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你想要什麽交代
秦寒玖被帶走,病患家屬仍舊賴在醫院,嚷嚷著要一個交待。
邀著三姑六婆,穿著白色孝服、戴著孝帕,聚在醫院門口大哭大鬧。
還拉著巨大的條幅,上麵寫著:“無良醫生故意見死不救,求醫院給一個公道。”
“太可惡了,居然敢這樣汙蔑九爺,我這就去撕了它。”
卞烽氣得雙眼赤紅,擼著袖子準備大幹一場。
躍躍欲試半天,身邊沒人冒出來阻止他,也沒人鼓勵他,回頭一看,莫忘推著秦安走了。
黎院長看著強闖進來的秦安,臉色難看:“我現在很忙,沒空招待你們。”
“也不是找黎院長閑聊,我就想知道這件事醫院什麽態度?”
“什麽什麽態度?這件事已經交給警方處理,任何結果我們都能承受。”黎院長滿臉嚴肅,說得自己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
承受?秦安反複咀嚼這兩個字,眼底的笑意寸寸結冰,咻然而笑,帶著譏諷和失望。
承受和承擔,一字之差,卻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若是承擔,那便是醫院和秦寒玖共進退,不管真相如何,醫院都將承擔任何後果。
但他說承受,便是變相地承認秦寒玖故意見死不救,醫院隻能被動地承受這件事帶來的任何負麵影響,搞得自己跟個受害人似的。
“黎院長,你真的很讓人失望啊。”
秦安幽幽歎氣,“上一次,你為了討好秦家和左家,停他的職,封他實驗室,後來需要他的醫術,便上門祈求甚至不惜將這事鬧到網上,現在又打算將一切責任推到他身上,這一次他們又給你多少好處?”
她失望心痛的並不是責任誰承擔,也不是這盆髒水,而是黎院長的做法,太讓人心寒。
“什麽好處,”黎院長矢口否認,臉上閃過一抹慌亂,隨即堅定道,“監控裏拍得明明白白,當時秦寒玖根本沒有采取任何措施,導致病人死亡,發生這一切你以為我不心痛嗎?秦寒玖是我的榜樣,是仁醫的鎮院之寶,我怎麽可能不幫他,可鐵證如山,你讓我怎麽為他開脫?”
說得情真意切,痛心疾首。
秦安似乎是信了他的苦衷,語氣一轉:
“院長說笑了,剛剛隻是開個玩笑,畢竟早上還是你親自打電話叫秦寒玖來做手術,我隻是想知道,為什麽做手術前,醫院沒有給家屬分析手術風險並簽字,而為什麽中途病人會麻醉覺醒?希望院長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的確,現在之所以會鬧成這樣,這兩個地方才是關鍵。
黎院長叫來病患黃銅的主治醫生以及麻醉科負責人。
“院長,秦太太,手術前這個風險我們找他兒子兒媳分析過,當時他們也同意做這個手術,但是因為手術費的問題夫妻兩說要商量一下,把責任書拿走,說是簽了交給我們,而病人當時情況危急,不能耽擱,就直接推進手術室,後來我跟著進入手術室,責任書沒來得及收,家屬也沒交給我們。”
做完手術出來,知道失敗,一氣之下,直接將那份沒有簽字的責任書撕得粉碎。
麻醉科那人道:“因為病人有心髒病,注射麻醉時,注射得比較淺,我們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的確,在某些情況下麻醉是要注射得淺些。
兩邊各有各的理由,都還挺恰當。
“責任書都沒有,你們就做手術,真是不怕事啊。”
“秦太太,話不能這麽說,當時病人情況危急,咱們不能因為怕承擔風險就眼睜睜看著人死對不對,何況,誰都相信秦醫生,這樣的手術他做過不下十次,從無失敗,誰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按照他的醫術,當時隻要及時注射麻醉藥,也根本不會導致病人死亡。”
一字一句,到頭來,還是秦寒玖的錯了。
想到早上他陪著自己吃早餐,還沒吃完便被緊急電話叫去做手術。
再看看如今這局麵,秦安心底突然升起一股戾氣。
幾人看著坐在輪椅上沉默的女人,看不清她在想什麽。
自己的老公攤上了這樣的事,是他們早就慌了,現在她卻麵不改色坐在這裏。
“是自己犯的錯就要承擔,你說他們簽了責任書,那就去給我要回來。”秦安冷聲,咻然抬眸,淩厲地看向那名主治醫生。
“我……他們現在根本不承認,還把責任書撕了。”
可真是……準備周全。
沒有責任書,隻要家屬死不認賬,這就是醫院擅作主張,沒經過家屬同意就將病人推進手術室導致身亡。
緊握拳頭,胸腔內燃燒著一團火,恨不得將這些設計他的人通通燒毀。
說什麽相信、說什麽人命,出了事,將自己的疏忽一筆帶過,現在全都推到秦寒玖身上。
冷眼看了三人一眼,看得他們心頭發涼。
莫忘推著她轉身,清秀幹淨的臉龐此刻卻冷得可怕。
他的夢想是成為醫學家,可是如今看到這一幕,心裏說不出是失望還是絕望。
反正涼得厲害。
他自閉,卻不傻。
正因為自閉,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每一個經過他麵前的人,都會細細留意、小心揣度,對於人心,有一種詭異的直覺。
他知道,他們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話,是真的,都沒有說假。
隻不過,沒有身為醫者的擔當。
剛走到門診大廳,幾個人衝上來將秦安圍住:“就是她,她就是那個無良醫生的老婆。”
黃銅的老伴李翠花撲在她身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你今天休想離開,你老公害死了我老公,你必須給我一個交代。”
卞烽上前想要將人拉開,秦安伸手扶住李翠花,嘴角含笑:“交代?你想要什麽交代?”
權力金錢,這些似乎都很容易辦到。
可是,她要的會這麽簡單嗎?
“殺人償命,當然是一命抵一命。”李翠花渾濁的雙眼緊盯著她,全是恨意。
“嗬——”秦安從喉嚨中發出一聲輕笑,眉眼帶著燦爛的笑意,“老婆婆你可真是……想得天真啊。”
柔弱無骨的指尖在滿是皺紋的黃臉上遊走,冰冰涼涼,像一條悠閑的毒蛇,帶著徹骨的寒意。
“這世上還沒有哪國的法律敢判他死刑,他沒有殺人,也不是導致你老公死亡的罪魁禍首,你記清楚了,別說命,就算是他的一根頭發絲,你也休想從我這裏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