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比陌生人還不如
早上去了醫院,安謐先帶著保姆阿姨的兒媳去拍了一個片。
當拿到片子的時候,她忍不住吸了一口氣涼氣,精致的小臉上神色有些複雜。
“子宮裏有個手術用的金屬彎鉤。”
她把這個事實告訴保姆阿姨他們一家人的時候,一家人臉色立即就青紫了起來,那氣憤的模樣,恨不得去把那家醫院砸了。
“明明是他們醫院犯下的錯,卻說這是正常現象,不行,我要去告他們!”保姆兒子第一個咽不下這口氣,喊了一聲,便扯過安謐手中的單子氣勢洶洶地往外跑去了。
安謐目光落到那個兒媳身上,那還是一個年輕的小姑娘,不過二十五左右,此時微彎著腰由著保姆阿姨攙扶著,神色間盡是痛苦。
“先把片子拿給那家醫院看,盡量快一些安排做手術把東西取出來。”安謐沉穩地說著,眸光是看著阿姨的,眼裏有些擔憂。
阿姨點了點頭,連忙感激道:“謝謝您啊,夫人,要不是你,我這媳婦還不知道要遭多少罪呢!”
安謐氣息微鬆,微微一笑,此時才又幽默地說道:“阿姨您不要記著我上次嚇到你的事情就好,後來你一天都沒和我說話呢。”
阿姨也有些慚愧地笑了,眼神溫柔地望著她,“不會了不會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那種場麵,真是有些嚇人。”
安謐送著一行人出了醫院,然後才又回去,在大廳和穿著白大褂的鄭子遇碰上。
“你現在是要留在醫院當醫生了嗎?”安謐打趣道,一麵坐電梯朝著頂樓去。
“留在這裏當醫生也挺好。”鄭子遇頗神氣地抖了抖自己的白大褂,又跟著她往前走,問道:“我看你剛才帶了一群人過來,又是你哪個親戚?”
“又?是什麽意思?我還有什麽親戚?”安謐狐疑地睨了他一眼。
“你還有你弟弟。”鄭子遇說道,以前安謐有一次過去市醫院看弟弟的時候,碰到鄭子遇就是說看親戚,他倒記得清楚。
鄭子遇已經不把安家的親戚當做安謐的親戚了,他心裏覺得安謐是一個獨立於安家的個體,她應該有自己的親人。
安謐神色怔愣了一下,出了電梯往金蕎的病房走去,鄭子遇也很自然地就跟在了她的身後,像是為了等了一個答案。
“不是親戚,是我家請的阿姨。”安謐解釋道,行走間,黑色的長發輕輕晃動著,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格外柔和。
鄭子遇突然覺得安謐比以前要好相處了許多,心裏微動,又說道:“你對你家的阿姨比對安家人好。”
聞言,安謐腳步陡然頓下,好像鄭子遇說了一個禁忌話題。
她側頭細細地打量他兩眼,像是在斟酌著什麽,好幾秒之後才正色嚴肅地說道:“安家人對我來說,比陌生人還不如。”
她也不怕鄭子遇得知什麽不得了的事情了,因為他已經都知道得差不多了,索性她也不再費心費力地隱瞞,太麻煩。
鄭子遇了然,還繼續跟在安謐的身後。
安謐站在金蕎的房門前,輕擰著眉頭看著他,“你還要問什麽嗎?”
“沒什麽好問的,穀教授讓我看你一周,你現在要趕我走嗎?”鄭子遇溫和地笑著說道,眉頭挑了挑,好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穀教授就是安謐的命穴,聞言她也就不再管鄭子遇了,把他當空氣,然後推開金蕎的門走了進去。
安謐是特地選在金蕎身邊沒有家人親戚看護的時候過來,因為她可不想遇到傅夫人或者是金家某些權勢極大的人,也不想看他們的臉色。
屋內,金蕎正靠在床頭畫著畫,紙張上麵是一副線條淩亂的圖畫,用的全是鮮豔的色彩,乍一看去,格外奪人眼球。
安謐看著她神色平淡的臉頰,隨後走了過去。
金蕎抬起頭看了過來,然後就將手裏的畫板撤開,扣在旁邊的小桌子上。
“感覺好點了嗎?”安謐柔聲問道,昨天看到的金蕎是奄奄一息的,今天她又活生生地坐在了那裏,這其實是一件很神奇又不可思議的事情。
“嗯,好多了,我昨天又在鬼門關前晃了一圈,還是你們厲害,把我扯回來了。”金蕎蒼白的容顏淡淡地微笑著,隨後視線被吸引到安謐身後的男人身上,禮貌地打著招呼,“鄭少也在這裏當醫生嗎?”
“我是這裏的院長。”鄭子遇神色自然地交代道,雖然他這個掛名院長根本就沒有幹什麽事,所以醫院裏還有另一個幹實事的院長。
金蕎像是才得知這個事實,點了點頭讚歎道:“很厲害。”
安謐注意著金蕎的情緒,見她心情還算不錯,便隨意地同她聊了兩句就要離開了。
“安謐。”
安謐轉身的時候,金蕎突然喊住了她,安謐這才又溫和地回過頭來等著她的話。
金蕎單薄的身子套在寬鬆的病服下麵,看起來瘦得讓人覺得有些不忍,她的唇毫無血色,身上帶著柔雅的氣質,“我想讓靳廷哥哥帶我出去兜風,可以嗎?”
安謐擰著眉頭,不讚同地說道:“你現在的身子不允許你外出,若是突然發生了什麽事,急救都來不及。”
“可我想出去。”金蕎眼裏湧現淚水,紅紅的眼眶是慘淡的臉上唯一鮮豔的色彩。
安謐心頭不忍,但還是記著一個醫生的職責,嚴肅地說道:“你想也不行,誰來對你的生命負責?”
“安謐,我想。”金蕎突然就哭了起來,顫抖委屈地癟著嘴角,哭得像個孩子,眼睛祈求地看著她,看得人真的不忍心拒絕。
因為金蕎現狀真的太慘了,配上那一副脆弱得好像一碰就能碎掉的表情,就相當於拿著一把刀子往你的良心上紮去,拒絕會讓你覺得自己殘忍又沒有人性。
安謐眸光閃爍了一下,金蕎還依舊淚光盈盈地盯著她,最後安謐隻得無奈地妥協,“那我想想辦法。”
“安謐,我就知道你最好了。”金蕎又感動地笑了起來,連忙拿手擦了臉上的淚水,強做出一副堅強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