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他哭了

  本川看著慌慌張張跑進來的小弟,麵色不善:“瞎嚷嚷什麽,你爸死了還是媳婦死了。”


  “不是啊,是有人把咱們這層樓都給包起來了。”


  他們住的酒店並不大,地方偏僻,證件也是假的,走廊上嘩嘩站了一群黑衣保鏢,個個戴著墨鏡,來者不善。


  本川心頭一緊,第一想法就是秦寒玖找上門來了。


  看了眼窗外,琢磨著從這跳下去活著的幾率有多大。


  還沒開窗戶呢,門就被一腳踢開,走進來的男人身材高大,一身黑色襯衫緊繃在他身上,將他那身強壯的肌肉凸顯出來。


  扣子隻扣最下麵兩顆,胸肌繃開襯衫,露出胸口的雄鷹叼蛇紋身,凶悍氣息撲麵而來。


  秦朗手上帶著半截黑色手套,露出手指頭,嘴裏叼著煙,渾身透著淩厲:“本川,走吧。”


  本川自然認識秦朗,敵人秦寒玖的走狗。


  “秦先生,我來雲城可沒有招惹你,你這是讓我去哪兒?”


  秦朗手段向來強硬,從不跟人廢話,也不會客套,見他不配合,擼起袖子將他身邊的兩小弟輪翻,推著他往門口走。


  “讓你走就走,廢話那麽多做什麽。”


  做沒做,他隻相信自己手底下人的消息。


  有什麽話,到九爺麵前說吧。


  本川出門,看到自己的人都被壓住,頓時生無可戀。


  瑪的,誰暴露了他的位置,他才來雲城,報仇計劃還沒開始就落入人手裏了。


  剛上車,後腦勺一痛,瞬間暈過去。


  秦朗踢了一腳,帶著人回到玖園。


  將人丟進地下室,秦朗去醫療室,看到秦寒玖守在秦安床前,低聲報告:“九爺,查出來了,是本川。”


  “熬鷹吧。”


  這是看都不看?


  秦寒玖現在哪有什麽心情看,一雙眼睛黏在秦安身上不敢移開。


  他怕他一個眨眼,眼前的人就消失不見。


  秦朗默然,出去將門帶上。


  熬鷹,是古代獵人的一種手段,不管是再凶猛的鷹也到最後也會屈服。


  沒一會兒,金易也來了。


  “九爺,明野先生和遲真夫人來了,說是要看望夫人。”


  “還有,蘇辭和路成涼也來了。”


  秦寒玖蹙眉:“路成涼是誰?”


  聽起來怪熟悉的。


  “A大的校醫,曾經追求過夫人。”


  秦寒玖偏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鍾,倒是殷勤,晚上一兩點還來。


  “讓他們滾!”


  “那明野夫婦?”


  秦寒玖歎口氣:“放進來。”


  怎麽感覺跟放狗似的口氣。


  金易嘀咕,難道是他理解錯了?


  大家差不多都是這個時候收到消息,遲真心裏擔心得不行,拉著明野硬要現在過來,現在看到秦安渾身是傷,就差包成木乃伊,眼淚瞬間就湧上來了。


  秦寒玖心情本就煩躁,瀕臨暴躁和失控的邊緣,聽到哭聲,情緒隱隱有些控製不住,眼角染上猩紅。


  明野立刻攬住遲真:“好啦好啦,你再哭下去,安安都要被你哭醒了。”


  愁眉看著躺著的秦安,明野心底劃過一抹道不清的心疼。


  那樣活潑明媚的少女,能夠在那麽多人圍攻的情況下撐住,當時的情況該多危急。


  “金易,安排兩位去客房。”


  秦寒玖吩咐了一聲,冷著臉關門。


  徹夜無眠。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秦安才緩緩睜開眼睛,全身上下疼得不行,特別是腦袋,仿佛被人揉成了一團。


  記憶緩緩回籠,難受地皺著眉頭。


  視線中出現秦寒玖憔悴的臉,眼眶周圍猩紅,但那雙墨色的瞳孔中,盛滿了心疼和欣喜。


  “安安,哪裏不舒服,告訴我。”


  連帶著說話,都帶著顫音,小心翼翼怕驚疼了她。


  看到他,秦安眼淚一下子就湧出來了,想伸手拉他的衣角,可是手動不了,一動就疼。


  “疼渾身都疼。”所有的委屈和疼痛,在他麵前通通爆發出來,聲音微弱,嬌滴滴的帶著撒嬌。


  秦寒玖慌了神,連忙去把沐白叫來,指著秦安:“沐白,她說疼,趕緊給她止疼。”


  沐白:“……”


  秦安:“……”


  “九爺,你自己就是醫生,你難道不知道嗎?

  秦寒玖脫口而出:“不能打麻藥,打麻藥對身體不好。”


  本來就是刺激神經的藥,現在知道秦安腦電波不正常,更不能輕易使用了。


  以往要是有病人在他麵前喊疼,他肯定一句忍著丟過去。


  現在換成秦安,隻恨不得以身替之。


  他寧願那些棍棒、刀子通通打在他身上,讓他代替她受這樣的痛,也不願看她虛弱地躺在床上。


  他向來是唯物主義,這一刻卻恨不得有神明,將那些傷轉移到自己身上。


  沐白歎口氣,強大如斯的九爺,也會有今天,誰能想到。


  若不是親眼所見,他也是不敢相信的。


  秦寒玖將她眼角的淚拭去,俯身在她上方,語氣愧疚:“安安,對不起,我沒辦法替你減輕痛苦,我也沒有辦法替你承擔這些痛苦,是我沒用,對不起。”


  這一刻,他是自卑無能的弱者,因為辦不到,而在她麵前自責得像個孩子。


  滾燙的淚滴落,砸在她蒼白的臉上,暈開濕熱的水漬。


  秦安瞳孔緊縮,盯著他猩紅落淚的臉,難以置信。


  他……哭了。


  前世今生,她從沒有見過他哭。


  從來沒有。


  哪怕生命的最後一刻,在她眼中,他都是高不可攀的巨峰,高高在上,睥睨眾生,怎麽會哭。


  可是現在,他的的確確在哭。


  哭得像個孩子,一遍一遍責怪著自己,責怪他不能替自己減輕痛苦,責怪他不能代替她疼。


  “別哭了,”秦安囁嚅著唇角,“你一哭,誰來照顧我啊。”


  “我想喝水,你給我倒杯水好不好?”


  秦寒玖怔愣片刻,伸手摸著眼簾,濡濕的感覺那麽明顯。


  來不及多想,轉身倒來一杯水,插上吸管,將床位升高,放到她唇邊。


  秦安喝了兩口便不喝了。


  “卞烽他們怎麽樣?”


  “他們沒事,卞烽傷得重些,不過是我親自做的手術,你不要擔心。”


  有他這句話,秦安放下心來,餘光瞥到莫忘跑進來,手裏還捏著一支試管。


  “止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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