作！因為一時興起，他隨手用潑墨手法所作，是現代潑墨畫的代表之作！”
齊衡銳昂起腦袋一臉驕傲的說道，這些話，可是當初在拍賣會上主持人說的，他記得非常清楚。
“那我問你，那個時候的張大師身體狀況如何？”秦夜接著問道。
齊衡銳一臉鄙夷道，“廢話，那時張大師正處晚年，身體機能已經到了衰退的邊緣，你問這個有個毛用。”
“這不得了！”秦夜笑了，笑的很是燦爛，他指著齊衡銳那副畫微笑道，“張大師那時身體衰弱，正病入膏肓，作這幅畫時，連筆都拿不穩，所以真跡在筆鋒方麵明顯有些微弱。”
“看你這幅畫，筆鋒銳利，哪有半分病入膏肓之人的頹勢？”
宋恩賜摸了摸胡須，笑容可掬道，“真是後生可畏啊，觀察力竟然如此細微，不錯，這副畫在筆鋒方麵太過張揚，此人應該是模仿張大師年輕時的畫法，所以忽視了這一點。”
“什麽？”
齊衡銳和齊淑儀齊齊一怔，連老齊也有些懵，他們懷疑自己耳朵是不是有問題，宋大師剛才說模仿，難不成這副畫真的是假的？
唐振生看了看畫，旋即點點頭道，“不錯，我剛才隻顧著看作畫手法，卻沒有看到筆鋒方麵，如今看來，阿夜說的還真有幾分道理。”
“宋……宋大師，說不定張大師那時是回光返照，奮筆疾書，筆鋒這才恢複了年輕時的傲氣呢？”
齊衡銳不能接受事實，仍然狡辯道。
宋恩賜點點頭，示意他說的有道理，然後望向秦夜，“小秦先生，你說有三點，前麵兩點已經驗證過了，那麽第三點呢？”
“第三點，就是這幅畫中的烏雲！”
秦夜眯著眼，手指點向畫卷中麵積過半的烏雲，淡淡開口道，“這片烏雲，是最抽象狀態的潑墨，與傳統潑墨不同，是很難在畫內找到運筆的痕跡。”
“張大師作此畫時，先是將水墨潑在畫紙上，然後通過反複搖動傾側，稍稍引導的方式，讓水墨在紙麵上流動和滲化，隻有個別細微的地方才會用毛筆稍稍拖引，形成自然的效果。”
“所以真正的《山園驟雨》圖，這片烏雲墨跡並非是一團漆黑，而是有著豐富的層次和變化，它不但有毿毿的邊緣，墨色中應該還有那種隱隱若現的白，恰似烏雲間隙之中露出的那一縷天光，渾然天成。”
“小齊先生買的這幅畫，臨摹家非常厲害，可惜還是沒有掌握完全潑墨法的精髓，而是運用了半潑墨形式。”
說著，秦夜指著畫卷上的烏雲，繼續說道，“你們可以看看這些地方，明顯都有毛筆加工過的痕跡，典型的半潑墨畫法，而且那縷隱隱出現的白，完全沒有那束穿過烏雲才有的晝光神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