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惡貫滿盈
莎拉把頭偏向一邊,走廊的異動吸引了她的注意,她還以為是人搞出來的動靜。
火勢從第一間房蔓延出來,火舌高高躥起,舔舐著走廊的天花板,正在向這邊蔓延。
懼怕火焰的亡靈接連從燃燒的門框中衝出,用力撞在對門的房門上,沉悶的撞擊聲在走廊裏回響。
木板在亡靈的碰觸下變得幹朽易碎,幾個男人聯合向上用脊背抵住大門,試圖抵擋亡靈的入侵,然而木門已經被頂得凹了進去,門板已經和門框分離。
從暗影島進修回來,莎拉知道門窗其實攔不住惡靈,但是他們卻很願意破門活破窗而入,製造驚悚的效果。
哢嚓——
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響起,亡靈的利爪穿透了門板,碎木片四處橫飛。
一個男人被抓住後心,絕望大叫著被扯進了門外的濃霧中。另一個人伸出手去拉他,結果整條手臂被扯了下來,鮮血噴灑了滿地。
那個男人被亡靈壓在地上無力抵抗,幾張熟悉的慘白麵孔忽然排擠這湊到他驚恐的眼前,張開嘴巴大口吞吸著他的生命力。
魂魄的白煙從七竅被抽出,這群亡靈表現得就像一群吞雲吐霧的煙鬼癮君子,隻是行為更加的狂暴詭異……或者說,他們就像一群溺斃窒息之人,而新鮮的靈魂就像是一個裝滿氧氣的氣罐,讓他們為之瘋狂。
一下折損了兩個人,裏麵的人終於頂不住壓力,房門向內炸開,亡靈衝進房間,然後接連響起慘叫。
莎拉看到那具被拖出來的屍體已經覆蓋了一層薄霜,一個靈體從中飄出來,隨即加入狂熱的狩獵大軍。
莎拉冷哼著把染血的子彈彈飛了。
現在,亡靈已經開始跟她搶著動手了,即使明知道前方還有更多的陷阱等著她,她也要加快步伐了。
中彈處的劇痛被鎮壓下去,門外許久沒有傳來動靜,門內的打手終於坐不住了。腳步聲接連傳來,他們這是要出來探查情況,並且在亡靈來襲之前衝向將門關閉。
她看向自己的指頭,頭盔掩蓋下的嘴角翹起一抹殘忍的笑容。
然後她朝著門內彈了一個響指,就像是電火花點燃了一整箱火藥,瞬間的強光與巨響讓人懷疑利維坦號都被人整艘殲滅了。
打手們紛紛捂著雙眼倒地蜷縮,就好像這樣能減輕那個瞬間眼前殘留的強光,但隻有眼淚卻止不住的溢出來。
莎拉起身開槍,每顆子彈都注入了她的怒火,貫穿了他們滿盈罪惡的身體,留下焦黑的槍洞,然後大步邁向下一扇門。
今晚,她要放縱心裏的惡魔,大開殺戒。
每一間房都像是一間堡壘,不打開門永遠也不知道裏麵有幾把槍在架著你。
她在一扇門上打開了幾個槍孔,立刻受到了猛烈的槍火壓製,而她選擇了伏低身子走向下一間房,黑霧無孔不入,開始順著槍孔鑽進房間。
在另一間門前,一些人不想坐以待斃,推門而出站定在走廊上,朝著莎拉開了一槍。
但這一槍打偏了,莎拉反應過來一槍把他補掉了,然後把屍體丟進了房門內,再趁亂關上,從別屋裏取來粗硬的橡木門閂卡住。
隻需等待亡靈複生,整個房間都會變成埋骨所。
她沒時間等了,從炮艙的方向跑進來一隻獅頭的巨獸,身披鱗甲,其龐大的身形幾乎填滿了走廊。
獅頭怪獸向前猛衝,尾部的重錘輕易就能擊碎緊閉的門戶。
莎拉向前奔跑,直衝最裏麵的房間。
房門沒有鎖,她很輕易的就進入了這利維坦號最深處的房間。
這是一件雜物間,房間的四周隨意的擺放著大大小小的木桶,還有各種各樣的工具,纜繩,都是船上的東西……
而在房間的正中間,雜物被清空了。
一張用木板帆布和炮座隨意拚湊的王座靠背上放著一盞油燈,昏暗的燈光映出王座上一個身披紅色大氅的高大身影,臨危不懼的盯著來人,那眼神和當年開槍射殺她父母的惡魔如出一轍。
十年過去了,他的臉上雖然刻滿了深深的皺紋,但是精氣神卻都處在最巔峰的姿態。他卷起袖子,脖頸和肩膀上如同公牛一般虯結著厚實的肌肉,啤酒肚也因為連日的鍛煉縮了下去,一隻胳膊換成了鐵鑄的義肢,看起來同樣雄渾有力。
“厄運船長,別來無恙。”
普朗克從椅子上站起來,就像是一尊從深淵中龐然升起的巨像。
“看來你在此恭候多時了,巧了,我等這一天也等很久了。”莎拉打開了頭盔,目不轉睛的盯著他,一隻手在身後掩上了門,把地動山搖的走廊隔絕在外。
……
錘石的聲音就像有人在她的頸後冰冷地呼吸,賽娜的呼吸在瞬間變得急促,仿佛肺部被冰冷的爪子攥在了手中,每一口呼吸都摻入了弗雷爾卓德的寒霜。
她立刻舉起聖石手槍,指紋在黃銅構件上摩挲,槍口瞄準那個搖晃著燈籠與鉤鐮的亡靈,那是殘忍無情的化身,是人性的對立麵。
賽娜有些擔憂,盧錫安拔槍的速度稍慢了一點。
錘石是從霧氣彌漫的河麵飄上來的,因此沒有發出鐵鏈拖地的聲音。
這樣的出場方式有些出乎盧錫安的意料,雖然有預感會再次遭遇,但當錘石真正到來時,他仍感到口裏發幹,汗水打濕了手心。
他開始複述淨化的咒文,為了接下來的戰鬥,他必須心堅如鐵。
密不透風的黑霧開始變了,繞著他們旋轉,掠過門窗發出呼呼地聲響。
一隊尖叫的惡靈從中湧出,揮舞著幽影的劍刃,張開滿口尖牙向他衝來。
盧錫安和賽娜對視一眼,將後背托付給對方,槍口紛紛射出道道淨光,屠盡了受詛咒的惡鬼。
無數靈魂的齊聲哀嚎中,一個笑聲出奇刺耳。
這個聲音來自於錘石,被兩把槍指著的他渾然不懼的發出汩汩響動的大笑。
就在盧錫安忍不住想要開槍的時候,他腳邊的黑霧散開了,一個年輕女子被他踩在腳下,大半截身體都浸沒在冰冷的暗河裏,隻餘一個披頭散發的腦袋浮在水麵上,驚恐的臉龐做出求救的口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