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3章 533:又一條未知的道路
高德也有些懵逼,這是啥玩意。
接著他才恍悟,是那個陶特本體腦袋上的尖角,當然隻是末端那一小截。
思緒驟閃,記憶回溯。
高德一把抓住這玩意,自手套湧出魂火,將這根差不多拇指大的東西裹住。
他不清楚陶特是不是有本事憑空匯聚本體,防著一手總是好的。
這可是絕大的收獲!
“偉大漂流者”陶特剛才試圖誘惑他放開意識屏障,切下魂魄交由祂掌握,由此掙脫這個世界,沒曾想祂卻被高德切下了一小塊本體。
應該是剛才他凝聚出物質化魂火的那一刺,逼得陶特以本體反擊,結果弄巧成拙。
高德不清楚混沌裏的情況,不知道這塊殘角對陶特意味著什麽。猜測可能類同於凡人魂魄,真是如此的話,那他豈不是有反過來控製陶特的機會?
魂火裹住殘角,角中果然沸騰起異樣的力量,要將殘角解離化虛。
可惜,高德搶先一步將魂火滲了進去,嚴密包裹,這種努力自然是白費力氣。
“偉大漂流者”陶特本體力量隻有魔王級別,之所以在跟高德對峙的時候占盡上風,完全是靠著將本體藏在混沌之中,同時借活人血肉和充盈了濃烈惡魔之力的海水。如果完全亮出本體跟高德對陣,高德有信心最多三招把這家夥大卸八塊。相比之下,焚燒這家夥本體身軀要花費的力氣,恐怕比打敗這家夥多得多。
殘角裏的力量越沸騰,就意味著注入的意識越多。這麽一來,被高德魂火燒灼的痛苦也就越猛烈。
所以片刻後殘角就恢複了平靜,而高德也發現自己魂火已經“勾搭”上了殘角之下冥冥虛空的某個存在。這個存在從性質上說跟器靈一樣,隻是尺度太大而且有完整清晰的意誌。
這個意誌這時候正處於狂躁狀態,豎起了無數針刺宛如巨大無匹的刺蝟。高德自然沒辦法像對付灰器的器靈那樣收拾它,甚至都難以壓製它。但由這個存在回溯,就能感應到它的一部分,很微小的一部分被高德死死攥著。
這顯然就是“偉大漂流者”陶特了。
這時候高德顧不上跟祂做進一步接觸,他將殘角收進戰甲附帶的容器裏,維持住現有的魂火強度,注意力轉到遠阪愛身上。
遠阪愛的戰甲終究不是仙洲人原版,這麽猛烈的衝擊肯定對她造成了傷害,何況她還耗盡了冰雪之力。不過她呼吸和心跳都還算平穩,應該沒有太大問題。
高德抱著遠阪愛升出海麵,然後看到了碼頭區域的戰鬥。
鐵中玉率領的鐵鏽誇父,毛絨絨帶著的黯火誇父,僅僅一百多人,依舊拉出了幾百米防線,堵截在靠近高德所在海麵的區域。他們前方是若幹座魂火熔爐,身後是一堆堆燃燒的蒸汽車。
更後麵的小石樓前,坐著二三十個誇父。看情況應該是受傷不輕,但除了倒地不起的重傷員,其他還能站起來的,依舊穩穩站著揮舞武器,擊殺零零星星穿透防線的漏網之魚。
這道防線已經不是在堵截惡魔,而是變成了吸引惡魔的渦流。
好在洶湧而來的惡魔之潮並不是太過密集,就在碼頭之外的街區裏,炮火連綿不絕,將原本厚實濃稠的惡魔隊列層層削薄,讓鐵中玉和毛絨絨這邊的壓力減輕了大半。
不過鐵中玉和毛絨絨本人倒是在防線上承擔了大半壓力,他們攔截住了大多數高階惡魔。高德落到碼頭上,把遠阪愛放到傷員區的時候,毛絨絨剛切掉一頭羊角惡魔的腦袋,魂火順著脖頸向腦袋和身軀同時延伸。
“啊哈!”
毛絨絨驚喜的叫道:“你完活了?”
附近正跟另一頭羊角惡魔頂牛的鐵中玉身軀一僵,差點被對方掀到空中。
鐵中玉顧不上跟高德打招呼,一錘將對方的胸部砸碎,魂火噴薄而出,直接燒穿到後背。
“完活了。”
呼哧轟響,高德的錨釘變換形態,裹住大錘,讓大錘更沉重粗糲。
他躍躍欲試的道:“你們可以休息了,這裏都交給我。”
毛絨絨卻不答應了,手中的一對等離子劍舞得嗡嗡做響:“別搶我們的飯碗!”
說完她在高德的超脫視野裏拉出綽約虛影,衝了出去。
旁邊鐵中玉舉錘大呼:“閻王爺勝利了!現在輪到我們掃蕩殘敵!衝啊!”
誇父們士氣大振,原本身上隻有層勉力維持的稀薄魂火,此時卻轟然升騰,個個都變作人形火炬。
看著隻有百來號人的隊伍衝向成千上萬的惡魔,高德呆了呆,然後無奈的搖頭。
等等,這個鐵中玉怎麽就把自己的綽號當正式名號叫開了?
高德歎氣,大錘外層剝落,遊走到肩上化作肩甲。
他倒不擔心鐵中玉毛絨絨和跨服們吃虧,除開高階惡魔,剩下的都是雜兵炮灰。即便隻是一般的誇父,也有了開無雙的實力。
況且在他解決了陶特後,雖然混沌的壓迫沒有太明顯的變化,但肉眼都能看到黑氣在減弱,這是惡魔之力因為沒了陶德坐鎮,正在急速被現世稀釋。超脫視野裏,更是能清晰看到混雜著四色魔光的惡魔雲霧急速倒流。
所以前方的惡魔之潮其實並不是在繼續無腦攻擊,而是順應著惡魔雲霧的流向,向著碼頭外海底裏的惡魔裂隙湧去。
從某種意義上說,它們其實是在逃命。
高德吐出一口長氣,但又沒吐完全。
罩住南平港的惡魔運氣正在變淡,不過並不會徹底消失。惡魔裂隙依舊在,惡魔之力依舊自裏麵源源不斷的湧出來。之前會罩住南平港乃至滲透整座城市,是因為有陶特的主持和推動,現在少了祂,未必不會有新的魔王或者更強大的惡魔出現。
不過回想剛才跟陶特的交流,高德隱約覺得,並不會有新的主持者出現。
就如他最初對南平港的情況頗為意外那樣,南平港失陷說不定還真是個意外。是混沌裏的“雜質”,也就是擁有獨立意誌,隻是受困於這個世界的混沌裏的家夥自己搞出來的。
這樣也好,這意味著劉承望帶著的大明新軍不至於坐享其成,還是得處理難以計數的惡魔。隻不過除了少數高階惡魔之外,剩下的全是炮灰雜兵,正好練手。
挺好,自己都沒想到,南平港這個麻煩,是以如此方式,如此輕鬆的解決掉。
而且還有了個意外收獲。
高德拍拍腰間的容器,通過魂火感應,那個遠在混沌中的強大“器靈”,依舊還如刺蝟般炸著毛,對自己被高德攥住了一根毛而無計可施。
看起來還得對峙一段時間,高德並不急於收割,就這麽耗著陶特也好。以他現在的力量,這種強度的魂火想維持多久就能維持多久。
………………
第二天,罩住南平港的惡魔雲霧不僅淡薄了許多,還後退了許多,露出大片街區。
這時候劉承望手頭上的兵力又多了不少,已經能組織起三個數量接近三千的大營,自三個方向向城區推進。當然每前進一段距離就開挖大坑,燒煤燒油,冉冉黑煙儼然由他這邊升騰起另一股惡魔雲霧。
遠遠望去,城市街區斑駁殘破,像是被千百年時光侵蝕過一般。這幅光景不僅僅是炮火轟出來的,更多是惡魔之力浸染而成的。
自街區中不斷湧出惡魔,不過不再是昨日那種鋪天蓋地的惡魔之潮,而是股股潺潺溪流。在這些炮灰雜兵之間,還混雜著無數有真實血肉,外表更接近僵屍的奇怪魔物。
那是主持“南平港侵噬行動”的陶特不在之後,南平港裏上百萬活人血肉變成的怪物。它們不再被陶特控製,原本填滿下水道的血肉巨怪就瓦解為一具具血肉之軀。被惡魔之力驅使著,本能的衝出惡魔雲霧,去吞噬那些在它們感應中就如明燈的凡人。
於是它們被新軍的槍炮轟成血肉碎渣,再被湧動的烈焰燒灼成黑灰。烈焰中雖然隻含有極其微弱哦的魂火,卻足以將它們本就被惡魔之力解離成殘渣的魂魄分解。
新軍們對混在惡魔群中的活人血肉沒太注意,他們注意的是自己有沒有處於魂火熔爐的掩護下,身上的魂盾狀況如何,十人隊裏的提燈人是否在叫一嗓子就能趕來的範圍內,自己發射的槍彈對前方的敵人有沒有造成實質傷害。
他們關注的每一個細節,都在不斷的前進和開槍中得到確認,再確切的看到恐怖異常的敵人被自己的槍彈擊倒甚至炸碎,信心便一點點的累積起來。
這些還隻是昨天趕到的新兵,而昨天就戰過一場的官兵儼然已是老兵,至少心理上是,老兵帶新兵,一步步前進,新軍便由此一點點成長起來。
三個方向的順利進展,讓他們的統帥,平南都督劉承望也終於有了閑心傷懷悲秋。
他不隻是感慨幾乎化作了廢墟的南平港市區,還為那些步履蹣跚卻被惡魔裹挾著衝出惡魔雲霧的活人血肉而憐憫和悲哀。
隻是頃刻之間,南平港整座城市的上百萬人凡人,就變作了這般模樣。
果然還得像高德說過的那樣,在那個時候,南平港的凡人就已經死了。
等惡魔雲霧進一步收縮,自己手下的新軍也有了初步經驗,接下來收服整個南平港的戰鬥,應該能順利吧。
接著劉承望還是想到了自己的任務,開始計算起後續自己能得到的資源,尤其是摧毀海下那些惡魔裂隙所需要的龐大物資。
“總管大人應該沒事吧?”
拚命讓自己腦子忙起來,卻還是不留神放出了這個念頭,跟隨念頭湧起的是濃濃的憂慮。
昨天高德解決了坐鎮南平港惡魔裂隙的魔王,劉承望一點也不意外,高德總是會創造奇跡的。
不過遠阪愛的受傷讓他稍稍糾正了對高德的認識,似乎這位閻王爺並不總是靠自己解決問題的,有時候是靠吸收戰友和同伴的力量。
這麽想有點損,可劉承望還是對高德有點小小的抱怨。
你幹嘛非得把總管大人叫上呢?
叫上了怎麽就不把總管大人保護好呢,以你的力量應該能做到的啊。
此時已經遠離戰場的南平港桃山裏,李蓉娘出了房間,對高德點點頭。
“總管大人好一些了,她說王爺你可以進去了。”
李蓉娘把炮兵部隊交給了劉承望,回到桃山繼續主持桃山的建設,同時臨時充當遠阪愛的看護。
毛絨絨和她手下的灰豆芽是幹不來這活的,那家夥正帶著灰豆芽滿山亂竄打地鼠,也就是尋找桃山附近有惡魔之力滲入的可疑地點。這些地方雖然離形成惡魔裂隙還差得遠,但散逸的惡魔之力還是能搞出不少花樣,包括擠進來個把低階惡魔。
“辛苦了。”
高德向李蓉娘道謝,遠阪愛終究不是小麗,他得避嫌。
進了房間,遠阪愛倚著床半躺著,臉上沒多少血色,顯得很虛弱。不過眼裏倒是頗有光彩,給高德的感覺跟往常很不一樣。
“蓉娘跟我說過情況了。”
見高德進來,她直接說:“進展很順利嘛,我受這點傷也算是值得了。”
“你這可不是簡單的受傷。”高德歎道:“現在你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冰雪之力吧?當時怎麽就那麽莽撞呢?”
遠阪愛笑笑:“沒法子,既然你叫上我,我總得竭盡所能。”
好吧,鍋還是自己的。
高德無奈的搖頭,不過看她的情況,倒也不是失去了生命力那麽嚴重,至少還能向小麗和女皇交代。
“情況如何?”他問到了這個,遠阪愛雖然跟小麗不一樣,但多少能做點參考。
“很疲憊,像是失去了所有力量。”遠阪愛老老實實交代:“變成了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這種削弱的感覺實在難受,而且感覺完全找不回來了。”
高德皺眉:“那魂火呢?別忘了你在絕魂宮還留有魂火雕像,我進去看過,雖然變得很模糊了,但終究還在。”
遠阪愛搖頭:“隱約能感應到,可完全無法控製,燒不起來。”
她轉開了話題:“別擔心,過兩天應該會恢複一些,那時候再看吧。說說昨天的戰況,那家夥是什麽角色?”
說到這個,高德就開心了。
他拍拍腰說:“那家夥現在還被我攥著呢,沒能逃掉我的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