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跟我走
乞丐老頭鬆了一口氣，林府眾人這才在驚慌失措中漸漸恢複了安靜。
“快、快扶本縣令回府！”
縣令大人在一幹人的簇擁下聲音發顫地喊了一句，一群人立馬領著他向偏門方向走去。
林家老爺子也跟在他後麵，在仆人的攙扶下神色匆匆地離開了。
就在這時，那位去取雞血的道童終於回來了，他拎著一個小木桶趕了過來，二話不說對著餘小封就把半桶雞血潑了出去。
“看招！”
“住手！”
乞丐老頭一驚，連忙喝止，可惜已經晚了，餘小封被半桶雞血從頭淋到腳，幾乎成了個血人。那張黃符也在血水的衝擊下緩緩飄落。
乞丐老頭瞪了那名道童一眼，把他嚇得連忙退到一邊。隨即他一臉苦色地看著餘小封，隻見他睜開眼睛，目光再次變得赤紅而猙獰。
乞丐老頭大吃一驚，念咒一點手中麻繩，麻繩表麵立刻亮起微弱的紅光，死死將他捆住。
但令乞丐老頭吃驚的是，餘小封瘋癲的表情漸漸消退，反而變得平靜下來。他冷冷注視著乞丐老頭，就像是一頭有靈智的野獸，準備擇人而噬。
隨著他手臂用力，麻繩緩緩轉動，開始變得鬆動起來。但就在他用力的一瞬間，他腰間忽然亮起一抹微光，正是那個小巧的香囊。
餘小封的臉上立刻浮現出痛苦的表情，仿佛這個香囊對他產生了未知的克製作用。
“咦？”
乞丐老頭有些驚魂未定地看了看他腰間的香囊，露出驚疑表情。
“好像是永安寺的東西！”
乞丐老頭喃喃了一句，然後看了看頭頂上依舊高懸的滿月。
餘小封眼中的紫光再次悄然出現，雖然有香囊壓製，但他依然在掙紮，麻繩鬆動的跡象越來越明顯。
“臭小子，老夫修行了好幾年的法術，沒想到今天便宜了你！念在你孤苦無依又心靈向善的份上，老夫今天幫你一把。”
乞丐老頭無奈地瞪了餘小封一眼，說罷，他鬆開紅麻繩，原地踏了幾個奇怪的步法，然後在身上某些部位虛空畫了幾個符號，嘴裏開始念念有詞。
很快，隨著他的咒語聲戛然而止，他的手掌上忽然“騰”地一下竄出一縷白氣。
“封魂咒！”
緊接著他將手掌猛然往餘小封額頭一按，那縷白氣“哧”地一聲盡數沒入餘小封的額頭中不見了。
隨即，餘小封的額頭和眉目間亮起一個奇形怪狀的符文圖案，然後一閃地沉寂了下去。
隨著餘小封漸漸恢複正常，捆在他身上的麻繩，他腰間的香囊也全都恢複了正常，他的身子一蹌，直挺挺地往地上倒去，被乞丐老頭眼疾手快地接住了。
他打開酒葫蘆，灌了餘小封一口酒，然後輕輕往他的腦門上一拍，餘小封就慢慢睜開眼睛，一臉蒼白地醒了過來。
入目之中，是那位令人討厭的乞丐老頭。他扭頭看了看周圍離得遠遠的林家人和清玄觀的道士，嘴唇微動，虛弱地問道：“發生了什麽事？”
“哼，什麽事？沒什麽大事，你也就是從鬼門關走了一遭而已！”乞丐老頭一臉譏諷地揶揄道。
餘小封眼神一黯淡，道：“我明白了，我的病又犯了。”
“病？你這麽說也沒錯，你這樣有多長時間了？”乞丐老頭表情怪異地說道。
“從我出生就跟著我了。”
餘小封老實回答，讓乞丐老頭聽得一驚，“竟有此事？那你這麽多年來竟然沒死？”
餘小封聽得心裏極不舒服，什麽叫他竟然沒死？好像他不應該活著似的。
“怪事怪事，看來這其中必有玄機！”
乞丐老頭自言自語起來，餘小封站了起來，衝林府的人鞠躬作揖，然後轉身就走。
他明白，出了這麽一檔子事，他已經不可能在林府待下去了。畢竟今天是林府老爺子八十大壽的日子，更何況現場還有縣令大人和這麽多的父老鄉親，出了這麽大的醜，林府怎麽可能會繼續留他這個瘋子？
“小娃娃，我問你，你願意跟我走嗎？”
這時，乞丐老頭忽然追上他的腳步問道。餘小封上下打量了他一遍，苦笑道：“跟你一塊去當乞丐討飯？抱歉，我所接受的教育不支持我這麽做！”
乞丐老頭嘿嘿一笑，道：“你這個娃娃真不識貨，要不是我剛才救了你，你現在已經去閻王爺麵前報道去了。不妨告訴你，隻有我能救你，否則你絕活不過五年！”
餘小封瞥了他一眼，心想“就你？你騙小孩呢？還敢編故事騙我，我看你活不過五年才對，一把老骨頭還敢大言不慚！”
不過這些話他沒說出來，畢竟乞丐老頭剛才確實幫過他，但他臉上不願意的表情表露無遺。
見餘小封恢複了正常，林府的人這才驚魂未定地安靜了下來，但是清玄觀的慧元真人依然滿臉畏懼地看著餘小封，與他保持著距離，生怕他會再次發瘋把他一頓狠揍似的。
“這位道友法力高強，本真人……不，在下佩服佩服。敢問道友尊姓大名，屬何門何派？”
他來到乞丐老頭身邊，連忙作揖由衷地佩服道。
乞丐老頭笑眯眯地點了點頭，“嗯，虛名就免了，天下道法是一家，我的門派，說了你也不知道。不過你們清玄觀我倒是如雷貫耳，近百年前在五雷真人的掌教下聞名天下，為何到了你們這一輩，沒落成這個樣子？”
慧元真人聽得一怔，隨即麵露苦笑，悄聲道：“天下王朝，世代更替，何況我們這些旁門左道？唐王建國，有一代掌教真人站錯了隊，這才一步一步沒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乞丐老頭大模大樣地點了點頭，“嗯，原來如此！怪不得你連這樣的小鬼都對付不了！如此看來，你們清玄觀跟世俗中的道觀也沒什麽區別了，我還以為你們是來行騙的神棍呢！”
慧元真人露出一絲尷尬笑容，苦笑道：“我清玄觀雖然沒落，但祖師爺傳承下來的香火萬萬不能斷，這點我還是明白的，讓道友見笑了！
不瞞你說，觀中弟子已經寥寥無幾了，就連曾經的鎮觀道法也流失殆盡，已經大不如從前了，我也是被逼無奈。如果道友能理解一下在下，讓在下帶走這幾名孩子，在下一定感激不盡！”
乞丐老頭倒背雙手，擺出一副高人風範連連點頭，“嗯，理解理解！也不是不行，前麵的那三名孩子你盡管帶走，但是林家這兩個娃娃和這個小瘋子，老夫一定要留下！”
“這……”
慧元真人麵露難色。不是他不願意，這三個孩子都沒什麽修行資質，帶走就帶走吧！但關鍵是另外三個娃娃的爹娘都在一旁看著，如果這麽做，他們又如何心甘情願地讓自己的娃娃跟他走，這不是搶他的飯碗麽？
餘小封吹胡子瞪眼地看著乞丐老頭，被那一句小瘋子給氣得腮幫鼓鼓。但乞丐老頭一點不介意，笑眯眯地看著他。
“怎麽，你不願意？”
見慧元真人一副為難的樣子，乞丐老頭一轉身，冷眼望著他。
四目相對，慧元真人立刻心中一驚，連忙點頭答應，“願意，當然願意！那，在下就先走一步了！”
慧元真人生怕他會再和他搶弟子，也不想在人前出糗，於是告了聲告退，就連忙讓道童領著這三名孩子離開了內院，在林家二當家的陪同下向東邊的某處小院走去。
“上仙，我們孩子也願意跟你走，求上仙收下他吧！”
“是啊上仙，我的孩子也願意跟你走！”
這時，剩下沒來得及離開的百姓忽然再次擁擠了起來，在見識了乞丐老頭神仙道法後，拚命把自己的孩子往他麵前推。要不是林家的仆人幫忙攔著，他和餘小封早就該被人群淹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