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山路遇詭
已經獲取了不少有用信息的衛曙在月巫﹑醫護不注意下一路左閃右避,躲在一輛放置了大量貨物十分臃腫的手推車陰影中離開了。
拉著手推車的陰役彷佛感覺不到任何疲累,拉著沉重的手推車走了一段路,表情甚至姿態也沒有任何變化,沒有因體力流失而喘氣,仍然挺直身體走路。
如果不是衛曙還在他們身上看到汗水,他都以為這些陰役隻是木偶傀儡。
山路旁的草叢一陣聲音響起,陰役卻充耳不聞繼續拉著手推車向前走,沒有停下來,甚至沒有轉頭看看草叢發生了什麽事。
他們和手推車逐漸遠去,而剛才發出聲響的草叢不遠處鑽出了背著大背包身穿大衣的衛曙。
衛曙看著那些不發一言﹑動作姿勢未曾發生改變的陰役。
怪不得他們被稱為陰役!
如果不是我發現了他們仍有心跳﹑還在呼吸﹑也有流汗,我還以為這些隻是披了人皮的機器人。
這些陰役給人的感覺是死氣沉沉,和傳說中的陰兵幾乎一模一樣,在晚上走可能被普通人當作陰兵過路。
衛曙剛才在草叢中製造出聲音,就是試探一下這些陰役的反應,從而為之後他有可能麵對這些陰役想出應對方法。
誰知道這些陰役聽到聲音竟然不加理會,直接忽略掉。
這卻是在衛曙的預期之外。
他拿出指南針看了看方向。
我沿著這條山路向前走不遠再向西穿過樹林走數分鍾,就可以返回蟾館了。
衛曙不打算原路返回了,剛才在樹林中的經曆已令他明白到迷晦中有著危險的東西,再堅持在迷晦中走是愚蠢的行為。
如果真的有其他人在山路迎麵而來,他就會立即撲向山路兩側的樹林躲避。
山路兩側的油燈發出的陰森可怕的光芒照亮了山路,令山路在被迷晦重重包圍下仍然不被吞噬。
少許燈光逃離了山路,照射在向山路近在咫尺的樹木上,但更遠的樹就隱藏在黑暗和霧氣中。
衛曙獨自在山路上走著,天上的太陽已徹底落下,陽光已在天地間消散,夜幕飛快降臨籠罩著這片大地。
月亮不知不覺已經高高懸掛在天空中向大地散發著令人迷醉的月光。
站在夋山上的人抬頭看著這輪明月,隻覺月亮前所未有地接近他們,幾乎占滿他們的視野,像要貼在他們麵上。
黃色的月光灑落在夋山上的每一個人身上,就像金黃色的蜂蜜淋在他們身上,又像他們在月光化為的液體中沐浴著。
衛曙抬頭看著幾乎接近圓滿的月亮。
看來月婚儀式的確即將舉行了!
當天上的這輪明月徹底圓滿時,就是月婚儀式的舉行,也是衛曙人生中的第一次結婚。
我真想看看他們會在月婚儀式上做什麽!
一陣突如其來的寒風吹在他身上,把他的大衣衣擺吹得左搖右擺。
衛曙眼睛一瞇。
附近的迷晦立即濃鬱起來,而且不停攪動,一個個旋渦出現在迷晦中。
寒風風勢沒有減弱,甚至越來越強烈。
山路盡頭的油燈突然熄滅,而且像多米諾骨牌一盞又一盞油燈熄滅,很快已經到達衛曙不遠處。
他心中暗說一句倒黴。
他對這種情況已十分熟悉,二話不說關掉自己手中的手電筒,隨意把自己的背包拋到草叢中。
自己也像猴子般靈活地爬上最近的參天古樹上,伏在樹枝上動也不動,屏住呼吸,盯著山路。
剛才他站立的位置的油燈也迅速熄滅。
隻有天上的月亮照射在山路上,肆虐的寒風突然消失,十分安靜,像沒有任何事發生。
樹上的衛曙反而更緊張,呼吸﹑心跳均盡力隱藏起來。
當環境安靜到極限時,衛曙已經聽到耳朵中有一陣嗡嗡聲。
遠處傳來鍾﹑鼓﹑琴的聲音。
聲音相當古老而莊重肅穆,像有不少人在同時演奏,各自彈奏著自己負責的音樂。
他感覺自己好像突然來到演奏廳,聽著大樂團彈奏的音樂。
音樂的節奏﹑韻律與他平時聽的音樂截然不同。
但他沒有沉醉於這突如其來的音樂,反而心中更緊張。
誰在彈奏著這音樂?
他認出了這種音樂應該是古代宮廷音樂,應該出現在廟堂中﹑宮殿中,而不是這座夋山。
夋山上的月巫也不會特意在晚上大費周章彈奏音樂,他聽也聽到不下二三十人參與了彈奏中。
山路盡頭出現了人影。
一群仆人童子服侍著數個人在狹窄的山路上走。
絲綢被拖曳在地上。
有童子提燈照亮著眼前的路,有仆人高舉扇子撥走熱氣。
數個被眾人擁簇的人十分高大,身穿插滿羽毛的長袍,長袍的下擺在地上緩緩拖動,渾然不理地上的石頭會刮損弄髒他們的長袍。
衛曙看到這了臉都綠了,幾乎不敢呼吸了。
他可以肯定眼前的絕不是扶桑陰家的人,甚至不是活人,分明就是數百年前甚至上千年前的古人。
古代有人羨慕天上的雀鳥大雁可以在天空中自由自在地飛翔,渴望自己也能生出羽翼探索頭上這片廣闊的天空。
又有人把生有羽翼和天上的神仙產生了關聯,認為自己隻有修行得道就可以生出羽翼飛升神仙的國度,及獲取無盡的壽命。
有不少貴族也喜歡羽毛的裝飾,寓意自己也能成為神仙長生不死。
後世道教也認為得道者會身生羽翼飛往神仙之地,為羽化飛仙。
那數個穿有羽袍的人的麵孔被一層薄薄的迷晦覆蓋著,看不清他們有什麽表情,一直看著前方,反倒是擁簇著他們的童子仆人都像人偶般維持著一個詭異的笑容。
衛曙看著他們,緊張得不敢有任何動作,甚至不敢呼吸。
眼前的一切太詭異了,和之前遇到的單一惡鬼更為詭譎可怕,令人不寒而栗。
雖然剛才的寒風已經消失,但他現在卻覺得身心都十分冰冷。
幸好這一行人隻是不發一言沿著山路離開,絲毫沒有理會躲在樹上的他,伴隨著的音樂也逐漸消失。
山路的油燈也重新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