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雪滿望仙途
這幾日，呂越一直和嶽風同住，往往嶽風一進屋，他就已經在屋裏了，可是今天他卻不在。
“夜已深，他到哪裏去了？”
“難道他已對我放下了戒備？”
“亦或是他有什麽秘密的事要深夜去做？”
嶽風不禁感到十分奇怪。
“你還沒睡？”
嶽風剛剛坐下，正埋頭沉思，忽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他的思緒一下子被打斷，不由得有些生氣，轉過頭沒好氣的盯著呂越：“你走路能不能有點聲音？進門之前能不能先敲門？”
呂越轉身關了門，然後淡然道：“都不能！”
“哦，對了，明天去華山，有一整天的路程，你早點睡吧。”說話的時候，呂越已坐到了嶽風對麵。
“真的？”
即將前往這幾日魂牽夢縈的地方，嶽風竟有些恍惚……
華山的範圍很大，離他們的落腳處也不近，而且天公並不作美。
連續放晴幾天之後，久違的雪花漸漸飄了起來，天地間的寒氣也更重了幾分。
但風雪並沒有阻止他們前往華山的步伐，他們不想耽擱，也耽擱不起。
一早，他們三人便戴著鬥笠，披著蓑衣，騎著駿馬，在鋪滿白雪的大路上朝華山奔馳而去。
刺骨的寒風，如柳絮般飄落的雪花，以及三個冒雪前行的騎士。
在詩人和畫家眼裏，這或許是一副意境悠遠的踏雪圖，可以題詩一首，作畫一幅，說不定就能流傳千古，成為無價之寶。
但在嶽風看來，這非但沒什麽意境，而且讓人難受得恨不得馬上找個地方休息。
隻可惜華山還很遠，他們出發也才不到一個時辰，沿途更隻有掛著雪花的大樹，並沒有可供他們歇息的地方。
他們隻能朝著華山繼續前行。
嶽風並沒有到過華山，並不知道華山有幾座峰，更不知道那個所謂的“清風觀”究竟在哪裏，更無法想象此時的華山絕頂究竟有多麽寒冷。
嶽風的心裏一時打起了退堂鼓，這種天氣上山，他不知道他們是否能忍受得了！
隻不過這念頭也隻是一閃而過，因為他看到仇玥二人正在快馬加鞭。
為了他的事，別人尚且不怕，他又怎能臨陣退縮。
俗話說“死要麵子活受罪”，這句話現在用在嶽風的身上可算是再合適不過了！
當他在山腳下馬的時候，他的屁股已經沒有知覺，他的臉更早已被雪打成了豔紅色，不過幸好他的手腳還能正常行動，他還知道餓。
天色雖已灰暗，但客棧就在眼前，正好可以供他們好好的吃一頓飽飯，再美美的睡上一覺，明日就可以上山了。
這家客棧也很特別，名叫“望仙客棧”，雖然開在華山腳下，大門卻是朝著華山開的。
似乎是為了讓客棧裏的人可以時刻瞻仰隱居華山的仙人一般。
華山上有仙嗎？
傳說仙人們都是在名山洞穴中修煉，以便采集天地之精氣，華山是天下名山，當然有仙！
更何況就連玄宗皇帝都曾親自到華山祭拜，又怎能沒有仙！
有了仙，這才有了望仙客棧。
這便是“望仙”二字的來曆。
這是店裏小二給嶽風的解釋，聽起來荒唐得很，卻又有理有據。
客棧外正下著鵝毛大雪，人影難尋，極為冷清，客棧裏卻是燈火通明，香氣四溢，宿客們笑語歡聲，好不溫馨！
這裏方圓幾裏隻有這一家客棧，來往的旅人不論是不是想來此沾沾仙氣，都隻有在這裏住宿。
“客官們是要到哪裏去？怎麽這大雪紛飛，還在外奔波！”
小二很熱情，將剛燒好的熱水端了過來，給他們先洗個臉，暖暖手。
“我們是專程過來，明日還要登山呢！”仇玥洗了臉，將毛巾放下道。
“這場大雪過後，山路恐怕不好走，客官何不再等兩日……”
小二將毛巾浸入水中，再扭幹了遞給嶽風。
嶽風像是愣住了，並沒有接，脫口問道：“不知小兄弟可聽過‘清風觀’這個地方？”
“這……這……小的沒聽過！”
小二一臉慌張，幾個字說完，便突然一溜煙的跑了！
“這小二是怎麽了？”嶽風疑惑萬分。
“小毛孩子沒見過世麵，管他作甚！倒是這飯菜現在還沒端上來，不知是怎麽回事！”仇玥顧左右而言他，像是在有意回避。
嶽風的肚子也早在響了，他忽然起身道：“嶽某這肚子實在是不爭氣，我去看看咱們的飯菜還有多久上來。”
“那就有勞子風兄去催催了。”仇玥順水推舟。
嶽風離開座位，直奔後廚。
隻不過他卻不是真的為了去催飯菜。
恰巧，他剛走到後廚門口，便遇見一個小二端著他們點的酒菜走了過來，他連忙攔住小二道：“小哥請借一步說話。”
這小二在客棧裏已呆了不知多少個春秋，見過不知多少個客人，一聽這話，便知道自己的賞錢要來了，他退到一邊，讓出門前道路，滿臉堆笑道：“客官有什麽吩咐？”
嶽風道：“在下初來乍到，有一件事想向小哥打聽一下，不知是否方便？”
小二聞言，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心想這賞錢已經是穩拿把纂的了，笑道：“客官請講。”
嶽風道：“小哥久居華山，可曾聽說有個清風觀，觀裏有個雲清道人？”
不知怎的，小二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皺起眉頭，一臉嚴肅道：“不知客官找那清風觀做什麽？”
小二的神情變化引起了嶽風的注意，他不禁心想：“這清風觀到底是什麽地方，先前那個小二聽了就跑，眼前這個又態度大變，那難道是個可怕的所在？算了，不管是什麽地方，豁出去問一下。”
嶽風沉思片刻，低聲道：“實不相瞞，我也是經人指點，說清風觀裏的雲清道人可以醫治我所患重症，故此我才冒著風雪，特地從洛陽趕來，如今到了華山腳下，想提前打聽一番。”
小二又問道：“可有憑證？”
嶽風盯著小二，心中更是疑惑，但卻還是從懷中取出已被揉成團的字條，仔細展開，將上麵的字呈現在小二的麵前。
小二看著字條，臉色又是一變，迅速的瞥了一下四周，輕聲說道：“將字條給我，今晚子時，更鼓一響，還是這裏相見，自有答複。”
嶽風見小二說的一本正經，就想將字條遞給他，可是心中還有些疑慮，心想：“他一個小二，難道還識字？他拿字條去做什麽呢？難道清風觀離此不遠？”
小二緊接著又道：“這個字條上不過十六個字，上麵的內容，也並不是什麽秘密，小的拿去不過是做個憑證，客官何必多想！”
嶽風早已對這十六字爛熟於心，而且正如那小二所言，這十六字的確沒有什麽值得稀奇，更沒到讓人惦記的地步，就算給了他也絕不會有什麽損失，況且這小二說不定還真能幫他一把，於是嶽風便將字條塞進了小二的懷裏。
小二將字條小心收入懷中，臉上又重新堆滿笑容道：“客官，你再不讓小的過去，這酒菜怕是要涼了。”
嶽風聞言，這才想起他在這裏耽擱得已有些久了，如此寒日，熱菜可是經不住放的。
仇玥和呂越還在桌旁等著他催的酒菜，他連忙道：“你不說我都忘了，快走吧。”
人餓的時候，普通的飯菜都會變成山珍海味，加上他們趕了一天路，急著歇息，所以這一桌還算美味酒菜很快就下了肚。
酒足飯飽，他們也就各自回屋了。
天雖然早已黑了，但離子時卻還有很長的一段時間。
嶽風又一次陷入了等待，雖不是那麽漫長，但卻足夠揪心。
他希望等待是值得的，希望小二能帶給他一個好消息，更希望能早點見到那神秘的“雲清道人”，甚至最好是在今晚。
他的希望是否會落空？沒有人知道。
那小二是否真的能給他答複？更沒有人知道。
這是一次讓人沒有底氣的等待。
“今天你的話很少！”一向不主動和嶽風說話的呂越竟突然開口了。
“是嗎？我怎麽沒發現？”嶽風微笑道，笑得有些勉強。
“你有心事！”呂越似乎並不是在問嶽風，而是在陳述事實。
“哦？”嶽風心裏忽然有些緊張，心想：“難道他發現了什麽？”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這很正常，別人也本沒有權力去幹涉。但是你最好管好自己的事，不要影響別人。”
呂越說的很淡然，似乎這本是每個人處事的基本準則，毋庸置疑。
嶽風明白呂越的意思，他的心事太多表露在臉上，已經引起了仇玥的注意。
若不是他，仇玥可能並不會到華山來。
嶽風道：“你放心，我會管好我自己的事，絕不會耽擱你們，至少現在不會！”
呂越道：“如此最好，希望你說到做到。記得等會兒出去的時候，聲音小點，我很容易醒。”
他的聲音還是那麽淡然，似乎這句話隻是善意的提醒，無關緊要。
但這在嶽風的心裏卻掀起了波瀾：“他怎麽知道我等會兒要出去？難道他剛才聽到了？可是那麽遠的距離，他怎麽可能聽得見呢？”
嶽風一臉驚異的看向呂越，像是看著一個怪物，一個可怕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