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疑惑和真實
糾雜的冷風在黑夜中息吹不止，沉寂的夜晚被天空墜落的機體所驚醒，轟鳴的爆炸聲在寬廣的醫院中墜落，仿佛燃燒的流星砸下——
但幸好江京市第五醫院的占地足夠大，晚上也沒有什麽人，所以直升飛機的墜落並沒有造成人員傷亡，此時墜落砸出的坑洞中飛機的殘骸還在燃燒，醫院中的領導們來回確認著情況，防暴警察們遠遠的隔離起聞聲跑來的群眾，消防車緩緩駛入預定區域，開始準備滅火……
而醫院中佇立的龐大綜合樓，此時已是一片黑暗，應急照明燈的燈光仿佛鬧鬼的火光，匆忙的腳步聲圍繞著困住了人的電梯，來回奔走的病人家屬高聲呼喊著醫生和護士的名字……
人類在失去光明的黑夜仿佛雨前搬家的螞蟻，唯有空曠中孤立的陰影始終沉寂，而就在失去電能的大樓第二十層，一個體態纖長的女孩循探著什麽指引，從樓梯間走出，踏入了漆黑的走廊——
“還很新鮮的血腥味……”一身黑色貼身皮裝的她鼻間輕嗅了兩下，隨後慢慢拔出雙側的銀白手槍，身體向前閃躍，在確定走廊間沒有人後，精幹的人影緩步走入了正前方門扉破爛的房間……
低媚的月光灑在她的身上，依稀間可以辨出一副淨美嚴肅的麵孔，大約十七八歲左右的女孩整齊得束著深棕色的馬尾，垂在後背處的頭發微微卷曲，看起來有種時尚的靚麗——
“戰場好像有人刻意隱藏了起來，沒有別人查探過的跡象。戰鬥的雙方…看起來像是力量係的碰撞…”女孩嫻熟而迅速得檢查了破爛門和房間中的物品情況，心中已經有了初步的猜想，確認了情況無危險後她收起了一把槍，用手電筒開始查看屋內的細節，最終在翻到的床邊看到了白色襯衫撕爛的碎塊……
“沒有血跡…但撕邊開裂，顯然拉扯的人力氣不小…”直接將衣片碎塊全部撿起，女孩又檢查了一遍屋內的所有地方——小桌破爛後的木片、瓷磚龜裂的地麵、還有房頂上白灰脫落、沾染著血跡的地方，都被她很仔細的拍了照片。
“戰鬥在這時候分了勝負，敗者爬了出去……”女孩循著地下模糊的血跡線，從走廊中一路走了出來，最終在二十層廊道盡頭的破爛落地窗處停了下來。
“直接撞爛了落地窗……敗者跳下去了？
但…地下怎麽沒有人的屍體？被人清理了？還是……他在半空中被人救走了？”女孩仔細查看著周圍碎爛的玻璃，將地上已經幹涸的血跡收集了一些……
嘀！嘀！嘀！
“喂？”女孩手指擦過耳機，直接將聯絡接通了。
“文瀟湘！！！叫你去給我妹妹送飯，順便照顧她一下…為什麽到頭來你送完飯，一句話都沒說就不見人啦！”
“呃……小嫣…我在醫院門口時發現了一些問題，所以就匆忙上了離開了病房，我現在已經找到了線索……”文瀟湘淨美嚴肅的麵孔十分尷尬得抿起了嘴唇，看起來委實有些對不住的模樣。
“哼！我知道我們姐妹人微言輕！文瀟湘大人縱橫四海，關注人民，我阻止不了…但我妹妹好歹也是公傷，作為【寂靜蒼風】江京席的副部長，您怎麽能做出這麽讓人寒心的事情呢！這簡直就是……”
“對不起！小嫣！我錯了！我現在馬上去照顧小然！之後就算是世界末日我也不管了！”文瀟湘一聽到對麵女孩言語狂轟濫炸的開頭，立馬舉手投降，迅速到了個歉，果斷掛掉了通訊……
“真是…嘴炮無敵啊…”文瀟湘長歎了一口氣，決定返回自己要照顧的女孩身邊。這件事明顯有境武者參與，但具體情況不明，證據掌握在手中，之後的主動權已經拿到了，現在隻要靜觀其變就可以了……
叮咚~（短信聲音）
『“文瀟湘同誌，江京市第五醫院的事件基本確定是【鎖枷天國】主導，他們計劃完成情況不明，但兩個監管席已經帶領人員全部收隊撤離——現在可以確定不是針對咱們的行動，他們的計劃既然已經結束，也就談不上破壞阻止了，你掌握情況後不要再摻和進去了，免得【國安十九局】再跑過來找咱們要損失。”』
“【鎖枷天國】的計劃完成情況不明嗎…看來應該是失敗了。”文瀟湘再次拍了幾張周身的照片，轉身開始離去——
“嗯？”女孩轉過的麵頰兀然繃緊，文瀟湘如有所感的猛然轉頭，目光從窗戶的大洞中望向遠處的另一座大樓樓頂，她迅速拿出望遠鏡，想要借著月色探明剛剛第六感的異狀，但數百米外的高樓更加聳峙，而漆黑的夜色也將樓頂的一切變得模糊，她的探查沒有任何的結果……
“竟然…看不到任何東西…”文瀟湘突然捂住胸口，猛得咳嗽了兩下，她迅速將望遠鏡收起，潔白的牙齒在唇間下壓了一瞬，最終放棄了心中的想法，再無猶豫得向著之前所待的病房走去——
·呼~~~
夜晚間灌入樓層的風在走廊間流滾，那聲響聽起來仿佛鬼魂的低語，遊蕩了一周的冷風又從走廊中離開，在月光的細微照耀中轉換了方向，再一次迅烈得向著破洞正對麵的高聳樓宇拂過……
“啊~~~好困…好想睡覺啊…”站在樓沿的矮小身影再一次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冷風吹起，她那大波浪弧度十分輕微的藍色長發飛舞而起，小女孩頭頂的月光淺色低媚，她腳下黑色深沉的大地恍如深淵——
“沒想到…這個女孩竟然能感覺到我的存在，雖然隻有一瞬的模糊~但真的是不錯呢……”顏色湛藍的眼瞳困倦得眯起，靈柩吸了吸鼻子，慢慢勒緊了手中的北極熊幼崽，可憐的小白熊低鳴了兩聲，卻被迫擺出一個十分別扭的姿勢，還隻能一動不動。
“嘛~他並沒有什麽問題，反而已經與【灰埃的魂柩】簽訂了契約~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困得似乎已經神智混亂的小女孩，說起話來委實嚴重的口齒不清，聽起來是十分慵懶的感覺“啊……這下終於可以睡個好覺了，那個少年總算不會像是氣泡一樣，一碰就破了~”
“真希望等我睡醒了之後他能強力一點啊……”靈柩又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吧嗒一下從樓沿上跳了下來——
“你就不怕他在你睡覺的時候死掉嗎？現在能殺他的、想殺他的人可到處都是呢…”突至的聲線仿佛暗箭，就在稍遠處樓頂塔狀的避雷針旁，一個沉靜的少女身形在那裏倚坐著，她的聲音冷漠而驕傲，聽起來仿佛綿延在大地之上的雨聲——
“哦~你什麽時候到的~都沒發現你呢——凡青思…”瞳藍的小女孩慢慢轉過身體，她的眼瞼仍舊垂下，看起來仿佛即將睡著“隻要‘他’的力量不暴露，就不可能有人知道‘他’的存在，所有人都知道‘他’已經死了，我為什麽還要擔心呢…”
“因為我知道了——今天看到那少年的第一眼我就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沒想到竟然是你‘最親愛的哥哥’。”凡青思緩慢直立起身體，她的眼睛與靈柩筆直相對，似乎想要看出什麽東西“曾經我們確定了你哥哥的死亡，現在……‘他’真的活著嗎？”
“嗬嗬~這就要你自己去確定了呢~反正你也不會殺死那個少年，畢竟——”靈柩那湛藍的雙瞳終於完全張開，她一步一步走到青發女孩身邊，竟然有種咄咄逼人的氣概“你還要賭博吧~賭我的哥哥會不會複活，亦或是複活後到底是站在你們這一邊，還是——再一次成為世界的噩夢……”
“凡青思~賭博是一個很美妙的東西呢，勝利就可以得到很多~很多~但如果失敗，那代價也會很痛的哦~”
“祖龍絕不可能再次複活！我不允許！這個世界也不會允許！”凡青思雙手猛然握拳，目光中的殺意恍如實質“現在的‘他’既然被封印了起來，那我將會永遠的看守封印！一旦他解封——我會以我的命去償還當年的錯誤！”
“咳！咳！咳……”情緒驟然狂烈的凡青思猛然咳起，隨後嘴中流出鮮血，臉色迅速變得蒼白了起來——
“嗯……我哥哥的事情你確實應該操心，不過你現在的狀態真的很差哦~不僅是身體接近瀕死，甚至連靈魂都接近崩潰呢~”靈柩海藍色的雙瞳純淨得沒有一絲雜質，那種連光芒都吞噬的深邃尤為可怕，她目光仿佛看到了凡青思隱藏的本質，聲線中沒有了之前的促狹“好好養養你的身體吧，這麽重的創傷，這麽多的詛咒……再強撐下去可是會死掉的哦~”
“凡青思啊~你為什麽選擇孤獨呢……隻要你去尋求幫助，這個世界上會有非常~非常多的人願意幫助你的呢~
況且，明明已經瀕死卻還強撐著壓榨自己，讓我猜猜你到底發現了什麽？隱藏…亦或是看守著什麽秘密呢？”看起來隻有七八歲大的藍發小女孩很開心得笑了起來，那風中盤旋的笑聲聽起來仿佛是風鈴群的擺蕩，她離開了凡青思，緩步走到了大樓邊緣，隨後——抬步跳下！
“凡青思，我曾經的敵人——可不要這麽輕易的就死去啊~”
“哈……死了，也是種解脫…”凡青思默默擦淨嘴角的血跡，可被她壓製的傷勢反彈更加嚴重，止不住的血將手帕染紅，她慢慢走到大樓邊，抬步邁上了樓沿，隨後坐了下來，狂亂的風似乎想要將她撕扯而起，仿佛恍惚間的下一瞬——少女便會從大樓上掉下，在漆黑中摔向死亡……
“命運是一塊沉重的墓碑，死者在下麵沉寂安眠，而生者卻要扛著它不斷前進——直至到達自己希望的土地那裏，亦或在路途中的荒丘上化為一座墳墓……”凡青思輕哼著婉轉的曲調，兩條小腿自由擺蕩著，她的神情逐漸陷入回憶，遠視的目光清晰的看到了那個叫做紀洛的少年，矮著身體從醫院一樓的窗戶中鬼鬼祟祟的跳出，一路藏在花池中，迅速翻越著跑出了醫院——
“未來，你會活得很辛苦喲——紀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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