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再說一遍,出去!
彼時,梵肖政卻並不在梵世集團的辦公室,而是在紫荊園的附樓書房裏。
幾分鍾前,張媽想著給送一杯喝的過去,但是被盛冬製止了,好像說先生要開什麽電話會議。
梵肖政的手機確實處於工作中。
而電話那頭的人,是官捷。
此刻隻聽官捷略帶諷刺的口吻,“梵先生是不知道你爺爺反對她的身世曝光麽?你們爺孫倆如果是打算一個白臉、一個紅臉的跟我演戲,實在是沒什麽必要。”
梵立軍反對夜涼的身世被查出來,甚至公之於眾,梵肖政似乎正好相反。
否則,也不會出這次議政廳重新取證去做鑒定的事。
“那麽,官司長是傾向於她身世大白,還是一直隱藏下去?”梵肖政不疾不徐的語調。
官捷似乎是笑了,“梵先生這話,應該去問你爺爺。”
梵肖政依舊是平平淡淡的口吻,“該去問的自然不用你提醒,但我此刻是和官司長交流。而且你機會不多。”
官捷微微蹙了眉,“你什麽意思?”
梵肖政轉過椅子,側對著窗外。
“據我所知,官司長也並非完全不想公開這件事。你這個年紀,當官也算是當夠了,退位等同於給自己留點餘地和麵子,畢竟,你不可能達到官家先輩的高度,不是麽?”
這話雖然不太好聽,但官捷算是認同這個事實,他清楚自己幾斤幾兩。
更是對官場生出了疲倦,甚至厭惡。
“議政廳極有可能做出虛假鑒定,官司長心裏是清楚的?”梵肖政毫無掩飾的直接說出這種很容易得罪人的話,輕描淡寫。
官捷眉頭更緊了。
梵肖政隻不過是梵世集團一個連傀儡都算不上的人,股權、職位都形同虛設。
相對比起來,他知道的是不是太多了?
片刻,官捷才吐出一口氣,“他們想要什麽樣的結果就做什麽樣的,可見議政廳又哪有常人想的那麽簡單?”
“梵世集團再厲害,也不是你執掌,你爺爺支持議政廳的做法,你是毫無辦法的。”
梵肖政聽完點了點頭。
又道:“官司長的父親當年坐到了內閣首輔的位置,你應該也知道內閣這個機構?”
聽到這裏,官捷忍不住笑了。
果然是看熱鬧的人,現在的京城哪裏還有什麽內閣?
他道:“梵先生恐怕是聽傳聞聽多了,京城定都改名之前,內閣早就不存在了,那都是故事而已。”
“而且,你們圈外人不清楚,當年的內閣也並不在京城,而設在國外,是為了保證內閣的一片淨土,防止京城其他部門跟它勾連,到後來,內閣也就逐漸斷聯,直到退出舞台。”
梵肖政還是那樣不鹹不淡的,又回到了剛剛的話題。
“官司長隻用開口說想要什麽結果,再遞一封署名申請函,郵箱地址會有人給你的。”
官捷半信半疑。
然後覺得可笑,“難道我寫個申請函說要確切結果,這份結果就能推翻議政廳的另一份假報告?”
梵肖政隻一句:“你寫了申請,議政廳就會出真報告。”
對這一點,反正官捷是不信的。
議政廳的權威無人不知,誰能讓議政廳辦事?消失的內閣嗎?
笑話。
然而,掛了電話,官捷居然真的收到了一個郵箱地址。
他把地址記了下來的同時,順便把對方的郵箱也記下來了。
另一邊,梵肖政掛斷跟官捷的電話,還有另外一通電話要打。
盛春和盛冬都離開了附樓,可見他這通電話的重要性,連他們倆都不讓聽。
夜涼進紫荊園的時候並沒有覺得哪裏不一樣,隻覺得比平常靜謐得多。
她是去過梵世集團才過來的。
進主樓客廳看了一圈,又上樓,沒見著人,這才往附樓去。
梵肖政不喜歡別人進附樓的書房,她知道,不過她也去過不止一次,沒見有什麽特別的。
因而,人已經站在書房門口,本來想敲,隨即作罷,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大概是由於女人的直覺比較敏銳,她剛進去的一瞬間,就能感覺那邊的男人驀地抬眸看過來。
目光鋒利而帶著陰冷。
“出去!”隨之聽到的,便是他極度凜冽的兩個字。
夜涼甚至怔了兩秒。
呆呆的看著他臉上極少有的陰森,那兩個字就好像是萬年寒冷的深淵裏浸泡過似的,薄唇比任何時候都要冷漠。
倒是一下子讓她想到了之前,好像什麽時候也有過一次,他毫不留情的叱責她進了這個書房?
隨即,夜涼還是笑了一下,“不過是想找你談龔冷的事,你這態度是生怕我不知道你在逼他?”
說著,她頓住的腳步繼續往前走著,臉上雖然帶著笑,但眉眼之間的清冷和微怒居多。
辦公桌後的男人看著她走過來,一雙眸子微微眯了一下,麵前擺著的手機上撒了一張A4紙。
而後睨著她,“我再說一遍,出去。”
夜涼終歸是有心的人,看著他此刻的表情和語調,心頭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扼住。
在那股疼痛感還沒有太明顯之前,她終於是轉身從書房離開。
書房。
電話裏傳來看似不經意的詢問:“聲音有些熟悉?”
說的是剛剛的那個女人。
梵肖政隻淡淡一句:“傭人。”
那頭的人沉默片刻,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了,而是道:“蘇家不好對付,從你家老爺子那一代就很明顯,你可要想好。”
……
梵肖政從書房出來時,張媽的晚餐早就備好了,隻是盛冬說等著,所以就沒去通知。
“人呢。”男人從附樓過來,抬手製止了盛春要幫他推輪椅的行為,問。
嗓音顯得很沉。
盛春略微抿唇,“太太已經走了。”
梵肖政抬眸,眉眼間的不悅深濃陰暗,“沒長眼,她闖進來攔不住?”
盛春低眉悔過狀。
男人的輪椅從後門進主樓,穿過廊廳,看樣子是直接往玄關的。
張媽從餐廳門口說了句:“先生,飯菜好了。”
梵肖政冷著臉,“你們倆吃,吃光為止。”
盛春蹙眉,硬著頭皮跟過去,“您腿傷開車不方便……”
“我腿要方便還用得著你們?”男人餘怒未消的掃了他一眼。
夜涼從紫荊園離開的時候確實一肚子的氣。
就母親死跟老爺子有關這一點,她就本該是理直氣壯的那一方,偏偏這麽久過去,她也沒把折騰他們爺倆落到實處。
這就算了,她竟然是被轟出來的?
好像她眼巴巴貼著他到紫荊園似的,誰稀罕去了?
在路上,她給希迆和無闊打了電話一起吃飯。
到了地方,卻發現是個相親的地方。
夜涼皺起眉,“你們倆跑這種地方幹什麽?開竅了?”
無闊略微挑眉,指了指希迆,“他和安晏說有女朋友,免得人家真找女朋友問事,不得現找一個?”
她看了看這花花綠綠的地方就眼睛疼。
再說了,這種地方找的女人,能演好希迆的女朋友?完全不了解他們的情況。
“我給你找吧。”她說了一句,“先吃飯。”
夜涼認識的人不多,女性更是少,能想到的,就一個戴汐。
希迆聽到是戴汐,擰眉,“她不是你唯一的朋友?”
她在桌邊落座,點了一下頭,已經在給戴汐發短訊,簡單的陳述這件事。
希迆眉頭皺在一起,像是三觀被侵犯了的表情,“她是你最好的朋友,你卻總來夜莊點我?”
未免太狗血。
夜涼指尖的動作頓了頓。
有點道理?
一旁的無闊卻開了口,“剛好,你在夜莊上班的事兒是堅決瞞著女朋友的,這不就是瞞著的原因?”
女朋友的閨蜜總是點他伺候,能瞞著?
夜涼醍醐灌頂,還真是誤打誤撞的好劇情。
瞥了一眼無闊,“狗血劇沒少看。”
三個人點了不少菜,夜涼還專門要了兩碟小菜和粥打包,一會兒給龔冷帶過去。
戴汐到的時候,看了看希迆。
“涼涼都跟我說了!”她笑嘻嘻的坐到希迆和夜涼中間,一臉花癡的看著希迆,“我覺得,讓我真做你女朋友,也是願意的。”
希迆蹙了蹙眉,十分嚴肅,“隻是演戲。”
戴汐忍不住笑,“懂!看把你急的,我有那麽差勁?”
“已經讓人留意了安晏的動向,一會兒你們倆過去偶遇,演演戲?”無闊習慣了做管理,總把事情提前一步安排好。
“沒意見沒意見!我女生吃虧一點無所謂,演到什麽程度都行,牽手、擁抱,接吻?都不介意!”戴汐一臉大方的樣子。
明明是她想占希迆便宜。
既然都安排好了,席間幾個人也沒怎麽再瞎聊,吃完飯都各自還有事。
也是晚餐接近尾聲的時候,無闊接了個電話。
接通聽了幾秒後抬眸看了看夜涼的方向,微挑眉。
等他掛了,夜涼看了他,“怎麽了?”
“先前不是派了人去盯著安晏的大致動向,剛發現她見了個人,您可能會感興趣。”無闊道。
安晏見了個人?
從安晏出現開始,夜涼對她就不算信任,隻是一直也沒摸透。
實在想不出來她會跟誰見麵。
“陳逸之,是不是梵肖政的表格?”無闊問。
夜涼點了一下頭。
確實很意外,無論如何,總歸是沒想到陳逸之這號人物。
在她眼裏,甚至在所有人眼裏,陳逸之都是吃喝玩樂在行,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公子哥。
他跟安晏見麵,本身就充滿了陰謀的味道。
梵蔚藍出事這麽久,陳逸之是終於成長了?
“你去給龔冷送飯吧。”戴汐道:“我跟希迆不是要過去演戲麽?剛好過去幫你探探情況?”
但夜涼比較想親自過去看看。
為什麽她的事,總是能跟梵家的人掛上關係?
這感覺很不好。
幾個人基本都放下了餐具,安排好了希迆和戴汐去安晏回家畢竟的花店買花就行,她跟無闊現在就去安晏所在的地方。
然而,他們剛要起身,餐廳包廂的門被推開。
侍應站在門口,“這位先生說是你們的朋友……”
看到他們都準備走了,侍應也愣了愣。
倒是輪椅上的男人禮貌的衝她笑了笑,“謝了,你去忙。”
幾個人都麵麵相覷,看了看梵肖政,又看了夜涼。
無闊率先出聲:“我先去停車場等你?”
夜涼點了一下頭。
幾個人都走了,包廂安靜下來。
她的臉色好不到哪兒去,“有什麽事說吧。”
男人把輪椅的方向調轉了一下,“不是你找我有事?”
夜涼拿了包,順著他的話,“現在沒了。”
說吧就要往外走。
梵肖政輪椅靈活的攔住了她,“我沒吃飯就出來找的你。”
她柔唇扯了扯,“這就是餐廳,梵先生腿殘了又不是啞巴,不會點菜?”
聽得出來,她情緒在看到他之後延續了從紫荊園出來那會兒的衝勁兒。
梵肖政知道她心裏不舒服,讓她陪著吃飯顯然不顯然,低著嗓音,好脾氣的轉了話,“有急事?”
而後輪椅往門邊,“送你。”
夜涼並沒有好臉色,順勢拉開門就走了出去,“受不起。”
梵肖政自己開車過來,上下車費點勁不說,這會兒要追她的確不太現實,因而眉峰撚了起來。
夜涼並沒有回頭,直接去了餐廳負一層。
無闊開了引擎在等她,她剛出電梯就接上了。
“希迆和戴小姐先走了。”
她點了點頭。
給龔冷的外帶餐食仔細的放到了後座。可是剛放穩,無闊的車子忽然急刹車。
“做什麽?”食盒差點倒了。
無闊看著剛進車庫一個甩尾後直接橫在他麵前的車子,眉頭皺了皺。
腿殘疾的梵肖政還能把車開成這樣?
夜涼看到那輛車的時候,已然閉了閉目,最終是擰了眉,“我估計是過不去了,你過去給我開監聽,我直接給龔冷送吃的吧。”
她隻能遠程聽聽安晏和陳逸之聊什麽了。
無闊點了點頭,“好,有事打我電話。”
她轉身下了車,走到梵肖政的車子麵前,敲了窗戶,“下來。”
她不想上車。
男人傾身過來,長臂伸過來給她開了車門,“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