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覺得我受了傷不能把你怎麽樣?
夜涼坐那兒無聲的看了他一會兒,看起來,他就沒打算跟她談談,以至於夜涼不得不蹙起眉。
“不是說要談談麽?”她終究是開了口,朝他看過去。
辦公桌後的男人抽空抬眸看了她,倒是從善如流的點了點頭,“談,你說,我聽著。”
這哪是認真談的姿勢?夜涼抿著唇。
雖然她今天過來,也沒抱著太大的希望能跟他心平氣和的把所有問題談妥,但是他這看似挑不出毛病,實則壓根沒想談的態度,就知道愉快不了。
又安靜了一會兒,夜涼看了看時間,站起身,“你要是沒空,要不然改天吧。”
梵肖政這才抬頭看過來,眉峰輕微的蹙著,“我在聽。”
她無奈的笑了一下,“這是兩個人要談的事,我說,你聽著,算怎麽回事?”
男人稍微往後靠了靠,算是停下了手裏的工作,“想怎麽談?”
“你知道我想談什麽。”她又坐了回去,“一直這樣,你不覺得很累麽?”
男人神色認真,甚至想了一會兒。
然後搖頭,“不覺得。”
夜涼有點無語。
“可是我累。”她道。
“原因?”他薄唇碰了碰,緊接著她的話就問。
夜涼差點笑出來,“什麽原因,你還不清楚麽?”
他微微挑眉,靠著椅背,雙手離開桌麵枕在腦袋上,“如果我沒記錯,不是放話要折磨我到主動供認事實,這段時間繼續當你的梵太太,絕不離開?”
她柔唇抿著。
好像昨晚醉了一頓,真的把這檔子事兒給忘了,或者是醉得厲害,到現在還疲憊著,所以一下子不想堅持了。
“我不也可以想別的辦法弄清楚這些事?”
梵肖政似笑非笑,“想別的辦法,有從我身上折磨來得容易麽?”
“折磨我,可以滿足你虐我的心情,又能得知想要的,一舉兩得,不好?”他說得有理有據,讓人無法拒絕的樣子。
她忍不住笑,隻是笑得沒什麽內容。
“你就喜歡被折磨?”她問。
男人神色不明,“沒試過,誰知道。”
那這話確實是談不下去了。
“滿足你吧。”她說著,再次起身,放下手裏的抱枕,“我不會脫離梵太太身份的,放心好了。”
梵肖政跟著點了一下頭,見她要出去,“幹什麽去?”
“悶,出去走走。”
她睡了挺長時間的,過會兒,都該用晚餐了,也沒打算不吃就走。
下了樓,她還進了廚房,張媽見她進來,笑著看她,“太太餓了?”
先生跟太太這段時間關係不穩定,所以能看到她回來,張媽當然是跟著開心。
夜涼稍微巡視了一周,道:“能不能做幾道清淡的,比較營養的菜?朋友住院,我一會兒給他帶過去。”
張媽也不知道是什麽朋友,但既然是太太的朋友,那當然沒什麽不可以的。
隻問:“太太的朋友有什麽忌口的嗎?”
夜涼搖頭,“沒有,你按普通病人術後適合吃的飯菜做就行。”
“好!”
她離開了廚房,去院子裏溜達一圈。
現在的天氣,中午會有點熱,但下午這段時間剛好舒適,後院綠化好,空氣也是清清涼涼。
夜涼拿了平板出去的,帶著的墊子鋪到後院的吊椅上,倚著很舒服,打開電視消磨時間等晚飯。
結果中途不知怎麽的,她居然又開始昏昏欲睡。
隱約感覺身邊有人的時候,她迷迷糊糊的眯著眼轉過頭。
男人的那張臉映入眼簾,因為沒怎麽醒,一副被嚇到的樣子,兩三秒才拍了拍胸口。
輪椅上的男人冷著臉,“很嚇人?”
她挪了挪位置,“沒有聲音突然靠這麽近,跟個鬼一樣,不嚇人麽?”
梵肖政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抬手把她的發絲理了理,別到耳後,隨即眉峰微微蹙了一下。
低沉的嗓音裏隱約有些不悅了,“怎麽弄的?”
夜涼不明所以,循著他盯著的地方摸了摸,也感覺了一點點的痛感。
不甚在意。
“可能昨晚喝多了在哪蹭到的。”
梵肖政眉峰擰得更緊了。
“你喝多了還有多少毛病沒展現出來的?”
這話夜涼就不愛聽了。
“我喝多了毛病有你多?”
男人一臉好整以暇的表情,雙手往輪椅扶手上一擺,“接著說,我都什麽毛病?”
夜涼張口就想說的,但一下子想到了什麽,就把話給咽了回去。
梵肖政當然看出來了。
她剛要起身,就順勢抬手環住她的腰,直接摁回躺椅裏。
這個動作讓他的輪椅跟她的椅子更近了,直接抵在了一起,夜涼想走也走不了。
“你自己心裏沒數麽?”她也皺起眉。
他竟然還認真的搖頭,“沒有。”
夜涼知道他故意的,就是沒事找事,沒話找話,也就直直的看了他,柔唇牽起意思不冷不淡的笑。
“梵總酒後毛病還真是不少,十宗罪都能數出來,動不動就想那種事,就不知道在外麵喝醉是不是也這樣?”
男人微微眯起眼,“那種事,哪種事?”
她知道他臉皮厚,沒想到這麽能裝,又不能敗下氣勢,微微揚起下巴,“我的第一次怎麽沒的,梵總也不記得?是不是在其他女人那兒這樣,如法炮製太多,不好記?”
梵肖政以往若是聽到她說這種話,很大可能直接沉下臉。
但是這會兒並沒有,知道她最近這段時間都不會讓他好受,自然也不會說多好聽的話。
所以,薄唇反而微微勾著,“其他女人?舉個栗子?”
惹不起他的惱怒,夜涼覺得沒意思,抬手撥了撥他,“讓開,我回屋裏去。”
但是麵前的男人依舊是紋絲不動的卡在她麵前,倒是忽然整個人氣息沉了沉。
透著幾分嚴肅。
連夜涼都下意識的沒了動作。
下巴忽然被他握住,微微挑起,嗓音也跟著壓低,“昨晚喝多都幹什麽了?”
她一雙柔眉蹙起,“喝醉了還能幹什麽,以為都跟你一樣不正經?”
男人低哼,“你正經?喝多了逮著人撒嬌是正經?”
她手指調轉自己,一臉可笑的質疑。
她撒嬌?
生活中哪裏有讓她撒嬌的機會?她自認根本不會這項技能。
“有沒有。”男人依舊一臉嚴肅的等著她回答。
片刻,夜涼反倒是笑顏靨靨,“既然都是喝醉了,你覺得我自己會知道做了什麽,嗯……興許比你想的還嚴重。”
說著,指了指側臉那兒的位置,“保不齊這是被哪個男人啃的呢?”
這話一出,男人果然微微眯起眼,神色終於有了一點點的動容,“昨晚去哪了?”
對了。
夜涼想起來,她應該一直都沒跟他說昨晚在哪,看樣子,龔冷也沒告訴他。
如果沒記錯,他就是不高興她總去夜莊那種地方消費。
這會兒,她勾了勾唇,略頷首,示意他,“讓道,我就告訴你。”
剛好張媽過來通知說可以吃飯了。
男人的輪椅也順勢的往後退了退,讓開了距離。
夜涼雙腿從躺椅上下來,拿著平板,很聰明的走出去兩步,才道:“夜莊。”
果然,身後的男人臉一沉。
她視而不見,加快了腳步往屋子裏走。
兩分鍾之後。
夜涼在餐廳坐定了,男人的輪椅才不緊不慢的往裏走,一張臉陰沉沉的很難看,目光定在她身上。
她視而不見,自顧的盛了米飯安安靜靜的開始吃。
知道對麵的人在盯著自己看,夜涼全程不予理會,隻是偶爾會按亮旁邊的手機屏幕看一看時間。
梵肖政見到她這個行為的時候,並沒怎麽在意。
但是她一頓飯顯然沒吃好,就已經放下了餐具,抽了紙巾。
他視線落在她麵前的手機上,薄唇微動,“有事?”
夜涼本身也沒打算瞞著,抬手衝著張媽,“飯菜都裝好了麽?”
張媽點頭,笑著從廚房裏把四五層高的保溫食盒提溜了過來,“有點沉。”
“沒事!”她起身接了過來,確實有點重量。
看到食盒,梵肖政已經能夠猜個大概了,也放下了筷子,優雅的擦著嘴角。
聽起來平平無奇的建議:“讓盛春送過去吧。”
夜涼聽完,視線轉過去看了他,“我自己能送的,讓盛春送幹什麽?跟龔冷說好了晚飯時間我過去。”
男人語調聽起來變化不大,“隻是送飯,誰送都一樣,沒事幹你就繼續睡去。”
她這才定定的看了他一會兒。
然後笑了一下,“我說為了我母親去世的真相要跟你死磕,但沒說讓你給我找茬。”
他就是在找茬,這點夜涼不用思考都能感覺出來。
輪椅上的男人卻像是沒聽見她的話,直接站了起來,伸手稍微扶著桌邊借了力。
另一手把食盒拿了過去,遞給還在一旁站著的張媽,“給盛春拿出去。”
張媽看了看太太,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過來,然後趁著太太還沒機會說話,趕忙先出去了,免得他們爭執起來。
事實上,就算張媽溜得快,他們之間該來的爭執也沒逃掉。
男人做完事,眉頭微弄,“看著我做什麽,吃飯。”
“我吃完了。”
“那就坐著陪我。”他說得輕描淡寫,又自然而然。
夜涼看著他。
“龔冷是我朋友,何況,他盡早回忽然進醫院,我有責任,我得過去。”
但是她腳步剛挪動,就恰好被他擋住。
她往左,他就往左,她往右,他也往右,弄得她沒了耐性。
仰臉瞪著他,“你是不是覺得你身上有傷,我就不敢對你怎麽樣?”
麵前的男人反而扯了扯嘴角,“你覺得我有傷,就不能把你怎麽樣,嗯?”
兩個人的話聽起來沒什麽兩樣,但含義剛好相反。
夜涼最明白他話裏是什麽意思,所以明智的選擇不跟他糾纏。
可他就是不準她離開餐廳。
因為還沒聽到盛春的車子離開。
“說起來。”夜涼忽然停下來,道:“龔冷停職的事,到底要拖到什麽時候?”
到現在,也沒聽到梵世集團給出什麽說法。
梵肖政神色如常,“集團會給出最終決定,到時候順帶通知你?”
她能聽出其中的諷刺,諷刺她把龔冷的事比自己的事還上心。
既然都這麽說了,夜涼沒什麽好再問。
他不讓走,她也就坐了下來。
拿了手機給希迆發了個信息,可能會晚一點。
於是她就坐那兒陪著梵肖政把晚餐吃完,然後又陪著他吃了飯後水果,最後去了客廳。
無聊的綜藝節目,他平時根本不看,今天卻興致不錯的樣子。
其實根本就是為了拖著她。
她抱了個抱枕安安靜靜的坐著,像是徹底放棄了去醫院看龔冷。
梵肖政前一天因為別的事,並沒在公司,今天又因為腿上的傷,也沒去公司,堆積的文件並不少了。
“你忙你的去吧。”她慵懶的靠著,看起來還有些犯困,隨口道。
男人把輪椅挪過去,“困了就繼續睡。”
她點點頭,配合的打了個哈欠。
後來梵肖政去了樓上的書房。
而夜涼抬頭看了看他沒了蹤影,確定他工作去了,過了十分分鍾,直接從沙發上起身,上樓換上自己的衣服,然後出門。
她出門的時候張媽剛好收拾完廚房,見她要出去,“太太……”
“噓!”夜涼豎起食指阻止了張媽說話,然後換鞋直接走了。
張媽自然不傻,一看就知道太太這是偷偷出去的,先生還在書房,一會兒要是知道,不得一陣發火?
弄得她皺著眉,坐立不安。
書房裏。
梵肖政投入工作很容易忘記時間,這一埋頭,窗外的天早就黑了,時針也走了兩三個刻度。
張媽被叫上去送一杯茶。
“太太還在睡?”男人接過杯子,動作天生儒雅的抿了一口。
又道:“給她添個毯子。”
張媽略低眉,沒說話。
男人視線稍微轉過來,繼續優雅的動作,又問了句:“怎麽?”
張媽都沒看他的眼睛,這才低著聲音,道:“太太在您上樓沒多會兒就出門了……”
書房裏一下子寂靜著。
隨即,似乎聽到了男人幾不可聞的輕哼了一聲。
“下去吧。”明顯低了一個度,冷沉的嗓音。
張媽“誒”了一聲,趕忙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