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 瘋藥

  描摹細致紅唇一字一句的吐出詛咒一般的話語。


  “去死吧,不要抵抗了,去死吧……”


  沒有人能夠想到,一個外表如此柔婉的女子,可以說出這麽惡毒的話,連那細細的柳眉都因此顯得淩厲如錐。


  蟲蟲被她這種詭異的表情震懾住,一步一步的倒退著。


  “你別過來……別過來!”


  “咚”的一聲巨響,她撞倒了身後的桌子,身後已經避無可避。


  鎮定……鎮定……蟲蟲在心裏對自己說道,不要怕蟲蟲,你現在不是以前那個瘦弱的蟲蟲了,你現在用的是雲珩的身體。


  屬於青年男子矯健有力的身軀,小麥色的皮膚昭示著他經受過風霜的磨礪和戰場的洗禮,大大的手掌上帶著粗糙的繭子,看上去十分的有力。


  隻用一隻手就可以掐死麵前這個柔弱的女子,更可以一拳將她打倒在地,她……她怕什麽呢?


  她勉強自己停止發抖,挺起了腰板,用無所畏懼的眼神看著如花。


  可是如花卻好似胸有成竹,並不對她忽然變化的表現有任何驚訝。


  “你一定以為我殺不了你是不是?”她一邊柔聲說著,一邊端起了藥碗。


  蟲蟲的咽了口口水,卻沒有說話,眼神直勾勾的盯著她手裏的藥碗。


  如花掩唇而笑,托了托白瓷碗。


  “你是不是也以為這是要給你喝的毒藥?”


  蟲蟲的聲音裏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放肆!本王在這裏死了,你這個唯一進來過的人也難逃一劫!”


  “咿?”如花驚疑了一聲,打量著她,“可是這不是你們要的嗎?現成的凶手送上門來,難道還要精挑細選?”


  “你……你……”蟲蟲盯著她,“你是哥哥派來的人?”


  如花眼神一動,唇角勾起。


  “是啊,難道這樣你就心甘情願的讓我殺死你嗎?”


  蟲蟲沒有片刻遲疑的答道,“是。”


  這個小姑娘簡直天真單純的讓人覺得騙她都良心不安。


  可是她的心早就沒有了,又哪裏來的不安呢。


  她忽然將藥碗摔碎在地,琥珀色的藥液淌了一地,其中還夾雜著雪白的瓷片。


  這一下簡直出其不意。


  蟲蟲眨了眨眼,不知道她究竟是什麽意思。


  如花笑了笑,笑容裏帶著嘲諷和惋惜。


  “你是不是以為,這碗藥是毒藥?”


  蟲蟲一愣,反問道,“難道不是嗎?”


  如花柔聲道,“那真是讓你失望了,這一碗藥喝下去不會死,因為它不是毒藥。”


  “那它……”蟲蟲的目光移到地上,話音忽然止住。


  錯了,她一直都錯了。


  地上碎裂的的瓷片已經消失不見了,潑灑出去的藥汁也不見了,就好像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她的錯覺。


  可是事實並不是這樣的。


  那根本就不是什麽白瓷片,那隻碗也不是什麽白瓷碗,而是一隻冰雪雕琢成的碗。


  冰是會融化的,所以摔碎之後,那些瓷片就不見了。


  可是藥汁又是怎麽消失的呢?


  因為他們揮發掉了。


  落地的瞬間,那些液體便形成了水汽,消失在了空氣中。隻有加熱到一定的程度,液體才能變成水汽。


  蟲蟲猜想,那隻碗裏一定放了什麽東西,才能讓冰與火達到極致的平衡。


  這究竟是什麽東西……


  蟲蟲根本沒辦法想下去,因為她已經逐漸的失去了理智。


  廝殺和嗜血的欲-望望支配她的思想,她無論如何也無法放下那隻手,那隻朝著牆上陌刀伸去的手,她已經無法控製雲珩的身體。


  不……她也無法控製自己……


  她不知道是自己帶動著雲珩的身體在動,還是雲珩的身體反客為主的侵占了她的靈魂。


  眼球裏布滿了血絲,握刀的手上青筋暴起,胳膊上每一寸的肌肉都隆了起來,昭示著力量的蓄積。


  她已經無法思考,腦海裏除了恨再也找不到別的想法。


  這個世界是如此的不公平,為什麽有的人一生下來什麽都有,站在人群的頂端,而有的人便要受人欺淩,命如螻蟻?為什麽有的人可以一生順遂無憂,而有的人的命運卻是如此的坎坷?


  誰想一直人下人呢,誰又想一直躲躲藏藏的過日子?

  憤怒、不甘、惱恨……重重陰暗的情緒仿佛烏雲一般將她籠罩在內,讓她看不到一線光明。


  反正自己也不會得到的不是嗎?那些美好的生活永遠都不屬於自己……那麽她為什麽要為他人做嫁衣呢?

  毀滅……毀滅掉這些美好……反正也不屬於自己&……殺……殺……


  眼前是血紅的一片,呈現在自己麵前的是無邊無際的絕望和黑暗。


  身邊的人來來往往,她看到的卻都是那一個個欺淩過她的人。


  那些所謂的“哥哥”、“姐姐”,那些趨炎附勢的宮女宮侍,那些口口聲聲把她稱作怪物的人……


  一個個,一個個……口中說著鄙夷唾棄的話,把那些肮髒的水潑到她的身上,在沒人看到的地方打她掐她,發泄那些來自於宮妃貴人的憤懣。


  一個公用的出氣沙包,不會吵也不會告狀,逆來順受。


  他們都是這麽以為的吧?所以愈發的變本加厲,愈發的不把她當人看。


  可是她又怎麽會是逆來順受呢?不過是因為太過弱小又無權無勢,除了哥哥,沒有人來幫她,也沒有人為她說話。


  可是哥哥也隻比她大了那麽一點,受她的拖累,他過得也不好。


  再倔強的骨頭也無法承受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磋磨,為了少受苦楚,他們不得不卑躬屈膝,把屬於自己的可笑的尊嚴拋之腦後。


  可是他們本來不是這樣的啊……


  誰不是曾經驕傲過,內心充滿希望過呢?

  為什麽,為什麽遭受這一切的是她呢?為什麽沒有人肯把她拉出苦海呢?


  這些人都是壞人,都該死……


  殺……殺……


  屬於雲珩的身體,縱然受了受傷也是強健有力的。


  那沉重的、精鐵鑄造的陌刀,她一隻手就輕輕鬆鬆的舉了起來,仿佛揮舞鐮刀一樣揮舞的毫不費力。


  “噗——”鮮血飛濺,不知道是誰滿臉驚愕的倒在地上,而後用盡最後的力氣嘶吼道,“不好了不好了,二殿下失心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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