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3章 情不知所起
簡簡單單的一個字,宛若驚雷響在幾人耳邊。
從一開始的震驚、到狂喜,卞鋒猛地跳起來,跑到他身邊,還沒開口就被秦安一個眼刀子紮過來。
“安靜點。”
木西回神,一把抓住他的肩膀,神色激動:“師弟,你真的想起來了?”
秦寒玖將他手掃開,淡淡道:“嗯,想起來了。”
“當年,對不起,我……”
“師兄不必自責,該我謝謝你。”
秦寒玖伸出指尖揉著眉心:“讓梟回來一趟,我有事找他。”
木西當即把手擦幹淨,
要給他看病。
“檢查出來很正常,大概是剛恢複記憶,受刺激了所以頭疼,稍微休息兩天就好。”
鬱瑾晨練回來,得知這件事,微不可察地鬆了一口氣,目光落在欣喜的木西身上。
他心中最牽掛的事解決了,剩下的時間,應該歸他了吧。
顧景弈和王墨聽到消息,也趕了過來。
林嫂帶著卞鋒,去超市買了很多菜,打算好好慶祝一番。
顧景弈懷裏抱著大白,花襯衣和花短褲,頭上還有幾滴水。
是開遊艇過來的。
斜睨著那個王者一般的男人:“我倒是好奇,你是怎麽恢複記憶的。”
秦安同樣好奇。
應該是燕盞北對他做了什麽,陰差陽錯讓他恢複了記憶。
“爺……”剛開口,秦寒玖便頓住,自嘲一笑,簡要道,“他本打算再次催眠我,操控我的記憶,可是他忘了,我終究不是他想象出來的燕南琛,怎麽可能被輕易催眠。”
很早以前,他便接受過反催眠的特訓。
那段時間,意誌力和精神近乎崩潰,甚至好幾次差點突破不了梟的催眠。
但是憑借過人的意誌力和心理,硬生生破解他的催眠,如此反複將近一年。
但是訓練期間,因為小時候的事,他的神經已經達到敏感的地步,夜夜噩夢。
那場變故,化作惡魔纏繞在他的夢裏。
生死不能掙脫。
精神力已經非常脆弱,緊繃著神經,一碰就斷。
那時候,身邊的人都勸他放棄訓練,想要給他做心理疏導。
被他拒絕。
想要成為強者,就必須克服恐懼,必須讓自己毫無弱點。
他記得那一天是他的生日,他照常回到秦家陪秦華,那晚歇在老宅,並沒有回玖園。
半夜的時候,整個人陷入夢魘
。
因為神經敏感,分不清現實和夢境,困在其中,無法醒來。
秦安半夜起夜,因為她在秦家不受寵,所以住的客房。
而房間內的衛生間壞了根本不會給她修,她都是去一樓上廁所。
路過他的房間,聽到裏麵痛苦的低吼。
剛開始她並不敢敲門,因為她怕他。
那一年,十九歲的秦寒玖,冰冷不近人情,高不可攀。
匆匆上完廁所後回來,小心翼翼從他房門前路過,本來準備逃回自己的房間。
可是走到一半停住,腦子裏想了很多,害怕第二天那個冷冰冰的小叔就這麽死了。
媽媽得癌症去世前,承受著病痛,每天在床上痛苦呻吟,有時候扛不住了甚至會自殘。
一樣的痛苦。
好歹是人命,就算他再凶再冷,也不能見死不救。
她咬咬牙,走到門前。
想著,等看清楚小叔到底怎麽了,就去叫爸爸起來看。
伸手小心翼翼地敲門:“小叔?小叔?”
嬌軟甜糯得聲音,帶著試探和害怕,就像藏在洞裏的小倉鼠,鼓起勇氣探出頭,又猛地收回去。
一遍又一遍。
他奔跑在火光中,腳下是滿眼的血水,像怪獸一樣纏繞著他。
血水、火海、慘叫聲,她的聲音是第四種旋律。
在噩夢中,唯一沒有攜帶惡意的東西。
聽起來很弱小,哪怕是夢中三四歲身體的他,也有一種能輕易控製她的自信。
渾噩中,他打開門,循著聲音,將她扣住。
耳邊小心翼翼、嬌軟的聲音陡然間變了味道,變得尖銳又害怕,甚至染上恐懼。
在秦安眼中,一向冰冷清雋的少年,此刻猩紅著眼,滿臉猙獰,掐住她脖子的手很用力。
一個用力,就能將她脖子折斷。
“小叔……小叔,我……是秦安。”
“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敲你門了。”
脖子上的力道越來越大,呼吸困難像要死了一般。
冰冷的淚水砸在他手上,冰涼濕潤的觸感,直直滲透進他的靈魂。
夢中,他奔跑在火海中,遍尋水源無果。
陡然一滴淚,久旱逢甘霖。
手順著雨滴下落的方向上摸,摸到柔嫩的臉頰和冰涼的淚水。
隻渴望更多。
秦安捂著脖子大口大口喘氣,一連退好幾步。
恐懼地看著魔怔一般的少年,
轉身奪門欲出。
少年耳廓微動,準確無誤捉住她。
還將門給反鎖了。
直接就將那年膽子小的秦安給嚇哭了。
哭得特別傷心。
她一點也不想死。
此時此刻,在她眼裏,這個小叔就像被惡魔附身一樣。
“水、給我水。”
秦安聽完,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狠狠推開他,衝進浴室,看著追進來的他,直接打開花灑淋他一身。
秦寒玖瞬間清醒過來。
伸手打開燈,看著縮在角落瑟瑟發抖的少女,半天沒反應過來。
秦安?
怎麽會在他房間?
秦安看他似乎恢複正常,試探著喊了一聲:“小叔?”
熟悉的聲音,讓他想起夢裏的場景,難受地捂住頭,特別是她脖子和臉上明顯的掐痕,他傷的。
煩躁地衝她揮手。
“今晚的事不準透露出去,回去。”
秦安如獲大赦,逃也似的奔回自己的房間。
從此以後,她再也不敢接近這個小叔了。
秦寒玖衝洗出來,坐在床上沉思。
當夜離開秦家。
離開雲城。
去O洲找梟。
從那以後,他的反催眠訓練成功並結束。
但他心裏明白,如果那一晚,沒有秦安,他訓練的結果,是精神崩塌、失控發瘋。
那個小丫頭,救了他一命呢。
再加上安雅的原因,對她頗有關注。
想著,欠了兩條命,他護她餘生無憂。
隻是後來,情況有些超乎他的意料。
那一晚,暴雨中他回國,想去順道接她回家。
看到她少女懷春,用那晚解救了他的聲音,喊另一個男人說喜歡,他失控了。
喝醉後強吻她,才讓他猛然意識到,他對她,早已不是看顧和愧疚那麽簡單。
他,想要她。
不是照顧,是占有。
後來,她突然的改變和不聽話,更是激起他的控製欲和征服欲。
昨晚,這些記憶在腦海中清晰浮現,恍若昨日。
他像一個旁觀者,用上帝視角看著國王,才恍然明白。
曾經的他,原來這樣偏執、霸道、可惡。
可是又不得不慶幸,那樣的強取豪奪,將她禁錮在身邊,一生一世離不開他。
否則,她現在……不屬於他。
縱然卑鄙,可他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