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代價
意識中灰黑的世界仿佛成為了淺淡的背景，從五年前的某天開始便不斷重複的噩夢再次清晰起來——
看不清麵容的男子猶如神祗般的定站在那裏，他的目光俯瞰著垂下，神情仿佛在憐憫卻又飽含歉意……
“小朋友…你叫紀洛是嗎…”“不過…你…就要死了啊……”“你…就要死了……”
千百次重複的話語一如往常，那隻陰影和昏黃索繞的手伸向自己的心口，身體無論如何掙紮也沒有移動的跡象，但心髒的跳動卻愈發猛烈，感覺就好像要從胸膛中蹦跳出來一般！
“真是可憐的小朋友啊~心髒都爛了……來~讓我給你換一個新的——又大、又跳、還可以在你生命危險時救你哦~
不過——它的個性有些難相處，未來，你會活得很辛苦喲——紀洛~”
“啊！！！”被夢境中首次聽到的言語刺激到的紀洛猛然張開雙眼，精神上的刺激讓他瞬間清醒，目光直視的穹頂盡是銀白色的金屬，並不是自己家中的白牆……
“我…這是…”大腦中繁雜的信息開始倒帶，紀洛終於想起了一切緣由，他慢慢支撐起身體，發現自己在一個束縛平台上躺著，但粗大的金屬枷鎖已經被打開，並沒困束他的移動能力。
“你醒了……”
“啊？”輕軟的嗓音在身側想起，紀洛慌忙轉過頭，這才發現他所在的平台邊竟然還有一個小女孩，她差不多一米三的身高實在太矮了，完全被台子所遮擋，再加上女孩的存在感稀薄得可怕，搞得紀洛盯著看了半天才確定她是真人。
“真是貪睡呢…”看起來隻有七八歲的女孩有著一頭天藍色的長發，她的眼瞳也是同樣清澈的天空藍，柔嫩的麵孔上點綴著小巧的五官，可愛卻又有種神秘的氣息……
微垂的眼瞼讓她看起來很困倦得樣子，小女孩揉了揉眼睛，打了一個小小的哈欠，嘟噥著說道“搞得我也很想睡了呢…紀洛……”
“你是…”紀洛看著女孩可愛得困倦模樣，心裏第一感覺就是警戒，在這個不正常的研究所中，誰能肯定這個小女孩不會轉眼變成一個巨大的怪物。
“你怎麽認識我？”
“靈柩…”看起來非常想睡覺的小女孩吧嗒了兩下嘴巴，微微抬起的眼神似乎對紀洛的態度很不滿意“我叫靈柩，你的名字實驗台上寫著呢…
真是笨蛋……”
“呃……”被一個七八歲大的孩子叫笨蛋卻無從反駁，紀洛抓了抓頭發，從台子上跳了下來，這時候紀洛突然發現自己的身體輕盈得不得了，渾身都有種使不完的力氣，那種感覺就好像突然和一個大力士交換了身體一般。
紀洛向前測試著揮了幾拳，破風聲隨著手臂擺動的動作不斷響起，眼睛對拳頭的捕捉也清晰靈敏，感覺中不隻是身體素質的強化，就連視覺、聽覺和嗅覺也變得與往常根本不是一個級別，這種感覺簡直就是脫胎換骨！
“你已經成為了境武者…別這幅蠢樣子了…”藍發的小女孩又打了個哈欠，紀洛有些尷尬得停下了測試，轉身很認真的盯著眼前叫做靈柩的小女孩看了起來。
“你——是什麽？”
“真失禮啊…”靈柩半閉的目光與紀洛交匯，那碧藍的瞳色仿佛遼闊的天際，美麗得讓人想要沉浸過去……
“你不和我也是同樣的族類嗎——”靈柩那天藍色的眸子自始至終沒有眨過眼，小女孩奶聲奶氣的話音說得有些不清楚，但聽起來非常舒服“總之，這次隻是來見一見你，隻剩下一個心髒之後果然不囂張了，能好好的說話還真是好啊——不過，覺醒的日子還早著呢，所以隻是來見一麵，將來或許就不這麽好交流了…”
“反正就算隻剩下一個心髒，你也不會被人類殺死什麽的。你現在的宿主腦子太笨蛋了，打招呼就到這裏吧……”
“嘛~有機會再見……”小女孩那軟糯的童音聽起來很沒有幹勁，說出的話也非常莫名其妙，她似乎是說完了想說的話，轉身就要離開——
“喂——你！”紀洛這裏還是一頭霧水，他想要跑過去攔住這個叫做靈柩的小女孩，但他的心髒突然猛烈一跳，巨大的血壓讓他眼前一黑，身體差點栽倒！
“嗯？你這個笨蛋還有什麽事情？”似乎是感覺到了紀洛身體的異樣，困倦的小女孩慢慢轉過身，呆滯了片刻後將手指指向了a區出口的地方“那裏有人在戰鬥哦——其中那個闖入基地的人你認識吧……”
“要盡快哦~否則那個遠古遺物就被搶了…”靈柩奶聲奶氣的嘟噥了一句，隨後直接走向房門，緩步從開合的閘門中離開了房間……
“唐伊珂……”紀洛猛錘著自己的心髒，試圖舒緩那種壓力，他深呼吸了數秒，終於在藍發小女孩完全離開房間後，身體漸漸恢複了正常。
“羽瓏！”紀洛咬著牙齒，也顧不上剛剛詭異的小女孩，他強撐著身體的不適，搖搖晃晃的走到了牆壁邊，扶著金屬牆離開了房間——
紀洛離開房間沒過幾秒鍾，身體就完全恢複到了巔峰狀態，感覺中剛剛的虛弱感仿佛隻是幻覺，情況危急，紀洛也不再猶豫，身體恢複後直接順著最寬廣的通道向著小女孩手指的方向開始衝刺……
而這條通道的盡頭，身體癱倒在地上的銀發少女寂靜無聲，唯有麵前的男子絮絮叨叨的狀若瘋狂——
“唐伊珂…我知道你的心裏很不舒服，但過去的事情應該讓它過去…想要複仇，你需要我的力量！我們隻要在一起，這世界上就沒有什麽力量能夠在我們之上！到時候我不僅可以完成你的願望，還會想辦法把你變回人類，讓你回到過去美好的日子！”
左榮不斷徘徊在羽瓏的麵前，看起來有些急躁，他嘴中不停勸誘著少女，委實有些苦口婆心“我的老師對你進行了改造，你很怨恨、我明白，當時的那種痛苦我也親眼所見，所以我能夠感同身受，但想要複仇你的力量是不夠的——你連我都打不過，更何況他們呢？”
“你還很弱……你不僅僅要背負著複仇，你還要救你的妹妹！你還要保護你的父親！就憑現在的你能做到什麽？如果你不合作我隻能殺了你，那麽你死之後呢？你的妹妹也會像你一樣變成他人的試驗品，你的父親也會死去！”
“哈…左榮…你所說的一切…不過是為了利用我…你和他們是同一路的人…都該死！”倚躺在牆壁上的羽瓏滿臉淚痕，內髒和身體上劇烈的疼痛、眼前絕望的場景、她偶然想起來時車上安靜睡去的紀洛——或許她為了複仇將他人卷入，真的是錯了……
“是的！我是該死！但他們呢——”左榮眼見著自己的勸誘毫無作用，他衝過來，再一次揪著少女的頭發，纖細男子雙目中的血色滿是狂躁！
“唐伊珂！你口口聲聲決定複仇！但為什麽卻對我完美的提議無動於衷！”
“你…和他們都是一丘之貉！和你合作我絕對會後悔！”
“哈？後悔？你t的是要複仇！是要拯救自己的家人！你現在這麽弱，怎麽可能不付出代價！個矮要承認！挨打要站穩！當了xx還想立牌坊嗎！！！”左榮使勁的搖晃著女孩的身體，臉上的神情委實猙獰恐怖。
“你捫心自問，你的複仇要什麽時候才能完成！就你現在這樣子一個人能拯救你的妹妹嗎！誰複仇不需要代價！你的仇恨就這麽廉價嗎！你被改造！妹妹被抓走！家庭危在旦夕！為了拯救一切，就連自己那些微不足道的東西都不願放棄嗎！
等·價·交·換——你自己不過是複仇的祭品！如果連這種決意都沒有，你這輩子隻會失去所有的一切！”
咚！
“咳…”羽瓏再一次被左榮狠狠得摔到了牆壁上，破裂的內髒在震動中流出更多的鮮血，少女捂住嘴巴，指縫間溢出的血液滴在胸前，她的眼睛已經不再惡狠狠的盯著左榮，顫抖的嘴唇似乎在猶豫著什麽要說出的話語——
是啊……
人世間所有的一切都是等價交換，想要得到什麽就要付出什麽，得到伴隨著失去，想要複仇當然要抱著獻祭一切的覺悟。唐伊珂——已經死了，現在活著的是隻為複仇而活著的羽瓏！
作為一個活著的怪物……如果能用自己的身體完成複仇，那麽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自己怎麽樣都好，自己已經不重要了，隻要複仇能完成……
“隻要能夠複仇…”羽瓏慢慢閉上眼睛，她仿佛回憶起過去的故事，那年她在醫院中握住妹妹的手，相視而笑。那天，她與夏若一同在流火滾燙的季節相約考入同一所大學……
“所有的一切既然已經回不去了…不如用所有的一切去複仇…”羽瓏猛得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尖銳的刺激讓她神智驟然一清！
銀發赤瞳的少女慢慢站立起身，她倔強的抬起頭，雙眼毫無畏懼的與左榮興奮而狂烈的眸子相對——
“我曾被遠古的聖物選中，在火烈與痛楚中與它融合，現在我們共同以這個身姿站在此處——我可以做為一柄武器為你打開新的命運，將所有的一切交予你來執掌，但我們訂立的契約中，你必須以你所有的一切去殺戮和複仇！”
“哈哈哈哈哈！我願意！我願意！你的願望可以寫進契約，約束我整個生命！”左榮似乎還在無法置信羽瓏已經認同自己，他臉上驚喜與興奮交雜糅合，看起來像是成為皇帝的瘋子……
“契約訂立後，你將是我的了…”左榮笑著咧開嘴，他慢慢向著羽瓏的額頭伸出了手，銀發的少女厭惡的側過頭、閉上了眼睛，但卻沒有阻止他的動作——
“羽瓏！！！你怎麽能忘記唐伊珂啊——”在手掌觸及少女的前一刻，另一側通道中的人影飛速狂奔過來，他那回響的吼聲仿佛整個生命都在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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