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祭奠

  艾爾戈斯通知兩人明天一起去見那名幸存者後，便又催促他們回旅館休息，兩人拗不過他們的堅持，隻得返回旅館。


  回去的路上墨言得知塔布老爹在魔獸潮到來之前將所有酒都搬到了黑鯨酒館地下的酒窖中，雖然黑鯨酒館被魔獸潮摧毀了大半，但所幸這些酒還在，塔布老爹這會正帶著小勞倫他們把酒都搬出來，為幾天後的慶祝宴會做準備。


  反正暫時也沒有什麽事做，墨言就繞了下路去塔布老爹那裏要了幾桶麥酒帶回來，準備幾個人一起喝喝酒聊聊天，他知道傑洛特他們心裏肯定有很多的疑問，一起經曆過攔截魔獸潮的戰鬥後，他已經不想再對他們有所隱瞞。


  回到旅館兩人剛上樓，就見安菲妮婭躡手躡腳的將房門關上正準備離開，看見墨言兩人回來，不由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快步走到兩人身邊小聲說道：“奈奈吃過東西很快就困了，剛睡著，你們就別進去吵醒她了吧。”


  現在已經是夜裏快十點了，墨言知道這已經超過了奈奈平時的作息時間，於是點點頭然後抬了抬手上的酒桶：“從塔布老爹那搞到的，走，找個地方喝兩杯去。對了，巴特呢，我到現在都沒看到他人。”


  本來聽到喝酒安菲妮婭的眼睛都亮了，但接著聽到墨言的詢問，眼裏的光頓時黯淡下去，一旁傑洛特也是突然變的沉默不語。


  墨言看見兩人的反應，很快就明白了些什麽，情緒漸漸低沉了下去：“他出事了是麽。”


  低沉的聲音讓三人間的氣氛有些壓抑，過了一會傑洛特才緩緩開口：“他犧牲了，索賓納幹的。”


  墨言眼裏閃過一絲悲色，抓著酒桶的手因過度用力而青筋直跳，但他出奇的沒有表達出憤怒或是悲傷的情緒，而是十分平靜的拎著酒桶下樓：“走吧，去巴特那，這場酒不能少了他。”


  傑洛特和安菲妮婭都沒有反對，兩人默默的走到墨言前麵給他帶路。


  安葬巴特的地方是艾爾戈斯領公共墓區旁的一塊空地，這裏原來就是準備用來擴建墓區而特地留著的，因為沒有建築所以並沒有造成過多的破壞，現在被艾爾戈斯專門用來安葬在這次魔獸潮中犧牲的冒險者們。


  三人到來時這裏已經豎起了幾十塊墓碑，傑洛特和安菲妮婭帶著墨言徑直向最裏麵走去，在那裏有著單獨一座比其他墓碑都要大的土黃色墓碑，碑前的石台上擺放著一堆武器的碎片和一串用魔獸牙齒製作的手鏈。


  “巴特身上所有東西都被魔力爆炸給毀了，隻剩下這些。”傑洛特直接將一桶麥酒放到石台上，然後點燃了兩側的燭台，“他的那把骨斧被炸成了碎片，我和安菲妮婭隻能帶回來這麽多，那串手鏈是被他貼身放著的，或許是因為他用身體擋住了爆炸所以才沒被破壞，應該是他很重要的東西吧。”


  墨言沉默的站在巴特墓前，靜靜的聽著傑洛特講述他被克莉斯緹娜冰封後的事情，之前在旅館他並沒有來得及詳問，所以這會他聽的非常認真，仿佛要把這些都牢牢記在心裏一樣。


  安菲妮婭在一旁安靜的將帶來的酒杯都倒滿酒，然後遞給墨言和傑洛特。


  這時傑洛特已經結束講述，墨言接過酒杯將其中一個放在了石台上，看著巴特墓碑輕聲說道：“巴特，我們來找你喝酒了。”


  說完這句話，墨言和傑洛特安菲妮婭一同舉起手中的酒杯，和巴特的那杯碰在了一起。


  三個人，四杯酒，沒有任何悲傷的言行，沒有任何憤怒的舉止，一切的感情和想要說的話，盡在杯中。


  石台上，巴特杯中的酒泛起陣陣漣漪，就像是在回應三人的聲音。


  “幹杯，敬巴特。”


  三人仰頭將杯中的麥酒一飲而盡，隨後墨言笑著拍了拍墓碑，仿佛拍的是巴特的肩膀一樣：“知道你不能喝，剩下的我們分了，你就好好在這裏休息吧。”


  敬完巴特，墨言三人便在墓前隨意的坐下，也不管地上髒不髒，一人拿起一桶酒放在身邊，滿上酒後再次碰杯。


  三人心有靈犀般的誰也沒有出聲，隻是一杯接一杯的喝著帶來的麥酒，墓區中隻有偶爾響起的蟲鳴聲，給寂靜的夜晚帶來一絲生氣。


  良久，當三人將桶中的麥酒喝掉一半後，這場無聲的祭奠終於結束。


  喝完杯中的酒，盤腿坐著的墨言忽然雙手撐在大腿上，低頭彎腰身體前傾，萬分自責的說道：“對不起，請你們不要怪緹娜，都是我的自私，才會讓巴特出事，如果我能一開始就使用那份力量，巴特和這些冒險者或許就不會犧牲了。”


  除去悲傷和憤怒，墨言現在心中最多的就是後悔和自責。他明明擁有著能輕易解決魔獸潮的力量，卻因為顧慮太多而選擇不使用，這才導致了艾爾戈斯領變為廢墟以及巴特和這些冒險者的犧牲。


  有能力卻沒有去管，這不就等於他就是間接造成這一切的元凶。


  從醒來後看到艾爾戈斯領的慘狀，到現在看到巴特和冒險者的墓碑，墨言心中充滿了自責的痛苦。如果他不說，所有都還把他當作攔截魔獸潮的英雄，但他自己心裏卻是切切實實的知道，他根本擔不起‘英雄’這兩個字，他就是個隻為自己考慮的自私之人。


  “克莉斯緹娜還真是了解你啊。”聽著墨言的懺悔，傑洛特神色古怪的和安菲妮婭對視一眼，然後伸出腿踢了墨言一腳，“行了，別自己給自己添堵了，這根本不是你的問題，也不是克莉斯緹娜的問題，罪魁禍首是索賓納和他背後的組織，你有時間在這把問題都往自己身上攬，不如想想怎麽找到他們給巴特和所有死在魔獸潮的人們報仇。”


  克莉斯緹娜在離開前跟傑洛特和安菲妮婭說過，墨言醒來後一定會陷入深深的自責和後悔中，如果沒人在的話他自己是走不出來的，所以拜托他們在墨言鑽牛角尖的時候開導開導他。


  傑洛特本以為沒那麽誇張，沒想到還真被克莉斯緹娜說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