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7章 深夜談話
“時間不多？你什麽意思？”鬱南奇怪地看著他。
華鴻雪神色悵然：“累了，想休息了。”
他這一生，從沒有真正的活過，從今以後，隻想為自己活著。
讓兒女失去母親，他錯了。
可還那些被蔡舒怡害死的人一個交代，他無悔。
隻是難兩全，他做不到原諒她。
其實，他並沒有做什麽，蔡舒怡還真是因為傷口感染死亡的，不過，因為她體內飼養這蠱蟲，需要的營養必須隨時保持平衡，一旦失衡，就會以她自身的血肉精氣作為食物，算起來，她這也算是死在她自己手裏，
鬱南仿佛聽到了什麽可笑的話：“累了？華鴻雪，你可別說笑，你怎麽會累。”
那麽強悍，從來都是一副從容不迫，雲淡風輕的樣子，哪裏能看出來半分累？
何況，當初那麽辛苦的當上盟主，費盡一切努力，現在穩坐這個寶座，怎麽舍得放手。
華鴻雪沒有多餘的解釋：“等新盟主出現，我就會宣布退位。”
按照他現在的身體情況，希望能撐到那個時候吧。
這蠱蟲，或許沒那麽著急想要殉情。
鬱南這才意識到他說的是真的。
“盟主，你還年輕，你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你何必這麽著急？”
華鴻雪的才能他了解，剛開始上任那幾年，給華盟帶來了巨大的改變，華盟如今能和世界接軌，與時俱進，可以說，他居功至偉。
否則，華盟如今或許還在閉門造車，遠遠落後。
隻是後來，他不再那麽鋒芒畢露，學會了中庸之道，愈發適合當一個領導者，甚至在無形中縱容龍禦天擴展勢力。
華鴻雪哭笑：“你不必勸說，我意已決。”
誰都不能改變。
“隨便你吧，兩位少爺，我會讓人送回去。”說完，他看了一眼暗處，轉身上車，離開。
等到車子走遠，華鴻雪才走到一顆椰子樹旁：“出來吧。”
華月從樹後走出來：“爸。”
“不在家好好休息，到處亂跑什麽？”華鴻雪責怪地
看著她。
或許是海風吹在臉上，或許是夜晚很美，她竟然從裏麵聽出了一絲溫柔。
“爸，你為什麽要退位？”
“老了，就該讓年輕人來做。”
“胡說，爸爸一點也不老，你還很年輕。”在她心中，還是那個高大偉岸的父親，為他們遮風擋雨，如山如嶽。
隻是，她心中尚有疑慮。
聽口氣，爸爸一直都知道兩個哥哥被鬱家綁架了，為什麽從來不著急？
不想著收拾這些無法無天，膽敢綁架自己兒子的壞人，反而和他做朋友，相談甚歡。
華鴻雪無奈一笑：“想問什麽就問吧。”
見他這麽說，華月也不隱瞞，直接問了出來。
“那你可知，鬱家為什麽要綁架天海和天瑞？”
華月搖頭。
“因為你媽，她對你鬱尊叔叔的女兒下毒，導致那不足三月的嬰兒，從此以後會變成一個啞巴和傻子。”
“什麽？”華月震驚，她無法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一切。
媽媽在她心中，一直都是溫柔的、善良大度的，怎麽會給那麽小的孩子下毒。
“所以，鬱尊綁架你兩個哥哥，其實是想你媽交出解藥，可是你媽不給。”
不給，一是沒有解藥，二，是不會給。
“會不會，是弄錯了？”
“這種事，怎麽會弄錯。”
華月腦子一轉，緊緊抓著華鴻雪的衣服：“所以，媽媽是鬱家害死的嗎？”
肯定是，華月心底升起一股恨意，竟然敢害死她媽媽，絕對不能饒恕。
“不是，鬱家也一直在找你媽媽的消息。”華鴻雪沒注意到她的眼神，也無心留意。
“那是誰害死了媽媽？”
直覺告訴她，爸爸一定知道。
“我！”
可得到的消息，令她大感意外，不敢相信。
“你剛剛不是問，我這麽年輕，為什麽要退位嗎？”華鴻雪抬頭看向月亮，朝著月亮的方向走去，在沙灘上細小的沙粒上留下一串腳印。
華月連忙跟上。
“因為
，我快死了。”
華月腳步一頓，覺得自己一定耳鳴了，不然怎麽會出現幻聽。
今天她才失去媽媽，可不想再失去爸爸。
“爸，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好好的，哪有人咒自己死的啊。”
“我沒開玩笑，月兒，以後爸爸不再了，你要乖乖的，聽哥哥們的話，別再像從前那樣任性妄為了，你那個男朋友，不是良人，你掌控不了他，找個機會，和他分手吧。”
“你雖然是華家的大小姐，但這也不代表你比別人高貴，你在輕賤別人的同時，往往也是在暴露你的教養、見識和素質。”
自以為自己憑著身份地位占了上風，實際上，隻是暴露了自己心思狹隘、斤斤計較的小氣樣，並不能博得人的好感。
華月撇嘴：“可我為什麽要對別人忍讓？我是你的女兒，自然比別人高一等。”
華鴻雪搖頭：“你對秦安沒有忍讓，那你得到了什麽？不過是自取其辱。”
“你現在仗著我是盟主，就自認為高人一等，那等我死了，盟主落到別人身上，你還是什麽？”
麵對爸爸的質問，華月啞口無言，是啊，等爸爸不是盟主，她還算什麽東西？
“到了那時候，別人以身份來壓力、欺辱你，學著你如今的樣子看不起你，你又算什麽東西？人要靠的不是別人而是自己，隻有你自己有能力，才不會讓人輕賤，到時候，即便你不是盟主之女，盟主也會對你禮讓三分。”
一股恐慌從她心底升起，她回想自己從前對別人的態度，如果反過來施加在自己身上，她絕對受不了。
與生俱來的優越感，此時此刻，撕開那層華麗的身份外衣，裏麵竟然如此不堪低劣。
她自認為的自豪和驕傲，在別人眼裏隻是任性刁蠻的代名詞。
“回去吧，該休息了。”
華鴻雪帶著她回去，華月走了一段路，才想起來，自己被轉移了話題，想要的答案，沒有得到一個。
“爸，你說媽是你害死的，你做了什麽？”
“我什麽也沒做。”
正因為什麽也沒做，所以她才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