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7章 保護好自己
老太爺九十歲的高齡,身體狀態本來就已經是不太好,在連續聽到三個後輩出事的消息之後,他好像下一秒就要睡過去一樣。
渾濁的眸,幹癟的臉,布滿皺紋的手還在顫抖,無一處不在顯出他已經快要走到生命的盡頭。
現場除了老太爺,出席的還有老太爺的三個兒子,孫輩成年的男孩子,以及傅靳廷。
除了施家的人之外,穀教授站在老太爺的身後,時刻注意著老太爺的狀態。
老太爺召集了施家骨幹人員在這裏,為的也隻是討論一下施傲青的事情,可現在已經過去半個小時了,施老太爺卻還是一言不發地坐在那裏,像是忘了自己要過來談什麽。
明亮的大堂裏隻有寥寥幾人,濕冷的空氣黏著皮膚,施二爺坐在會議桌旁哭得稀裏嘩啦,一切的因素都攪得在場的人心煩意亂,氣氛很是壓抑。
哭著哭著,二爺就忍不住小聲哽咽出聲:“老四是我們最省心的弟弟,掌管施家這麽多年,家裏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他在負責,現在他都去了,我們該怎麽辦啊?”
“我們施家今年是犯了什麽神,怎麽處處都不順心?”
“老四,你回來吧,你一定是在跟我們大家開玩笑對吧?你快回來吧……”
施二爺在那裏哭得肝腸寸斷,眾人聽得眼眶紅紅的,眼裏都積了一眶的眼淚。
傅靳廷站在施二爺的側後方,扇子般的睫毛遮住了滿含嘲諷的眼。
施二爺這個人誇張慣了,演戲也不怕被揭穿,要多深情就有多深情,讓那些小輩都覺得二叔才是整個施家最孝順最有家族情義的人。
老太爺跺了跺拐杖準備發話,渾濁的眼看向下麵一眾小輩,因為年齡的原因,嗓音聽起來有些含糊不清,卻還是威嚴有力。
“今天讓你們都來到這裏,不是為了激發你們對老四冤死這事情的憤怒,也不是為了讓你們來這裏集體默哀。”
“現在要重視起來的是,家族的人接二連三地出事,就連老四都沒能幸免,如果事情發生在你們的身上就更加無可避免。”
“我想說的是,現在你們要做的是要保護好自己,如果發現周圍有威脅到自己生命的情況出現,或者有不詳的預感,要將情況告知給老大,不要輕舉妄動,不要輕舉妄動,要好好地活著,懂了嗎?”
他說到最後都難以克製地哽咽了起來,心裏對施傲青的離去抱有濃厚的痛惜之情。
“希望大家都能嚴肅地對待自己的性命,珍惜它重視它,不要再讓災難在施家屢次地發生!”
“明白了爺爺!”
下麵有年輕的男孩利落地答應著,語氣聽起來似乎有種還在敷衍的感覺。
“你,待會就和老大去,要一直跟在他的身邊。”老太爺伸著拐杖指著喊話的男孩,臉色嚴肅命令道。
年輕男孩臉色一變,剛想伸著脖子說不,還沒說出來就被三爺用力地踹了一腳,三爺冷著臉說道:“答好。”
男孩腿都軟了下去,瑟縮地看了三叔一眼,然後低著頭老實地點了點,“好。”
老太爺說完之後,施家大爺又在前麵說了兩句官方的話,然後三爺上去講了一下安全問題,這場會議才結束了。
施二爺從頭到尾都在哭,從一開始的嚎啕大哭到最後的小聲嗚咽,整個人看起來像是痛得失去了半條命。
傅靳廷劍眉都煩躁地擰了起來,恨不得現在就把這個聒噪的老頭丟出去。
老太爺拄著拐杖走到了施二爺的身邊,伸手拍了拍他的後背,歎道:“哭有什麽用,去想想怎麽把這件事查出來為你四弟報仇才是你要做的事情。”
施二爺忍著眼淚,咬牙切齒地對老太爺承諾道:“我一定會找出那個害死四弟的人來,讓他為四弟償命!”
老太爺蒼老的容顏似乎又隱隱顯出痛苦的表情,他抿了抿的唇,臉上骨頭活動的痕跡清晰可見,老得已經是皮包骨。
渾濁的眼裏落下淚水,他再次拄著拐杖遠離,背影又佝僂了不少。
老太爺一走,議事廳裏的人也都陸陸續續地往外走。
穀教授扶著老太爺的手臂,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回過頭朝著施二爺的方向看了一眼。
彼時施二爺嘴角那一抹得逞的笑意還沒有來得及收起來,卻被穀教授收進了眼裏。
功虧一簣這個詞說得其實有道理,再小的螞蟻都有搗毀一整棟大樓的能力,再大的家族也可能毀在一個人的手上。
穀教授收回了眼神,不動聲色地搖了搖頭,眼裏帶著哀默之意。
站在施二爺身後的傅靳廷也安靜地注視著施二爺的微表情,眼裏閃過深思之意。
老太爺將調查施文耀的事情交給了四爺去處理,將調查四爺的事情交給了施二爺去處理,而調查者就是害人者,老太爺這樣安排是巧合還是有意為之?
不過顯而易見的是,老太爺想讓事情平息下去。
那他何不讓這件事再亂一點呢?
傅靳廷眼裏冷光一閃而過恢複成平靜,微微彎腰對坐在前麵平息心情的施二爺請示道:“二舅,我有點事,就先離開了。”
“去哪?”施二爺用絲巾擦著自己的眼淚,開口時,嗓音不複剛才的痛苦萬分,嚴肅得就像是變了一個人。
傅靳廷直起了身子,麵色不改地回答:“先去市裏一趟,然後回小樓,子衿餓了,讓我給她買點吃的回去。”
“吩咐別的人去做就行,何須自己跑一趟?”施二爺轉過了頭來,臉色嚴肅地看著他,剛才的痛苦之色完全褪得幹淨,像是撕下來一層假麵。
他在傅靳廷的麵前裝都不想裝,他的真實麵目簡直讓人不寒而栗。
傅靳廷卻習以為常了一般,無奈地聳了聳肩,解釋道:“我怕她生我氣。”
施二爺不悅地看著他,憋著話沒說他,開恩一般地說道:“去吧,早點回來。”
這種態度就像是對待一個被他軟禁的人。
傅靳廷點了點頭,如常地退了下去,出門的那一刻,一整張臉寒氣森然,渾身好像都縈繞了一層陰霾之色。
他拿出了手機,語氣沉沉地對電話那頭說道:“準備飛機,我馬上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