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裂隙
“如今圈子裏都知道寒芯是梵太太,她活得安逸,也安全,所以一直對外隱瞞其他關係,你應該不介意?”
“跟我沒有關係,梵先生,我有男朋友,有兒子。”
說到男朋友聞鶴,梵肖政不免輕撚眉峰,“官孑岷的話你這麽聽,是又打算掏人心肝了?”
果然,他對她,還是了解的。沒什麽好事,她哪會這麽乖順?
再者,剛剛她那樣的反應,心裏又怎麽可能裝得下聞鶴?
但明白這些也並不妨礙他吃醋,更不妨礙他看聞鶴不順眼。
夜涼隻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並不予理會,看樣子就是要自顧的躺下睡了。
梵肖政知道她最近一定沒睡好,剛從外麵回來到現在身體都沒養好,所以不會過多的糾纏。
但也在她床邊站了好幾分鍾。
那會兒,他腦子裏隱約浮現盛冬的話。
盛冬說:“您也應該從那晚開始知道太太沒表麵這麽簡單……我是說真的那個太太。”用來區分寒芯。
那時候,梵肖政並沒有太在意,因為不在乎,隻要她不要他的命,她是誰都不重要。
當然,倘若她真的哪天要他的命,他還真不知道怎麽辦。
直到在國外那個胡同看到她,他沒打算拆穿,反而因為知道得更多,感覺距離無形中拉近。
“那我走了?”動身前,不管她到底醒著還是睡著,梵肖政還是打了招呼。
其實那幾分鍾,夜涼是真的睡過去了。
這一點,連她都覺得驚訝,房間裏還有外人她竟然能毫無防備直接入睡。
但是他一說話,她就醒了。
反應了一小會,能感覺到他往窗戶那邊走,快出去的時候,她忽然開口:“等一下。”
聲音不大,但是梵肖政聽到了,立刻停住腳步,折了回來。
幾分揶揄,“改主意讓我留宿?”
夜涼轉過來,沒坐起來,而是忽然問:“林悄悄難道不是燕南擎的妹妹嗎?”
他們倆怎麽能有情人關係,甚至生下孩子?
梵肖政看著她,沒想到是這麽個問題。
“寒芯年齡比他小,不是妹妹難道當姐姐?”
夜涼這回坐了起來,“他們沒有血緣關係?”
當初燕南擎明明跟她說的那是他妹妹,正因為是他妹妹,所以林悄悄在梵肖政手裏醫治的時候,還是她親自負責的。
男人眉峰微挑,“燕南擎告訴你他們有血緣關係?”
以前,有一段時間,梵肖政沒查到燕南擎的確切身世,也差一點被他糊弄。
所以,梵肖政忽然瞧著她,“他騙你這個,做什麽?”
他在想,眼前這個他放心尖上的女人,卻有一段不為人所知的過去,連他也不知道那一段。
但多半和燕南擎有關,也和聞鶴有關,難道是被燕南擎哄騙了?
夜涼回過神,一句:“跟你沒關係。”
很顯然,她是有點情緒的。
果然又道:“哪天有燕南擎的消息,麻煩第一時間告訴我。”
突然在一起燕南擎的生死了?
“還不走?”她柔眉輕輕蹙著,睡醒的惺忪都沒有了,瞪著他,“別暈死在我臥室。”
男人薄唇微微彎了一下,“這就走。”
這回真的走了。
可是夜涼卻睡不著了,在床頭坐了半天。
最後心裏罵了一句:燕南擎果然是個沒人性的物種!
他竟然誆了她那麽久,誆著她做了那麽多的事!越想越氣,最後是半宿沒睡。
……
官孑岷想讓她和聞鶴結婚的是,在療養院的官捷應該是聽說了,讓人給她帶了話,請她去療養院坐坐。
她對官捷,跟對官孑岷的感覺並不一樣,所以應下了。
當然,是要帶上伏城的。
原本她以為隻是過去坐坐,哪知道,去的時候官捷在忙,忙著挑選食材,身上還係著圍裙。
夜涼有一小會兒的愣神,“你這是?”
上一次見的時候,還在輪椅上,這會兒竟然在忙活著親自給她們母子倆做飯。
官捷看了她,“你坐,我廚藝還可以,隻是很久沒做了。”
夜涼找了個地方坐下,因為是開放式庭院廚房,還是同處一個空間裏,能看到忙碌的官捷。
如果她沒記錯,以前在她印象裏的官捷就是很典型的官,肅穆、無趣、刻板,家庭感情淡薄。
可能連官笙都沒吃過他做的飯?
對付官家,原本重心就在蘇榆和官孑岷身上,這會兒看著官捷忙碌的身影,竟然有一瞬間的心軟。
“你母親曾經也很喜歡我做的飯。”官捷說這個的時候,語調很平常,也很自然。
夜涼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提起這些,也不知道今天怎麽這麽熱情,隻是聽著。
事實證明,他應該是研究過她的喜好,飯菜上桌,多半是她的愛好,剩下的自然就是伏城愛吃的。
伏城什麽時候都有他的調調,唯獨對美食抵抗力不大。
吃得開心了,讓他吃完自己去玩的時候也很好說話。
餐桌上安靜了。
官捷終於道:“我知道這個家對你來說一定很突兀,也體會不到什麽融入感。”
畢竟,她回來的時候家裏冷暖疏淡,如今更不用說,隻有蘇榆一個人在官家別墅裏住著。
“但無論怎麽樣,笙笙是最無辜的,你跟她是姐妹,她不如你聰明,一定會吃很多虧,卻又不懂怎麽處理……”
夜涼微微蹙眉。
以前蘇榆對官笙的管教很嚴,現在麽……可能隻顧得上跟聞鶴相處。
“是官笙出什麽事了嗎?”她聽一半就大概聽出來了。
官捷勉強笑了一下,“倒也不是,隻是她最近可能不太好。”
語調裏帶著一些自嘲:“我雖然極少管她,但並不是不在意,她的所有狀態也都是清楚的。”
夜涼前段時間聽說官笙要參加一個什麽比賽,如果一路順利,最後是年度大劇的欽定配樂,不一樣的出道。
但京城誰都知道官家如今的淒涼,估計也不會多順利。
“我會留意的。”夜涼道。
見官捷愣了愣看著她,她笑了一下,“怎麽這麽看著我?”
沒想到她答應這麽爽快嗎?
“我欠她的。”夜涼道。
她說的,是三年前官笙被綁造成的失誤那一次。
再退一步說,她們確實是姐妹。
夜涼還真沒想到事情來得這麽快。
……
接到蘇榆電話的時候,她在家裏,陪伏城和嫿嫿玩兒,接電話語調幾分輕快。
“喂?”
“夜……”剛開口,蘇榆又改了稱呼,“夢小姐,我知道你肯定不會輕易答應,但是請你幫幫忙,官笙她才幾歲啊?”
夜涼皺了一下眉,從草地的毯子上起身,跟宋阿姨示意了一下帶著兩個孩子,她走到另一邊接電話。
“官笙怎麽了?”
蘇榆的聲音裏聽得出是真的焦急,可能也是因為最近對女兒的疏忽而愧疚。
“她剛剛偷偷給我發消息,隻發了救命,我根本不知道她在哪,怎麽了,我……”越說越自責的樣子。
夜涼思緒微轉,蘇榆這會兒恐怕還跟聞鶴在一起吧?
隻聽她又道:“不過我知道她今晚應該是有那個初賽組的飯局……”
“知道了。”夜涼沒再聽下去,先掛了。
她想到了當初安晏欺負宋簡一的事,這種時候多拖一分鍾都有讓悲劇惡化的可能。
拿了一件大衣她就直接出了門,先給盛安安打了個電話,“你們今天有飯局?”
盛安安和宋簡一都是學音樂的,隻不過要參加的比賽組別不一樣,因為樂器不一樣。
盛安安點頭,“你怎麽知道?”
“知道官笙在哪麽?”
那邊頓了一小會兒,“不太清楚,我跟她不是一組,琵琶組的初賽跟我們直接不在一棟樓,怎麽了?”
夜涼蹙著眉,“你打聽一下官笙他們去哪吃飯了,如果打聽不到,你直接查她手機定位。”
盛安安一聽就知道是出事了,也不浪費時間多問,“好。”
路也接到她的短信,最快的速度出現在她麵前,夜涼也不等他下車開門,自己鑽進車裏。
“先進市裏。”
路也啟動車子。見她一直低著頭按手機,可能是有事,又不好多問。
過了好久,倒是她抬頭看了路也。
“你沒事?”
上次盛夏打電話讓她救人,到現在是第一次見路也,夜涼也不清楚梵肖政怎麽懲罰他的。
路也笑了笑,“我挺好的!”
她點了點頭,沒再多問。
車子進了市裏,聞鶴的電話打進來,“官笙出事,她找你了?”
她,指的是蘇榆。
夜涼看了看車外,“你不是跟她在一起?”
還能不知道?
“就這麽幫了,沒條件?”聞鶴道。
夜涼突然頓了一下,沒想到他會忽然這麽問,也因為她根本從來沒想過去救官笙,要跟蘇榆交換什麽利益。
“這是我的家事了,不談條件。”
電話那頭短暫的沉默,然後道:“你應該知道這是個多好的機會。”
她微微閉目,“我決定了。你也應該知道我不喜歡改主意。”
聞鶴微微蹙眉,“對付官孑岷,算不算你的家事?”
夜涼聽了這一句,已經聽出了幾分異樣,“你什麽意思,想說什麽?”
“梵肖政那晚找你幹什麽了?”聞鶴冷不丁的問了一句。
她先是沒搭話。
然後語調幾分淺冷,“聞鶴,我們之間是交易,交易的內容包括官孑岷,但不包括官笙,我以為這是共識?”
“所以,你家人,包括梵肖政麽?”
夜涼柔眉蹙著,不知道他聽誰說什麽了,“你是喝酒了麽?……我現在很忙,改天見麵跟你說,官笙的事,你不要插手。”
“還有,如果喝多了,最好不要在蘇榆那兒留宿……”
“怎麽,怕我壞事?留個一兒半女,然後從你的戰友,變成敵人,反過來幫她對付你?……你是真不清楚我這些年對你……”
“我掛了。”夜涼先一步打斷了他。
然後掛掉。
頭疼的按了按太陽穴,聞鶴極少有這麽失態的時候。
他跟她在一塊兒,就算說我喜歡你,我愛你,她都覺得跟’今天天氣真好’一樣平常,因為他一直都這麽隨意。
但是相反,今晚這樣說話,反而讓她心裏沉重。
剛好盛安安發了地址過來。
是一個酒店。
盛安安打電話過來說:“應該是飯後遊戲互動環節,所以換到房間裏去了,人挺多的,應該沒事吧?”
同樣是學樂器的,相反盛安安一點背景都沒有,卻反而接觸不到娛樂圈黑暗的那一麵,因為她背後有個梅書讓。
官笙這種家道中落的女孩子,先前不知社會險惡,等知道,已經被迫陷入來不及了。
夜涼沒去酒店前台要房卡直接上樓,敲門。
“開門。”她就那麽直接了當的表明來意,“我知道官笙在裏麵,不管你是誰,最好保證她安然無恙。”
“夢小姐。”一旁的路也小聲示意。
然後對著門鎖搗鼓。
跟著梵肖政的人,果然技能都跟錦囊一樣。
門打開之際,剛好聽到官笙在裏頭帶著哭腔的尖叫。
路也剛要衝進去,她伸手攔住了,“你在門口等著。”
官笙畢竟是個女孩子,有些事,少一個人看到也是對她的救贖了。
路也一下子明白過來,隻好點了一下頭。
誰知道,他在門口才沒一會兒,又聽到了夢小姐的痛呼,這下可忍不住了,別人啥事跟他沒關係,但是夢小姐要是再受傷,梵先生估計真要把他剁了。
路也衝進去掃了一眼房間。
根本沒別人,除了剛來的他們倆,就隻有一個男人,一個女孩。
男人被路也第一時間直接撩到了。
夜涼擰著眉,忍痛扯了個毯子裹著官笙,看了路也,“你抱她出去,她可能走不動。”
已經嚇得腿軟了。
“您沒事?”路也皺眉看了她。
夜涼搖了搖頭,那男人不知道扔什麽東西過來,她躲避不及,又怕自己躲開了砸到官笙,拿個抱枕擋了一下,沒擋全,整個人往旁邊崴了腳。
手臂上也被砸到了。
“這人怎麽處理?”路也頷首看了旁邊的男人。
夜涼瞥了一眼,並不認識,說明算不得有頭有臉的人物,也就官笙這種才會上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