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5:二百年大計與迫在眉睫的危機
“你在逃避……”
這下該是義思達郭瑞德出場了,“雖然我對震旦人並不抱希望,這個機會是留給巴托人的,不過我們的確沒有第二個十萬年了。你的靈魂兼具了義思達與凡人的特質,這必然與我交給仙洲人的技術有關。你有義務完成我的使命,你無從逃避。”
“不管是艦靈還是義思達,你郭瑞德在我這沒有絲毫的信譽。”高德也不客氣了,“就說前幾天吧,如果不是我有脫身之術,可以把惡魔軀殼拉出來燒,已經被你們坑到棺材裏成了活死人。”
“我當然希望徹底解決混沌,但我絕對不是沒腦子的熱血小孩,隻要找到什麽原本《啟示錄》就能封禁混沌這種話也就騙騙小孩子。就算存在這個可能性,那必然有巨大的風險,按收益回報算說是九死一生的恩次方都不為過。”
說到後麵高德異常誠摯:“我隻是個凡人,活個一二百歲就很滿足了。大明延續了千年,我看再延個一二百年也不成問題,憑什麽放棄現在的安穩日子去搏那一絲絲的可能性?”
“你不是凡人,”郭瑞德也異常誠摯,“你是義思達,至少一部分是。純粹的義思達活個幾千年不成問題,你怎麽也能活一千年。”
“嘎?”高德是真驚住了,他能活一千歲?
“具體我也說不準,”這會的郭瑞德應該是艦靈了,“你不隻是義思達和凡人的集合體,你同時還有不是義思達和凡人的特質,就是個怪物。”
“說到奇怪,震旦這邊也夠奇怪了。”艦靈郭瑞德感慨的道:“巴托和新大陸那邊有類似社稷之座的東西,由各個魔思達領主掌握。但那裏沒有灰境,惡魔經常湧入現世。震旦這邊的灰境應該是仙洲人搞出來的,天知道他們怎麽想出這一招的。”
“這相當於在混沌與現世之間製造出一個隔離層,凡人讓自己的靈魂進入灰境,等於加速了混沌的侵蝕。但凡人在灰境裏的活動又消解了不少混沌之力,還緩衝了混沌的湧動,可以減少惡魔進入現世的威脅。這樣的方法非常有效,富有智慧,但玷汙了義思達的純粹與神聖,巴托人是絕不會這麽做的。”
“這必然是仙洲人的智慧,隻有祂們才隻考慮管不管用,不做是否符合法則的思辨。聖山是仙洲人的傳承,你這樣的怪物自然是聖山造就的,我相信他們不會讓你這樣的獨特樣品隻有區區一二百年壽命。”
“震旦人的法則就是活下去,作為人活下去。”高德對這家夥再度表露出的種族主義傾向嗤之以鼻,“至於說純粹與神聖,現在的巴托和新大陸充斥著魔思達那種怪物,已經沒有真正的義思達了,你還好意思說我們震旦人褻瀆神聖。”
“他們的本質還是義思達,”郭瑞德還在狡辯:“隻是他們把這樣的本質用在了錯誤的地方。”
“說說看,”高德決定不跟這個灌了郭瑞德人格被人種優越論汙染了的人工智能探討路線問題了,“具體計劃是什麽,我想知道到底要冒什麽風險。”
“路線和地點隻有郭瑞德知道,”艦靈郭瑞德攤手:“你得先答應並且做足準備後,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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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了一半語氣變得沉冷,人格又切換了。“你必須把卻敵號浮出水麵,修好它,然後裝上至少一個戰團的震旦義思達……這裏叫刑天,才有條件談後續的事情。”
“讓這艘戰艦浮出水麵同時不引發巨大動蕩,最樂觀的估計也得至少一年。”高德掰起指頭算賬。
“修好是說修到什麽程度?隻是把殼子補好那沒意思得添上足夠的武備吧?就算女皇全力支持,把這麽大一艘戰艦恢複如初怎麽也需要十年。”
“接下來……一個戰團是多少人?小的三千大的三萬?這個就完全不靠譜了,但努力作也不是沒可能實現。俗話說十年樹木百年樹人,攢出這麽多刑天一百年算很快了。”
高德點點頭:“一百一十一年,這真是個長遠的大計劃,我答應了。”
既然義思達郭瑞德給出限定條件,他就完全不擔心了,當做這輩子才能完成的大工程慢慢來唄。
“我知道你並不是真心的,”義思達郭瑞德說:“不過每當你在現世裏遇到危機的時候,你就會想起這個使命。你會漸漸感覺到,隻有投身這個使命,你才會獲得徹底的安寧。也不必一百一十一年了,我等你兩百年。十萬年都等過來了,兩百年不算什麽。”
話音漸漸低弱,然後切換到語調漠然但又富有情緒的艦靈郭瑞德。“郭瑞德答應這兩百年裏哪怕是巴托那邊有合適的人選都不考慮,就選定你了。作為約定之禮,他願意把那套郭瑞德的榮耀送給你。”
“我要那玩意幹嘛?”事情順利解決高德心情愉快,“我可沒有收藏古董的癖好,而且那不是得留在控製總閘麽?”
“你留在控製總閘的惡魔軀殼與留在艦橋的靈魂印記共鳴,幫助我加快了對整艘戰艦的控製。”艦靈郭瑞德自得的宣布:“現在整艘戰艦又都是我的了。”
高德暗暗鄙夷,本該是控製全艦的人工智能,卻引來了混沌讓全艦團滅。老大拋棄肉身跟你融合保住了你,臨死前對你還不放心把屍體壓在控製總閘再設一道屏障。熬過了十萬年才恢複當初的地位,你還有臉說這話。
“至於郭瑞德的榮耀,你可不要瞧不起它。”艦靈再道:“那可是專屬於卻敵戰團長的原鑄武裝,你身上的裝備跟它相比,不過是低劣仿品。別看它被時光侵蝕,隻要有足以匹配它的力量,你會知道它有多偉大。”
“行吧,就算隻是件藏品也不錯。”高德隻覺可有可無,他對戰甲不太感興趣,身上的嚶嚶戰甲已經夠用了,倒是那柄叫榮耀之牙的雙手大錘挺稱手的。表情符金瓜錘挺好用,但隻在惡魔之力的加持下才會變雙手大錘,以凡人之力激活就隻是單手小錘,用起來不是很得勁。
真正的好處不是得了這套古董,而是不必再額外維持一個惡魔手辦。
“既然整艘戰艦都是灰境了,下次我就不直接進來了。”
從控製總閘門裏取出名義上是“郭瑞德的榮耀“,實質是”郭瑞德的棺材”,高德交代艦靈:“以後我隻用……靈魂進來,而且在確定什麽時候可以把戰艦浮上去之前,也不會經常來了。”
“這個我明白,”艦靈有些傷感,“我又要過上以前那種孤獨的日子,希望你不會真的等到兩百年後才做決定。”
高德扛著樣式怪異鏽跡斑斑的戰甲和大錘出了山洞,讓侍立在山洞外的李蓉娘有些訝異。
“這是……甲棺嗎?”李蓉娘道出的名詞高德完全沒概念。
“我在巴托酒館兼工的時候看過講巴托風情的圖冊,”李蓉娘盯著戰艦,既肅穆又緊張。“裏麵有一些關於巴托騎士的畫像,那種個頭特別大的乍看跟我們的刑天很像,巴托人老板說在他們那不是活人穿戴的,是專門給死掉的騎士用的,所以叫甲棺。”
“嗯,差不多吧,”高德隨口應著,心說難怪義思達郭瑞德為魔思達辯護,又對巴托不抱希望,原來在巴托那邊,魔思達其實就是屍鬼騎士之類的存在。
“這裏麵葬著什麽大人物呢?”李蓉娘成了好奇寶寶,非要追根問底。
“一個蠢貨,”高德可沒給郭瑞德留情。
想了想,他又歎著氣修正:“一個死了十萬年還在堅持信念不忘使命的蠢貨。”
“十萬年!?”
李蓉娘嚇了一跳,又欽佩的看著高德:“感覺大人很讚許這個家夥,是接過了他的使命嗎?”
這個小姑娘的感應真是敏銳……
“讚許?不不,”高德搖著頭說:“我把他的骨灰都揚了。”
跟兩個郭瑞德的交流讓高德眼界大開,但他真沒把什麽使命太放在心上。整個計劃的第一步對他來說就是大得沒邊的計劃,也是他此時扛在肩上的實際任務。然而他又沒打算真的讓這艘戰艦浮起來,至少在他培養出成千上萬的提燈人之前,這艘戰艦不能浮起來。
等等……
回到臨時搭起的軍帳,吃了旋翼機送來的妹妹牌盒飯,審視自己的計劃與郭瑞德的計劃,高德心頭咯噔一響。
把一個戰團的刑天劃拉到自己手下是不可能的,就算有這麽多刑天,聖山也不可能同意。如果提燈人能替代刑天的話,這就不成問題了。隻不過這麽一來,自己的計劃豈不就成了郭瑞德的計劃?
這又引來了另一個麻煩,尋找原版《啟示錄》這個使命義思達郭瑞德並不願意交托給仙洲人,至少是仙洲人這個整體,他隻想找到合適的個人。而自己要完成這個使命,就得駕著戰艦,帶著大隊提燈人和海量的物資離開震旦,聖山會坐視不理?
於是問題就歸結到聖山這邊,他是把這事瞞下來,還是向聖山交代?
這麽一想,原本很香的飯菜頓時都不香了。
扒拉完盒飯,高德決定暫時瞞下來。反正郭瑞德不想把這個使命交給聖山,而小麗也沒有進戰艦裏跟郭瑞德溝通的意思。
帳外響起驚呼聲,守在外麵的李蓉娘探進腦袋說了聲“她來了”,就不迭縮頭轉身跑了。
高德還在發愣,白衣少女掀開帳門,翩躚而入。
小麗……
“你是想讓整個中京天天看流星啊,”高德笑著起身,伸展雙臂,“飛來飛去的不累嗎?電台已經架好了有事可以打電話,就算有急事,遠阪愛不至於窮到調不出一架旋翼機給你用吧。”
“不必心痛我,”小麗淡淡笑著走到身前,拍掉他企圖環上腰肢的魔爪。“就當是晚飯後的消食運動,費不了多少勁。”
雖然拒絕了他的擁抱,銀瞳中的秋水還是顯出少女的心緒,就是想當麵見到他。
“中京那邊不忙了嗎?”高德蠢蠢欲動,“要不就在這裏待幾天,跟我一起開開荒?”
“我倒是能翻手成田覆手落雨,”小麗嗤笑,“你嘛,我可不知道你還會種田。”
她神色一正,嚴肅的說:“太一魔教居然敢行刺女皇,這陣子我得跟著師傅待在無終宮護衛女皇,哪可能到處亂跑。你這邊也得留意,你在墜星海另開局麵,不管是對朝堂,還是對三港的魔人勢力,都是極大衝擊,他們可能會有激烈反應。我今天來是仔細查查這座島的情況,看除了通往古艦的傳送器外,還有沒有另外的隱秘通道。”
“是苗苗做的飯菜?”瞥了眼桌子上的空飯盒,小麗歎氣:“好些日子沒吃上你們做的飯菜了,無終宮的廚子隻會做那種淡出鳥來的東西。”
這才是鮮活的少女嘛……
高德為小麗漸漸顯露本性而高興,要還是以前那個直接拍一疊金龍票過來讓他躺下的小麗,哪怕是那種事情都做得索然無味,更不用說平常相處了。
“倒是忘了,”高德拍額頭,“明天我讓他們把鍋碗瓢盆油鹽醬醋也送過來,到時候就能在這裏給你開小灶了。”
“記得要原本那口鐵鍋,”小麗居然是認真的,“一下子換了鍋我可能不太習慣。”
說著她牽起高德的手:“走,陪我去巡查吧,我的時間不多。”
兩人攜手出了軍帳,朝著港灣北麵的海岸行去。路上遇著李蓉娘等人,小麗是目中無人全當空氣,隻好由高德不停頷首回禮,承受那一道道敬畏豔羨等等豐富情感的視線。
小麗是故意的,就像在定軍山遇上羽林衛那會一樣,刻意牽著手強調兩人的親密關係。隻是自己更像是被牽的那個,但瞧在滑嫩小手的份上,高德就不在意了。
“高德……”
漸漸的不見其他人身影,小麗忽然幽幽的問:“小愛以前說,你當著她的麵很認真的說過你沒有意中人,那時候我們已經……有關係了,難道那時候你還沒有考慮過我?”
來了來了……
高德頭皮麻了起來,就知道之前那通糊弄隻能敷衍過眼前,現在小麗回過了神,自然要追究他的心路曆程。
“現在找我要了名分,除了應付女皇和朝廷那邊外,是還看中了我什麽?姿色?力量?”小麗的每一問都在誅心,“我倒是不太介意你的想法,你終究是我的……東西。不過小愛說得對,既然我們之間有名分了,我也得從這個名分出發,用凡人的心態看待你的心思。”
她仰望已經斜沉的夕陽,吐了口濁氣:“你其實也算不得凡人了,你至少能活二三百年。有了這個名分,我們要相處這麽久,我自然不希望你還有很多事情瞞著我。”
要糟!
高德暗暗叫苦,他瞞著小麗的事情多如牛毛,甚至是整頭牛。
“說吧……”
小麗放開手,轉身麵對他,眼裏是似乎能看穿一切的徹然。“那時候你跟小愛不熟,可能有不好意思開口的緣故。現在對著我,你該說說心裏話了。我問你,從小時到現在,你真的沒有記著哪個女孩子,希望跟她相伴終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