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回到玫瑰
對玫瑰飯店有特殊的感情,這裏承載了我太多的回憶。
這裏有很多一輩子都忘不了的人,雅茹、豔華、黃萍、張姐、林燕、黃師傅、金姐-——
回到玫瑰飯店,見到黃萍。
黃萍說:“那兩口子不幹了,也沒掙著錢,飯店效益不好,說不租了,咱們就收回來自己幹。”
我說:“自己幹也行,就是他們整了一年多,老顧客都走了,咱們也不好幹。”
黃萍說:“沒事,慢慢幹。”然後說:“聽說省城在沈北建了大學城,馬上市裏的這些高校都得搬到大學城去,到時候咱們這就得動遷,咱們堅持到動遷能給一些補償款。”
“我也聽說了。”我問:“師範學院今年能動遷嗎?”
黃萍說:“能動,聽後勤部主任說他們都開始往新辦公樓搬了,咱們這,包括整個師範學院都賣給一個香港的房地產了,準備在這建高檔住宅小區,聽說合同都簽完了,就等著動遷人家好動工。”
我問:“這麽快?”
黃萍說:“這還快,現在省城整個領導班子都換了,一朝天子一朝臣,以前非法占地、違建的都得拆,就連對麵的全聚德、梅源城都得拆了,咱們這也快,現在就等著他們過來談,看看能給多少補償。咱們這樣先幹著,等動遷的時候看咱們還正常營業,能多給點。”
我說:“那挺好,咋說也能賺點。”
黃萍說:“賺是能賺,就是多少的事,這幾天你二哥和他們在一起呢,先打好關係,到時候多給點。”
我說:“那挺好,先和他們把關係整好,賠償多少是他們一句話的事。”
之前聽說師範學院要搬到大學城去,但沒想到這麽快,師範學院搬走,飯店就得拆除,拆除就得給錢,就是給多給少的問題了。按鄒老板和師範學院上層領導之間這麽多年的關係,應該少給不了。
黃萍說:“現在廚房還是他們幹的時候那幾個師傅,也走了幾個,現在有兩個廚師,一個砧板,一個涼菜,烤肉這塊停了,沒麵點,客人點主食就是速凍的餃子和小饅頭,我打算先這樣,你到廚房就是幫著忙活忙活,也不用具體幹啥,反正生意也不好,能維持住就行,我一天也不能總在這,還得回廠裏看著,你在這看著就行。”
我說:“那行,二嫂,我沒事,廚房交給我吧。”
黃萍說:“你回來我就放心了,要不然交給別人也不放心,我還得天天過來,也沒那些時間,買菜頭天晚上打電話就行,現在北行那邊有送菜的,不用去人,第二天就把菜送來了。”
我說:“那挺好,省事了。”
黃萍說:“前台這塊還有兩個服務員,也夠用,先幹著,過兩天你高哥也回來,到時候讓他看店,幫著照顧一下前邊,他一直在廠子幹了,要是廠子忙他還能過去幫忙。”
我點點頭,說:“行,自己家人都能上上心,挺好的。”
和黃萍又聊了一會兒,然後來到廚房。
說實話現在的廚房用慘不忍睹來形容一點不過分。灶台的牆是黃的,全是油漬,有的地方油漬過多都開始往下流了。青菜架子上的菜筐隨意放著,裏麵的菜應該是買回來看都沒看,連塑料袋都沒打開直接放進菜筐裏,也沒人管,打開一個看著應該是香菜的塑料袋,裏麵的香菜一半都黃了,還爛不少。菜架子最底層放著土豆和大白菜,大白菜有的根部全爛了,用手輕輕一捏就出水。
打開冰櫃,裏麵的原料亂七八糟的放著,都是一個袋一個袋的卷成一團,在外麵根本看不出是什麽原料,隻有拿出來解凍才能知道是什麽。地麵就更不用說了,不說全是油漬也差不多,以前灶台炒菜地方廚師是直接站在地麵上的,地麵磚上一點油都沒有,現在是放了腳踏板,腳踏板底下全是油。
熱菜這邊這樣,等涼菜和麵點那邊也是如此,麵點現在沒人,操作間就成了廚房人員的休息室,沒事都在那屋呆著,一人整個小板凳一坐,抽煙喝水聊天,暢談人生理想,隻是衛生實在太差,地上一片煙頭,案子上推著穿完沒洗的工作服,還有人把鞋放在案子底下,釋放著男人氣息。
看到這些,不禁搖搖頭。
黃萍把我和廚房的人介紹一下,然後皺著眉頭走了,估計也是看不下去廚房這樣,不想多呆。
廚師長是個四川人,姓張,三十五、六歲,看上去很幹淨立正,身上的工作服很幹淨,沒有油點,腳上穿著一雙錚亮皮鞋。心想這麽幹淨的一個廚師長怎麽把廚房整成這樣?後來聊天才知道,他也是才來沒幾天,也想收拾,主要是廚房裏的這些人都不是他帶來的,說話沒人聽。想想也是,不是自己帶來的人,不好管,人家不聽你的還真沒治。還有一個廚師也是四川人,二十六、七歲,個不高,但很埋汰,身上工作服至少一個星期沒洗,站在跟前兒都能聞著一股油煙子味兒。涼菜是個三十歲的師傅,本地人,屬於中規中矩的那種。剩下一個砧板四川人,也就十八、九歲,還是個小夥。還有一個刷碗大姐,是個下崗女工。
頭一天過來和大家也不熟悉,先認識一下,簡單的了解了解,做到心裏有數。到中午飯口的時候,沒有多少客人,也就四、五桌,還都是小桌,最大的一桌六個人,一中午也沒賣到五百塊錢。晚上稍微好點,能賣八百塊錢。廚房裏的人大部分閑著,來菜的時候砧板開始挨個冰箱找原料,找到原料之後還得解凍、切配,菜上的非常慢,客人不停催菜。
看到這種情況直搖頭,也是無可奈何。
廚師長張師傅菜做的不錯,一看就是有經驗的廚師,技術也過關,隻是他屬於技術型的廚師,對管理沒能力,也不怎麽說話,就是炒自己的菜,看到砧板配菜慢自己親自下去配菜,也不多說,或者是指導,看上去是不想得罪人。
晚上快到八點的時候就沒客人了,廚房開始張羅著做工作餐,也沒誰仔細的打掃衛生,簡單的收拾一下就算完事。
頭一天整個廚房的工作給我的感覺很不好,看著上火,也沒吃工作餐,我和張師傅說了一聲先回來了。
看看回來的早,林燕還是大班,就直接去了青瓦台。
到青瓦台的時候廳裏還有兩桌客人。
看到我進來,張麗“咦”了一聲,一臉驚喜的問:“你這麽早就下班了?”
我說:“第一天,沒啥事,就早回來一會兒。”然後問:“今天忙吧?”
張麗說:“忙,一直忙了,這剛消停一會兒。”
我說:“那就好,沒啥事吧?”
張麗說:“沒啥事,一起正常,就是炒菜上的有點慢。”
我說:“那正常,過幾天就好了,咋說也得給人家幾天適應時間。”
來到廚房,李姐正在開菜單,張姐、老孟大哥、新來的廚師在收拾衛生,看到我進來,李姐停下手裏的筆,說:“哎呀,譚師傅來了。”
我笑笑。
張姐回頭笑著衝我點下頭,又接著收拾衛生,老孟大哥很高興,過來問我:“你那邊下班這早呀?”
我說:“沒有,我提前回來的。”然後問:“今天熏味全賣了?”
老孟大哥說:“全賣了,明天得加量。”
我說:“最好別加量,這樣挺好,叫客人想著,今天吃不著好明天來。”
老孟大哥說:“也對,有勾頭兒,要是一天都吃了明天該不來了。”
李姐問我:“譚師傅,你幹活的地方離這遠嗎?”
我說:“還行,騎車子半小時。”
李姐說:“那也不近,挺遠的,天天跑家呀?”
我說:“是,就當鍛煉身體了。”
又和她們聊了會兒天,新來的廚師開始做工作餐。從廚房出來準備回家。
張麗說:“回什麽家,馬上開飯了,吃完了再回去。”
我說:“不吃,不在這幹了在這吃不好,還不如回去自己做點吃。”
張麗說:“譚師傅看你說的,要是別人興許不行,你啥時候來啥時候都好使。”
我說:“這個我信,但我不行,不習慣。”然後說:“好了你們忙吧,我回去了。”
張麗把我送到門外,跟我說:“譚師傅,再不我請你吃火鍋,去不?”
我搖搖頭,說:“昨天就喝大了,還難受呢,改天吧,改天咱倆再吃。”
張麗說:“那也行,酒不能連著喝,你回去吧,我就不送了。”
從青瓦台回來,路過盛美的時候想進去和老四、老二聊會兒天,一看酒店的燈都關了,省思他們早下班了,就直接回家。到家之後洗洗,給自己下碗麵條,坐在那一邊看電視一邊吃,也沒怎麽用心看,腦袋裏麵想著玫瑰飯店廚房的事。
廚房這樣下去不行,就算動遷也不是馬上就能動的,最少也得三、四個月,也就是說得到十一、二月才能動遷,以現在的效益看每天都得賠錢,一天賣不到兩千塊錢就是賠錢。按現在的狀態發展下去,效益隻能越來越差。前台還是其次,問題都在廚房。
廚房如果進行調整,就得大調整,原來的老人一個不留,徹底清根才行。
心想得找個廚師,還得找個砧板。涼菜師傅還可以,明天可以和他談談,看看願不願意在這幹,要是願意幹就好好幹,不願意幹就直接換掉。按著黃萍的意思是堅持到動遷不賠錢就行,這個標準還是好達到的。雖然租出去一年生意下滑,很多老顧客都走了,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畢竟是老店,底蘊還在,隻要把菜品加強一下,員工的心勁兒提上來,還是很容易做到的。
想到找廚師就想到原來的廚師王曉東,明天給他打個電話,問問他幹活沒,要是沒幹活能過來是最好的,畢竟在玫瑰幹過,對廚房熟悉一些容易上手。等砧板,一想到砧板就想起展澤,心裏就恨,要是能遇到他保證胖揍一頓才能消氣。砧板這個讓老四解決,老四聯係廚房的人好聯係,很多人都喜歡和老四交往,他手裏有資源。也想到叫國慶過來,估計叫他過來他也不願意幹,幹兩天就跑,不如不找他。
想好這些,覺得沒啥事了,倒頭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