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小河北
秋萍在飯店幹得很開心,尤其是第一個月開工資的時候,興高采烈的跟我說:“老舅,我開工資了,六百塊錢。”
看她高興的那個樣,心想還真是個小丫頭。
想想自己第一次拿到工資的時候也是和她一樣,高興地治不了。所有的勞累和委屈在拿到工資的那一刻全忘了。
看著他高興的樣子不知道這對她來說是好事還是壞事,拿到工資心裏高興,會增加她不想念書的念頭,從此徹底的走上打工這條路。
秋萍說:“老舅,我還頭一次手裏拿這多錢呢。”
我說:“保管好,給你家郵回去一些,自己留點零花的就行。”
她說:“我明天就上郵局給家郵回去。”
我問:“知道郵局在哪嗎?”
她說:“知道,我早就打聽好了,那天馬姐(服務員)還帶我去了呢。”
我說:“知道就行,你自己郵吧。”
她自豪的說:“我自己去郵,有成就感。”
看著她,心想小丫頭長大了。
對她來說,以後的路還很長——
河北表弟喊我,我過去看他正站在水池子那發愁。水池子裏是早上新買的魷魚。
我問:“啥事?小弟。”
他說:“譚哥,這個玩意兒以前都是李哥(砧板小李子)收拾,我沒收拾過,今天他沒來,我也不會收拾,我看著這玩意兒害怕。”
他說話的時候把我逗笑了,因為他剛從家出來,說話的時候還帶著濃重的家鄉口音,不仔細聽根本聽不懂他在說啥。比如“我沒收拾過”他說的就是“我麽受死鍋”,“害怕”說成“嗨皮”。
我說:“這玩意兒有啥害怕的,都是死的。”
他說:“那也害怕,摸著軟軟的,像大蟲子。”
我說:“沒事,來,我教你怎麽收拾,好收拾,你學一遍就會了。”
我收拾了兩條,他在一邊看著,看我收拾完就把我推出去,說:“你走吧譚哥,我會了,我來收拾。”我看看他就想笑,挺好聽的河北口音,讓我想起小英子,小英子說話就和他一樣,濃濃的河北味兒。
也不知道現在小英子在哪裏,過得好嗎?
還清晰地記得她臨走之前的那個擁抱和親吻,還有那不舍的眼神-——
揉揉頭,把溜號的思緒收回來,那隻是一種思念,遙遙無期的思念,在以後會成為回憶。
也許是河北表弟和英子都是河北人,都有一口濃重的河北口音,沒事的時候就喜歡和他在一起嘮嗑。其實小弟很健談,就是他說話的時候大夥都聽不懂,不愛和他說。小弟喜歡看書,還喜歡足球,說起足球明星張嘴就來,羅納爾多和貝克漢姆是他心中偶像。我對足球不是怎麽關心,尤其是中國足球,看了生氣,不看有時候還會鬧心。對籃球還行,喜歡看,也喜歡打,打籃球還是不錯的,念書的時候是學校藍球隊的隊長,帶領球隊拿過北票市高中籃球賽亞軍,也是值得炫耀的。
河北表弟在這工作,河北總過來看他,慢慢的和河北熟悉起來。河北也是廚師,在一家飯店炒菜,後來他在北三台子自己開了一家飯店,生意挺好。河北沒事愛喝點酒,我倆熟悉之後總過來找我喝酒,他愛喝,但喝不多,也就是三兩酒的量,大多的時候都是我喝白酒,他喝啤酒。
這天晚上剛到七點河北就過來了,我問:“咋的,今天你家沒營業呀,這早就過來了?”
河北說:“別提了老三,跟老板幹起來了,不幹了。”
我問:“咋還跟老板幹起來了?”
河北說:“就因為一袋小白菜,昨天沒收冰櫃,今天客人點了一盤熗炒小白菜,也該著,正好老板來了,看小白菜爛了不高興,說了一些不好聽的,就和他懆懆起來了。”
我說:“你也是,和老板懆懆啥,本來就是咱們工作失誤。”
他說:“我也知道怨我,主要他說的有點難聽,就我這脾氣能慣著他。”
我笑了,知道他有點吹,不一定因為啥呢,就說:“那給你開工資了嗎?你就不幹了?”
他說:“工資必須得開的,不開工資能行?”
我說:“開工資就行,再找活幹。”
他說:“老三,早點走,咱倆回三台子喝點,今兒鬧心。”
我說:“那你得等,咋說也得過了飯口。”
他說:“行,等你,我再問問國慶幹啥呢。”
幹廚師的就這樣,說不定哪天就下崗。要想不下崗就得好好幹,幹出樣,幹出效益才行。哪家飯店老板都不養白吃飽。經常說一句話,千萬不要低估老板的智商,他能是你的老板,就一定有你沒有的能耐。
記得在回到玫瑰飯店工作的這段時間,河北、國慶、還有老四、老二,我們經常在一起,那時候我的朋友圈也擴大了,認識了不少做廚師朋友。認識的人一多,應酬就多一些,有時候會出去喝酒,有時候朋友會過來到我這喝酒。
都說隻要是廚師就能喝酒,這一點都不奇怪,因為廚師之間隻要是見了麵百分之九十都要多少喝點,幾乎成了不成文的規定,到了現在也是一樣。
喝酒歸喝酒,一定要記住兩點,第一,不要喝多誤事;第二,喝完酒就回家,不要出去扯犢子。
飯口忙完,和李師傅、張師傅交代一下,然後和河北一起回了三台子。
和河北一起回來的時候河北告訴我他叫了國慶,一起到大市場老八那吃烤串。我心想老八烤串真是有名,誰都知道。到底是他家串烤的好吃?還是老八有名大夥都去捧場?老八在三台子以前確實有名,聽說一個人單挑大東四個流氓,最後腸子都叫人紮出來了也沒服軟,硬生生的把四個人之中的一個人給廢了,進去呆了十年。現在出來已是人到中年,沒了以前的脾氣,好好安分守己的幹自己的燒烤店也是挺好。但人的名樹的影,咋說以前也是混過的,雖然現在不在社會上混了,以前打出的名號還管用,很多老皮子都給麵子。
到老八那擼串有一樣好處,不用擔心有人打架,那裏從來就沒人打架,包括小混子都不敢在那惹事。
和河北來到老八烤串的時候國慶已經到了。
國慶跟河北說:“咋的,咋還和老板幹起來了?”
河北說:“老板說話氣人就幹起來了。”
國慶說:“老板說話就那樣,都牛b閃電的,誰叫人家是老板你是打工的,聽著不就完了。”
河北說:“我能慣他毛病。”說著把手機放到桌子上。
我問:“你們老板有手機嗎?”
河北很自豪的說:“沒有,有時候打電話就用我的。”
我說:“那你是讓你們老板沒麵子,不叫你下崗他不舒服。”
國慶說:“我看也是,就你那顯擺樣,你們老板能受你就不錯了,要是我一天都不用,打工的比老板都牛,我老板幹啥去。”
說話的時候烤串上來了,我點的是牛筋,就愛吃這個,等國慶愛吃羊肉串,河北愛吃麻辣燙。
吃烤串喝啤酒,感覺挺爽,要是天天都這樣那真是神仙日子。
我問河北:“準備還上哪幹去?也不能呆著。”
河北說:“找活唄,呆著是不能呆著,呆不起。”
我說:“我給你看看,有合適的就通知你。”
國慶說:“操,文化宮那個沒聯係成,要是聯係成了都能上班。”
我說:“不著急,活還是有的。”
河北說:“文化宮那個酒店聽說挺大的,檔次挺高,快開業了吧?”
國慶說:“早呢,還得半個多月,裝修那玩意兒沒法說去,看著哪不合適就得重裝,說是一個月工期,裝著裝著就得倆月,倆月能完事就不錯了。”
河北問國慶:“國慶,你總在三台子混,知道那是誰幹的不?”
“聽說是個姓包的幹的,我和老三我倆去了,見過。”國慶說:“後來聽說那個姓包的就是個管事的,大老板是個女的,不知道是誰。”
河北說:“是個女的?這麽有錢?裝修那個酒店可得不少錢,沒個百八十萬的不下來。”
國慶說:“三台子這地方臥虎藏龍,有錢的有的是,就是你不知道。”
我說:“錢都是掙出來的,你掙你也有。”
國慶知道我再說他,他撓撓腦袋,說:“老三你放心,哥們總有一天能掙到大錢。”
我說:“那就好,等你掙到大錢我們也跟著沾光。”
國慶說:“等哥們掙到大錢之後,開一家大酒店,把咱們這些哥們都整到一起幹活,什麽老四、老二,老三,咱們天天在一起,誰他媽的也不用下崗,就是幹,飯店隻要夠咱們開工資就行,也不用咋掙錢,咱們天天就是喝酒,樂嗬!”
河北把手放到國慶的額頭上,很像那回事的摸了摸,然後說:“這也沒高燒呀,咋還說胡話呢。”
國慶把河北的手打掉,說:“你還別不信,等著哥們有錢的,保證幹。”
河北說:“國慶不是我瞧不起你,就算你有錢也不帶開酒店的,到時候你不一定幹啥呢,現在說這話有點早,還是先找個活上班掙錢吧,掙錢是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