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還有口氣沒出
“你錯什麽了?”沈君南立即好奇地問,將腦袋又朝傅靳廷那邊湊得進了一些,神色十分認真。
沈君南隻求著傅靳廷能多說兩句,不要總是往死裏灌酒就行,他可是好不容易等著傅靳廷醉了一些,醉了之後話也能多一些。
“一開始就錯了,什麽都錯了。”傅靳廷自言自語地呢喃著,語氣聽起來很平淡,眼神空洞地望著酒杯,眉心深鎖,眼裏似乎有難以言喻的傷痛。
沈君南聽得不明所以,遲疑地猜測道:“你今天查到了什麽?”
傅靳廷今天要了沈君南手下兩個人去查了一些資料,具體查了什麽也沒有告知沈君南,所以沈君南就十分地好奇。
傅靳廷黑曜石般的眼睛緩緩地定在了沈君南的臉上,低聲問道:“你相信有人會為了親人付出生命嗎?”
沈君南見他神色認真,他也十分認真地斟酌了十來秒鍾,才搖頭,又聳肩有些冷漠地說道:“人都是自私的,我爸媽從小就沒怎麽管過我,對我的死活也從來不在乎,更別說可能會為了我付出生命,我也不可能會為了他們付出生命。我搬了我老子的酒窖,他都隻在乎酒少了,而不在乎我有沒有事。”
“嗬。”傅靳廷似乎嘲諷地嗬了一下。
沈君南頓了兩秒,情緒緩過來,又隨意地說道:“可能會有例外,畢竟也不是每個父母都這樣。”
傅靳廷五指抓起酒杯,又緩緩地擱在大理石桌麵上,這樣兩三遍之後才說道:“我今天去查了安家的人,才發現安謐白坐了三年牢,是安柔兒給我打錯了藥,我一直以為是她幹的,還為此找了她不少麻煩。”
沈君南匪夷所思地點著頭,“然後呢?”
傅靳廷又低沉著嗓音,似乎有些迷糊地說著:“我逼著她陪著我,我逼著她愛我,不過就是仗著她欠我的一切,現如今我才發現,都是我在欠她。”
說完,他悠長地歎了一口氣出來。
難怪一開始安謐對他不理不睬,難怪她對他總是抱有敵意,一切都是有所緣由的,隻是他從未刻意去找過答案,而把所有的錯都歸結在了安謐的品性本就如此上。
沈君南突然覺得腦袋有些昏,拿手摁了摁頭皮,才困惑地問道:“你一直找的答案不是她在不在乎你嗎?”
傅靳廷沉沉地搖了兩下頭,語速又長又慢地說道:“不重要了。”
沈君南眨了眨眼睛,遲疑地道:“你要放手了??”
傅靳廷猛地拎起了桌上的酒杯,穩穩地又灌了一整杯酒進肚,然後才認真地看著沈君南,“你覺得呢?”
沈君南深吸了一口氣,靠在沙發背上,閉眼摁了摁眉心,認真地說道:“你欠人家的,你就去彌補,知錯就改是好事,以後的路不是還長著嗎?”
想了想,沈君南立即又補充道:“當然,我的意思不是讓你固執地去把她留在你的身邊,你可以選一個溫和的方式,你應該去和二嫂溝通,去問問她的意思,問她想不想和你繼續走下去。”
沈君南真的特別想改掉傅靳廷這個悶葫蘆的個性,這可是個大病。
“她現在不想留,我知道。”傅靳廷低聲說著。
他之前和安謐說過一次講和,可安謐說他們不可能回到以前了,也是她的這一句話徹底惹怒了他,才讓他做出那樣的事情來。
“你應該去道歉,解釋一下你玩女人的事情,她不可能不在乎,有些人越是生氣就越是冷靜,或許安謐剛好就屬於這種人,可你不知道。”沈君南真誠地建議著。
“你怎麽知道?”傅靳廷沉靜地反問他。
沈君南細細回憶了一下,然後冷靜地說道:“當初你生氣跑到我這來的時候,二嫂過來求你原諒,剛好那時候謝羽藍在,她十分冷靜地把你哄好了然後送進屋裏,半夜出來在客廳一聲不響地給腿上的傷口上藥,然後遇到了我問了我關於你前女友的事情。我後來回想起來的時候才覺得她是在乎你的,不然她為什麽不當時就把你推給謝羽藍?”
從安謐小小的行為就可以推出她為人處世的態度,其實不難理解,隻是太容易被人忽略了。
傅靳廷自己糾結了那麽久的問題在三言兩語間就被解決了,他突然就自嘲地勾起了嘴角,平淡地歎道:“誰知道呢?”
說著,他又伸手去探酒,沈君南先一步將酒瓶子給奪走了,引來了傅靳廷一個萬裏飛雪的冷眼。
沈君南拿著酒起身,俯視著傅靳廷,沉穩地說道:“你不能喝了,再醉死一次,沒準兒就醒不過來了。”
上次傅靳廷酒精中毒被送上手術台,一睡就是三年,沈君南是用這個典型的事件在警告他。
傅靳廷低啞著嗓音含糊不清地道:“我想見她,可我不能把她綁回來。”
沈君南建議道:“你可以想想別的辦法,或者是安靜地等她玩夠了,難道你就沒有別的事情要做?”
“有……”傅靳廷單腿踩在沙發上,將手臂壓了過去,嗓音極啞地回答了一個字。
“什麽?”沈君南順口問道,依舊穩穩地抱著紅酒瓶,像是防強盜一樣。
傅靳廷就這樣靠著大腿闔上了眼睛,低啞地道了一句:“還有口氣沒出。”
沈君南還想再問,卻見傅靳廷已經呼吸平穩地睡了過去,他於是打住了再問下去的想法,趕緊拿著酒瓶子離開了。
他老子一直以為沈君南是個酒鬼,警告了沈君南不許再從酒窖裏麵偷酒,可沈君南從來就沒有聽過他老子的話,他老子也不知道這酒竟全進了傅靳廷的肚子裏。
又過了兩日,傅家別墅。
三輛警笛聲作響的警車十分堂皇地停在了別墅門口,車內下來七八個穿著製服的男人浩浩蕩蕩站在門口,一人摁響了門鈴,有女傭焦急地跑過來,誠惶誠恐地看著這一行人。
“叫你們夫人出來,我們不進去。”一個長官走向前,語氣鏗鏘地說道,目光堅毅地望向宅子最裏麵。
小女傭聽了,話都不敢多問一句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