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天煞孤星
“好,爺爺您看著來吧。”吳奪表示認同。
吃完了飯,化肥早早跑到圈圈狗窩裏趴著了。
吳大誌將躺椅擺到了院子裏,躺了上去。
吳奪搬了個小馬紮,坐到他身邊,“爺爺,又要夜觀天象?”
“不是,我有點兒累,舒緩一下。”
“您還真是挺愜意。天階夜色涼如水,臥看牽牛織女星。”
“嗬嗬,上次你就說這個,這首詩是描寫宮女的,你安我頭上。”吳大誌忽而舒心一笑,“臭小子,不知不覺你都這麽大了。”
“是啊,不知不覺。”吳奪跟著感慨一句,又不由抬頭看了看夜空。
“哎?爺爺,您看,我發現這北鬥七星裏頭,有一顆星,亮的時候似乎快趕上七星了,但是忽然又暗了,冷不伶仃、忽明忽暗的。”
吳大誌活動了一下脖子,“你說的,是天權和搖光連心中垂線上的一顆星?噢,天權和搖光,就是從勺鬥開始數第四顆和第七顆。”
“對,就是那個位置。”
“你知道這顆星叫什麽嗎?”
“真有名字?”
“不光有名字,而且有名。”吳大誌頓了頓,“那顆星,就是傳說中的天煞孤星。”
“我去!”吳奪猝不及防,“這就是天煞孤星啊!我還以為天煞孤星隻是一個說法,沒想到還真有對應的。”
“古人以北鬥為永恒,至高神聖,泰山北鬥,是為泰鬥。這天煞孤星,在北鬥之間忽明忽暗,是為大凶。不過,若說一個人命犯天煞孤星,不是他自己大凶,而是周圍的人大凶。”
“哎?”吳奪想了想,“爺爺,我好像記得翻過您一本書,好像有說天煞孤星,是兩星組合什麽的。”
“你記性倒不錯。你看的是紫微鬥數,有劫煞和孤辰,和我說這顆天煞孤星不是一回事兒。”吳大誌也沒多解釋,他知道吳奪也聽不進去,知道個名目就行了。
吳奪點點頭,站起身來,點了一支煙,心裏卻驀然出現一種聲音:吳鏑,不會就是命犯天煞孤星吧?
不過這話他自不會說出來,卻道,“爺爺,原來你和我鏑叔,關係非同一般啊,可不是遠房叔侄這麽簡單。”
“細算起來,也不太遠,算是在五服的邊緣。他的父親和我,是第五代的堂兄弟;可他要是和我論,那就出了五服。”吳大誌笑了笑,“你要是不踏進古玩行,他的事兒我本不打算給你說的。沒想到,你小子不僅一頭紮了進去,而且開局還不錯。”
“那您的堂哥堂嫂呢?”
“早就去世了,都是重病。吳鏑的父親,是吳鏑考上高中那年;吳鏑的母親,是吳鏑考上大學那年。”
“沒別的親人了?”
“他們家這一支,三代單傳。這麽給你說吧,活著的人裏,我就算最近的有血緣的親戚了。”
吳奪重新坐在了吳大誌身邊,“爺爺,您說他怎麽可能和地藏菩薩有關聯?”
“這我怎麽知道?我和他雖有過來往,也很喜歡他,但是他太過冷傲,而且心門緊閉,很難知道他真正在想什麽。”
吳奪歎氣,“化肥和他,好像也隻是一種感應。”
吳大誌忽而很慈愛地摸了摸吳奪的頭,“小子,不管吳鏑到底怎樣,你能遇上這非同尋常的化肥,就是你的造化。否則,你哪來這麽好的運氣,接二連三撿漏得寶啊!”
“這倒是。”吳奪應了一聲,“爺爺,我鏑叔冷傲不易近人,你都不知道他到底想什麽,那喜歡他什麽呢?就因為他眼力極高?”
“不,是正氣!”吳大誌拍了拍躺椅扶手:“當年,古玩行裏很多奸商,恨他恨得牙根癢癢,卻又不得不佩服他的一身正氣。”
“他不是一樣撿漏麽?”
“這是兩碼事兒。撿漏是小節,正氣是大象。”
這天晚上,吳奪和吳大誌在院子裏聊了很多。
······
第二天上午,祖孫二人去了坡子鎮,在鎮上一家木匠鋪裏,訂製了一張老榆木的經案。
吳大誌還臨時畫了個草圖。
“老爺子,您這個圖,不太像經案啊,偏短,偏高。”木匠師傅看了圖之後,不由提醒了一下。
“這樣,長度增加一些,但是高度不變,這樣它方便。”吳大誌點點頭。
“明白了,家裏抄經誦經的人,是個大高個兒。”
吳奪忍住笑,交了定金,兩人就此離開了木匠鋪。
茂嶺縣的很多鄉鎮,農曆逢五有集,今天坡子鎮上就有大集。
“爺爺,好久沒光集市了,逛逛吧。對了,以前鎮上那個老林水煎包,現在還有吧?”
“有啊,老林水煎包,洪福豬頭肉,這兩家店還都有。”
“太好了,逛完了集,咱們午飯就在這兒吃吧。”
“你到底是想逛集還是貪吃?逛集其實沒啥好逛的。”
“問題現在還不到午飯點兒啊,隻能先逛集了。”
“行,依你吧。”
兩人便又走到了大集所在的街上。吳奪要逛的,其實不是集,是一種回憶。
沒想到這集上,也有賣老東西的攤子。雖說主要是些老秤杆、老酒瓶子、舊書、銅錢什麽的,但這樣的攤子吳奪還看到了好幾個。
吳大誌淡然一笑,“現在鎮上和村裏,也都有收售古玩的了,不過,假貨一樣不少。”
吳奪也笑了笑,“哪裏都一樣。”
不過,又走了一陣兒,吳奪居然還發現了一個賣瓷器的攤子,不由蹲下看了看。
雖然主要是普通的壇子、罐子、碗,但掃了掃,裏頭竟也有真老的東西。
隻是太普了。
比如吳奪先上手了一件褐釉雙耳罐,磁州窯的,能到元末明初,但是胎釉和工藝實在是難以入眼。
吳奪蹲下的時候,吳大誌隻是掃了掃,便慢悠悠繼續往前踱步。
吳奪放下雙耳罐,再度掃了掃,又發現了一隻擺在自己右側的、攤子邊緣的、倒扣著的碗。
這碗是白釉,朝上的圈足露出了暗黃的胎土,也比較粗。不過,吳奪覺得修足不錯,而且似乎年份不淺。
一伸手還夠不著,吳奪正待起身,攤子前來了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拿腳尖點了點這隻碗,“這碗怎麽賣啊?”
攤主老農打扮,看著得有六十多了,男子的這個舉動讓他眼中閃過一絲不快,但旋即便笑嗬嗬說道,“後生,這碗,知道為什麽倒扣著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