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月圓之時
一個圓滿的明月高高懸掛在天空的正中央，金色的月光灑在夋山上。
天上的雲霧在明月升起時逐漸消散，隻剩下滿天繁星陪伴著月亮。
昔日城市裏遮蔽了月光的刺眼燈光在夋山上幾近於零，隻有為數不多的建築物仍然亮起了不起眼的燈光。
在夋山上的任何人離開房屋後，眼睛都會被天上燦爛奪目的月亮吸引，天上的星辰作為月亮的陪襯。
星光﹑月光在衛曙的眼睛上反射著，隱約照出一個美麗的倒影。
在短短一瞬間，影月也在他的眼睛上出現了，但又隨著他眨眼而消失。
月亮成為了所有人目光所在之處。
身穿白袍手持儀式用具的月巫看見如此圓滿美麗的月亮後口中都誦著他們獨有的經文，手腳都按著奇特的節奏活動起來，祈望著天空中的明月能注意到她們的儀式並加以庇護。
而健壯懾人的陰役仍然一言不發地站在儀式場地的四周，形成了一個圈包圍了月巫及衛曙等男子，隻看了月亮一眼便重新低下頭來，盯著衛曙等人。
衛曙異常敏銳的感官瞬間察覺到停留在他們身上的眾多冰冷的視線。
他移動自己的手腳半分，都會吸引到更多視線落在自己身上，一股強大的壓迫感傳來，欲凍結他的一切動作。
他的任何動作在如此多的視線一起看著時都會變得十分緩慢，像有一陣強大的阻力阻止著他的動作。
反而衛曙等來自夋山外的男子就不像月巫般如此莊重，甚至有些人更有說有笑，對如此漂亮的月亮嘖嘖稱奇，喧鬧聲傳至正在頌曲跳舞的月巫所在地方。
十分好色行為輕佻的男子走到離月巫不遠的地方，眼睛瞪大盯著月巫不放，恨不得撲上去。
月巫在跳舞時展露的優美姿態都會引起好色男子的猥瑣笑聲。
中秋節了吧!
看著頭頂上的月亮的衛曙坐在平地中的一塊大石上感歎著。
他沒有和朋友家人一起吃月飯吃飯，也沒有約知己好友欣賞著這良辰美景，竟然在數十年前的夋山上參與一個他也不太清楚的月婚儀式。
這實在是難以想象。
月巫在他麵前跳得越來越急，手腳擺動的幅度越來越大，寬大的袍袖不斷在空氣中飛舞著，遮掩著她們足以令人著迷的美妙動作姿態。
她們手中拿著的法器互相碰撞著，發出沉重的金屬碰撞聲，而她們身上係著的鈴鐺隨著她們的步伐不停響動，更為急促。
完全被她們的舞蹈吸引的人呼吸﹑心跳也會相應地越來越急。
他們的身體好像被月巫支配了般，眼中隻剩下正起舞的月巫，耳朵也隻聽到了月巫處傳來的音樂及各種經文咒語。
衛曙也看到了有一個人也模仿著月巫跳舞，雙眼中隻有一片迷茫模糊。
他一下子沒有留意便被地上的東西絆在地上。
但他的身體仍然隨著月巫的音樂而在扭動。
當月巫的舞蹈完結時，陰丹瓊穿著比較華麗的衣服出現在他麵前。
衛曙也不再穿著那件深棕色一成不變的大衣，而是換了一件由月巫提供的白色長袍，長袍上金絲織成了一個個月亮的紋路，有殘月，也有圓月。
月亮紋路旁都帶著藍色絲線織成的雲霞紋。
原本一直掛在他臉上的厚重眼鏡也被拿了下來。
這些都是司命月巫要求的。
她們十分重視月婚儀式的最後一個步驟，認為祭祀月亮的人必須一塵不染純潔無暇。
衛曙等人都被要求沐浴更衣，換上她們提供的衣服。
他當時便想拒絕，他有不少秘密都藏在大衣中，害怕月巫會搜他的大衣而發現秘密。
但是他也看見了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月巫身後的陰役健婦。
那些健婦同樣也是十分高大精壯，甚至和陰役看起來沒有什麽差異。
健婦大多都十分凶狠無比，隨時就要衝上前把衛曙像抓小雞般按在地上。
雖然有不少健婦看上去挺胖，卻是動作十分敏捷迅速，雷厲風行，異常地靈活，比不少比她們瘦的人還快。
而且她們的力量都大得驚人，可以輕易把成年人打暈扛在肩上走，連學習過武術的衛曙看見這些手腳都比他的腰更粗壯的健婦時也不敢說說他麵對她們能輕鬆取勝。
衛曙答應後偷偷把不能給月巫發現的東西放在用前人用過的方法在櫃中挖出的坑中。
你都挺師的，為何你平時要帶著那副厚重的眼鏡?把自己打扮得像一個書呆子。
陰丹瓊癡迷地盯著衛曙的臉，連附近的月巫也在偷看他。
誰說不帶眼鏡就不是書呆子。
但陰丹瓊隻是呆呆地盯著他的樣貌，沒有在意他說著什麽，怕不是他說什麽都點頭同意。
主持月婚儀式的老月巫出現了。
老月巫年紀十分大，走路時都要依靠拐杖，哪怕在平坦的大路上也走得十分慢，每走一步都會停頓一下。
滿頭的蒼白長發鋪在她的背上。
皺紋早已遍布她的皮膚，昔日美麗的容貌隨著一直飛逝的時光逐漸消失。
手上也拿著一副老花眼鏡，看近處的東西時都要帶上眼鏡才能看得清楚。
老身的名字是陰…
不了，你們大可以叫我嬤嬤﹑婆婆。
她先看了看較高大的衛曙。
好一個英俊的小夥子!
又轉頭看著陰丹瓊，點了點頭。
兩人把之前寫的卷軸放給了老月巫。
之前蟾館的司命月巫便讓他們把自己的出身﹑家庭和八字等寫在卷軸上，作為在月婚儀式的最後一個步驟的重要道具。
老月巫雙手接過卷軸，向天上的月亮高高舉起，像要讓天上的月亮拿走查看。
過了一陣子，她口中再次以奇特古怪的語言重複著他們在卷軸上寫的數據。
她說完後便把兩本卷軸用繞子纏在一起，並扔在身後的篝火中。
篝火立即把卷軸燃燒殆盡，隻剩下在空氣中飄逸的飛灰。
禮成，月婚儀式大概完成了!
老月巫以和藹的目光盯著陰丹瓊，把她都看得麵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