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一場大雨
繼續走在學院中。
零婭陪著墨罪，把整個學院能去的地方，都全部逛了一遍。
她知道墨罪這樣做的原因是什麽，所以也都隻是默默地陪著，什麽話也沒有說。
穿過了教學樓、路過了後花園、沿著池塘旁邊走了走、又回到那片經常會有學生做著的草地、最後還有那鬱鬱蔥蔥的小樹林……
所有的一切，都是在尋找著曾經小原所在的影子。
……
終於。
學院都逛完了，曾經陪著小原到處閑逛的區域，也都已經沒有了。
一種隱隱的後悔感覺，出現在了墨罪的心頭。
如果……
以前多陪著小原到處逛逛該多好，即便已經陪著很多了，整個學院到處都已經逛完了。但是校外的沫沽城，還有沫沽城外的其餘地方，都還沒有來得及看看。
那些其實原本和小原計劃好的，未來的時間裏，有著很多時間準備去看的地方。現在已經完全沒有機會了，剩下的僅僅隻有墨罪一個人，不會再有小原陪著的一個人。
……
“還要再逛一遍嗎？我陪著你。”零婭問道。
“不用了，已經足夠了。”墨罪搖搖頭。
再看一遍，也沒有意義。
“我們去吃點東西吧，你應該一直陪著我，也都餓了吧？”墨罪勉強的笑著說道。
“嗯。”零婭輕輕點頭。
學校的食堂已經關閉，小賣鋪倒是還開著。
隨便買了點吃的，他們便做到了學校的長椅上，默默地吃著買來的食物。
然而主動提出吃點什麽的墨罪，卻是全然沒有胃口的樣子，隻是盯著手裏的食物發呆。
零婭沒有說什麽。
隻是將自己的食物吃完之後，拿起了墨罪手中的食物，然後將其遞到了他的嘴邊。不善言談的她，能做的似乎隻有這樣的方式，她也隻想到了這樣的方式。
“我自己可以吃……”墨罪有些意外。
“吃一口然後發呆嗎？”零婭反問道。
墨罪沒有再反駁，反而是神色黯淡了些許。
零婭見此，也是將買來的麵包撕成小塊，主動塞到了墨罪的嘴裏。麵對零婭此般動作，墨罪也是有些招架不及，隻能是本能的咀嚼然後吞咽。反複幾次之後，他也是隻能無奈的用手擋住零婭撕下麵包遞過來的小手。
然後反手拿回了自己的麵包，又拿起了放到身邊的飲料杯子。
沒有說什麽。
隻是默默地像剛才零婭一樣，將自己的食物吃完，將杯子裏麵的飲料喝光。可能稍微有些區別的是，他吃起來像是沒有任何味道，僅僅隻是機械般的咀嚼和吞咽一樣。
……
吃完了東西。
腹中稍微傳來的本能滿足感，令墨罪的情緒稍微有了些舒緩。
思維似乎也清晰了些許起來。
“零婭，你暫時不急著回家的對吧？”墨罪問道。
“不急，也可以不用。”零婭點頭。
言外之意，可以一直陪著他。
“那能陪我回一趟古希城嗎？”墨罪問道。
“好。”零婭沒有拒絕。
於是，他們兩人便來到沫沽城，乘坐上了千萬古希城的馬車隊。
……
馬車隊上。
顛簸的行程，在稍顯陰沉的天空下緩緩的進行著。
馬車隊上並沒有多少人，固定時間行駛於失落嶼城鎮間的馬車隊就是這樣，很少會有每次都坐滿的情況。沿途也都是下下上上，人數方麵基本也都是恒定的，不多也不少。
“抱歉，讓你跟著出來。”墨罪坐在馬車最後的位置說道。
零婭就坐在他旁邊，看著一直盯著後麵漸行漸遠地沿途景色的他。
“沒什麽，襲擊也不可能會再有了，沒什麽危險的。”零婭知道墨罪道歉的是什麽。
“嗯。”墨罪。
馬車隊最後繞了下路。
因為原本的路線，因為七罪靈紋獸的襲擊，以及墨罪最後操控暴露魔君靈紋獸類似自爆的攻擊，將那條路線轟出了一個駭人的巨大坑陷。即便是在空中的爆炸性攻擊，也是使得當時的地麵遭受到了這樣波及。
造成了這樣的結果，佩斯副院長他們也是讓人在這三天裏，一直派人做著善後工作才稍微穩定了下來。
馬車隊的行程，也都是今天才恢複的。
也因此，害怕的心悸感還殘留在民眾的心中，所以今天想要出行途徑這片區域的人都很少，馬車隊上也才沒有多少人。
最後。
墨罪和零婭，還沒到古希城就下了馬車。
他們停留的位置，便是距離三天前形成的那個大坑不遠，那便是小原遭到襲擊的地方。
……
坑陷旁邊。
墨罪和零婭望過去，焦黑的沙土摻雜著黃土和碎石的大坑，似乎看不到邊界。
能夠滅國級別的恐怖戰爭兵器，便是能夠到達這種可怕的類自爆攻擊效果。如果能夠好好的控製，發動有效的攻擊話，在沒有人阻止的情況下，光是暴怒魔君靈紋獸一隻，就足以將整個失落嶼上的一切夷為平地。
“小原就是在這被襲擊的，我們家所在的淨明小鎮，在古希城的另一個方向，到這裏的距離，和沫沽城到這裏的距離差不多。”墨罪解釋性的說道。
這裏，其實就是到家的最中間的位置。
“我趕到這裏的時候，已經是一片看不見陽光的天空，和看不到邊際的火海。地麵上就連馬車隊的殘骸都沒有，應該是強大攻擊，將這裏所有的一切都抹除掉了。”墨罪的話語之中，充滿了悲痛的情緒。
他到最後，便是連遺體都見不到。
最後更是因為自己的吞噬狀態完全不受控製，將這裏的一切更加徹底性的摧毀，什麽都找不到了。
什麽都沒有。
“我們……先回到你家去吧，說不定你爺爺奶奶給你留下了什麽消息。”零婭依舊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再待一會兒吧。”墨罪還不想離開。
“嗯。”零婭隻能答應。
……
天空的陰霾越來越重，似乎一場大雨即將襲來。
失落嶼是一座大型海島，在夏季的時候，暴雨甚至可能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出現。
現在，也是即將到來一場大雨。
雨點開始滴落。
零婭稍微抬頭看了看天空，有看了看旁邊的墨罪。
沒有說什麽，隻是繼續的陪著他，即便是接下來將會是暴雨，也將會在這裏一直陪著他，直到他想要離開為止。
“嘩啦啦……”
傾盆大雨落下，站在大坑邊的兩人，很快被大雨淋濕。
墨罪對此毫無反應，甚至更加的沉默，隻是盯著大坑發呆。
雨水衝刷著一切，似想要將所有的一切都衝走。清冷的風也隨之席卷而來，即便是已經淋濕的衣衫，也是在風中微微搖曳著。因風紛亂的大雨，盡數落在前方的大坑中，匯聚成的水流開始在大坑中累積。
或許要不了多久，這裏就會被雨水填充。
雨水，將掩埋這裏的一切。
……
不知過了多久。
“走吧。”墨罪輕聲說道。
“嗯。”零婭點頭。
一道小小的盾牌，出現在了零婭的頭頂，柔和溫暖的聖紋力將她環繞，為她蒸幹著雨水打濕的衣物和發絲，他並沒有忘記身邊另一個擔心自己的她。
“我自己來也可以的。”零婭稍微有些無所適從。
“你的聖紋力偏陰暗，還是我幫你蒸幹吧，抱歉讓你陪我在雨中呆了這麽久。”墨罪。
“還好，僅僅是下雨而已。”零婭。
“嗯。”
兩人在雨中前行著。
墨罪隻幫零婭遮擋著雨水，自己依舊是走在大雨之中，零婭對此也沒有說什麽。
墨罪想要這麽做，她便不會阻止。
……
兩人重新回到了馬車隊行駛的小路上之後，也是等到了後續出發的另一隊車隊，在車夫們異樣的目光之下重新坐回了馬車。
他們也因此，回到了古希城之中。
墨罪帶著零婭雇傭了另一輛馬車，回到了他熟悉的淨明小鎮。
因為下雨。
淨明小鎮也沒有什麽行人走在路上，墨罪回到家中之時，也沒有見到一個熟悉的鄰居。
或許這樣安安靜靜的回家也好，墨罪現在也不想和別人打招呼，甚至不想和他們聊起關於小原的事情。
“這裏便是你家嗎？”零婭看著墨罪這個兩層小樓的家。
對於神人族來說，還算是個不錯的隱世居所。
“嗯，我和小原都住在樓上，爺爺奶奶住在樓下的房間。他們說不喜歡爬樓梯，小原她又喜歡從樓上看到樓下的感覺，所以她房間的窗戶也都是能夠看到大街的。”墨罪大致的解釋道。
也算是一種回憶的感覺。
熟悉的家中，沒有任何一個熟悉的家人，所有的一切竟然有種陌生的感覺。
墨罪看著周圍的一切，傷感的情緒再次湧上心頭。
“這是小原房間的鑰匙，淋雨後不舒服的話，你可以在她房間找可以換的衣服洗個澡。”墨罪從牆上取下一把鑰匙。
這裏掛著每個房間的小鑰匙，為了防止鑰匙丟掉而設置的。
“我用她的衣服嗎？”零婭稍微有些猶豫。
“沒關係的，不用擔心我看到會想些什麽，你有些排斥的話也可以用我的襯衣。”墨罪說道。
“沒什麽排斥的。”零婭微微搖頭。
她擔心墨罪看到她穿著小原的衣服，因此會想到小原。至於對於逝者的衣物，對於熟悉小原的她來說，也並沒有什麽好排斥的。
“那你去吧，我一個人在大廳安靜的坐會兒就好。”墨罪淡笑道。
嚐試做出笑著的麵容，希望能夠讓零婭也不用那麽擔心。
“嗯，有什麽事叫我就行。”零婭拿著鑰匙上樓了。
墨罪也是安靜的坐在大廳的餐桌旁，身上還是雨水淋濕的樣子，濕漉漉的沒有任何的擦拭。
冰涼的雨水，稍微能夠對他依舊混亂的思緒起到些許鎮定的作用，他需要以這樣的方式來自我鎮靜。
但卻不由得想到……
如果是以前在家裏的話。
我這個樣子，大雨淋濕後的樣子，小原也都應該會急急忙忙的跑去幫我拿幹毛巾吧？
然後奶奶也會趕緊催促我去洗個熱水澡，爺爺也會立刻去燒熱水，免得體弱多病的我感冒了。
但現在……
誰也不在這裏。
他也已經是不用擔心淋雨就會感冒的孱弱小孩了，一切都變了。
全都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