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 改變歷史的一戰（七）

  筑後國御井郡與山本郡交界處的北部山區，朦朧的夜色下，黝黑的群山像黑夜中潛伏的怪獸，這個時候，山腳茂密的灌木林中突然間響起一陣低沉的「索、索」撥草聲。 

  很快，一群黑壓壓的腦袋從灌木叢里探了出來。 

  來人自然是政良等人。在敵陣營地火光以及手中的小手電筒的幫助下，政良悄然摸到了敵陣大營的附近。敵陣的紮營之處選擇得相當高明，刻意選擇了一處開闊地帶，並且特意將營地附近的灌木雜草清理了一番，政良等人所在的灌木從已經是最為接近敵陣營地的地方了。 

  透過灌木從間的縫隙，政良細細地打量著數百米開外的大友家以及大內家聯軍營地。只見兩處營地似乎相隔並不遙遠。這讓政良原本有點擔憂的心情頓時好了起來。 

  原本政良還有點擔憂大友家與大內家由於相互提防而刻意將彼此的大營建立得距離相隔遠一點，現在卻沒有想到他們竟然幾乎挨在一起了。這正合政良的心思。否則若是兩軍相隔太遠，中間空出來的距離反而有點不利於接下來的襲擊效果了。 

  此時大友家與大內家的營地中一片寂靜，在兩家的營帳外都堆放起數堆火堆。火堆燃起的火光幾乎將營地外圍十米之內的地方都照亮了。軍營中還偶爾看到守夜士兵走動的身影。看這情形，正如政良先前所料的那般，兩家都充分做好了應對羅氏家軍勢夜襲的準備。 

  只是無論大友義鑒還是杉興運都沒有預料到的是，羅氏家並沒有按照他們預料那般的在午夜時分前來偷襲。反倒是在臨近黎明的時分悄然臨近了。 

  到了這個時辰。負責守衛的士兵的神經已經崩緊了足足一個晚上。而那些早前就得到了不能睡死並且隨時準備迎戰命令的大帳中的士兵們則是有點疲倦了，甚至已經經受不住身體的疲倦而入睡了。總之，臨近黎明，所有人都開始放鬆了。政良選擇的正是這個時候。 

  思索間，政良突然感到脖子一痛。他瞬間伸出手伸進了衣領中，果然在那裡摸到了一條全身油滑的物件。右手稍為一用力，直接將這條物體抓了出來。夜色中，雖然無法仔細地看出這條物體具體的外形。但是卻可以從指間的感觸中感覺到「罪犯」正在手指間奮力掙扎著。 

  顯然，這是一條從灌木從中掉落到政良衣領上的螞蝗。對於螞蝗，政良是一點也不陌生了。前世還是孩童的時候，由於家裡比較貧窮，他是很小的時候就跟著母親到田裡去勞作的了。這個過程中，給他帶來最大恐懼的就是那些躲在水裡面的螞蝗。每到插秧時節，在你還在水田裡奮力插秧之時，這些螞蝗就會悄無聲色地粘在你的腿上，然後飽飽地吸上一頓血。最為恐怖的是，由於在水中。這些螞蝗全身都非常滑溜，在加上它們嘴上那誇張的吸盤。所以你一般要花上一些時間才能將它們從你的腳上拉下來。 

  長大后，他曾經跟朋友到西藏的森林裡旅遊過，那樹木上像下雨一般掉落到你的身上的旱地螞蝗更是給了他深刻的印象。 

  相比於水里的螞蝗，旱地里的螞蝗則顯得更加明目張胆。它們往往會或從旱地上或從樹木上爬到你的身上，然後不要命般給你狠狠一口，然後死死咬著不放口。由於此時的野外環境要比前世的野外環境要好得多，也為這些螞蝗的繁殖提供了更為便捷的條件，所以往往在樹林里會有許多的螞蝗。這給野外的伏擊作戰帶來了極大的不便。尤其是在夜襲戰之時。 

  羅氏家的軍勢中，已經有數名士兵由於被螞蝗咬了而發生感染，最終因此而喪命。對此，政良也措手無策。畢竟現在不是前世，醫學水平還很差，完全不可能有抗生素之類的藥物。唯一稱得上先進的藥物就是政良來到這個世界時所帶的感冒藥了。只是時間已經過去了這麼久，這些葯早已經過期了。更何況，此時這些葯還被領地的醫師曲直瀨道三像稀世之寶一般地保護著呢，誰也別想輕易從他手上獲得這些過期葯。 

  「主公，後方的軍陣已經準備妥當。」就在政良快速地將手中的螞蝗甩了出去之時，耳畔傳來了加藤段藏的輕聲稟報。 

  政良點了點頭，然後帶領著眾人立即縮回到灌木從中，快速地向羅氏家軍陣所在的位置步行而去。 

  羅氏家的軍陣實際上距離大友家與大內家聯軍的大營已經不到八百米。由於夜色未明的原因，再加上羅氏家軍勢的刻意隱蔽以及分批悄然抵達，守營敵軍也似乎有點疏忽了（即便聽到響動，估計也會以為是樹林里的野豬等動物弄出的響動），是故即便到了現在，遠處的大營仍然還沒發現此處的異常。 

  還沒走到軍陣的跟前，政良遠遠地就看到了一大群身體龐大的傢伙正被擺設為一條線型的陣型。一些矮小的身影正在這些龐大的身影周圍忙活著。 

  不錯。那些龐大的身影正是政良下令強行連夜從高良城附近的村落中徵集而來的耕牛。對於一般的領民而言，這些耕牛幾乎就是他們最為珍貴的財物了。這一項強徵令，的確造成了領民們的極大怨言。 

  而為了將這些耕牛在夜色中悄無聲色地運送到現在的預定位置，羅氏家上下也費盡了心思。首先是用茅草將耕牛的嘴巴綁住，同時為了避免耕牛將嘴上的茅草蹭掉，還專門給它們帶上了一些在農耕時為了避免其亂吃農作物而製造的小竹籠將整個嘴巴籠罩住。最後還給這些耕牛的四個腳蹄綁上了布條。 

  當然，這期間最大困難是如何解決眾人在夜間的夜盲的問題。幸運的是，由於政良在軍隊中實行了嚴格的營養膳食策略，所以在軍中還是有一部分人的夜盲癥狀得到了很大的緩解的。再加上有政良手中的神器「太陽能手電筒」（在情報閣的刻意宣揚以及眾神社寺廟的協助宣傳下，這個小手電筒被宣揚為八幡大菩薩賜予政良的神器）的幫助下，耕牛以及羅氏家的軍陣才能比較隱秘地抵達眼前的位置的。 

  「主公，耕牛腿上的布條已經全部拆除，此時正在為這些耕牛綁上燃火物。」當政良來到陣前之時，負責管理耕牛的鍋島清房前來稟報道。 

  「嗯！」政良點了點頭。實際上，此時政良心中有些心痛。這心痛並非是對於這些耕牛接下來受到的傷害而心痛，而是為領地在這一次大戰中投入的損失而心痛。 

  僅僅是為這些耕牛四隻長蹄綁上布條，就不知道消耗了多少領地庫房中的布匹，此次若不是有著家中幾個妻妾的商屋的支持，估計很難在如此之短的時間內收集得到如此數量的布匹。 

  至於為何不從附近領民手中強行征取。道理很簡單，一是由於耕牛的問題已經招致領民的不滿，要是還強征布匹，估計領民就要暴動了；二是，即便在附近領民手中徵集，也難以在短時間內滿足實際的需要（畢竟對於一般的領民而言，布匹也是貴重財產來的，以領民目前的收入水平，即便是爛布也不會多啊）；三是，避免讓混在領民中的細作提前聞到風聲以致產生不必要的變數。 

  除了布匹外，還有諸如火油、兵器、糧食等等，一場大戰下來，可謂是消耗甚巨，真可謂是打仗打的正是經濟啊。 

  「讓他們加快綁載的動作，以防前方軍營中的哨兵發現異常。」抬頭再次掃視了已經基本排成一線的耕牛大陣后，政良再次吩咐道。鍋島清房得令后當即快步下去執行命令了。 

  對這些耕牛的綁載非常簡單。先是為它們披上簡單製成的被服，然後在它們的角上綁好鋒利的刀子，把漬滿油脂的雜草綁在牛尾上。這樣就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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