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 第195章
對姜曛的戒心讓蕭從容開始觀察這一隊精兵,三千人的隊伍表面上都服從武銘鈺,可是具體的事務則是姜曛主管。
姜曛原是負責這支精兵的沈將軍的副將,武二帝把這支精兵給武銘鈺后,沈將軍因為家眷都在京,就向皇上請調留京,推薦了姜曛接任。
武二帝就將姜曛的職位提升為偏將軍,說等日後他立了功什麼的,才能升為衛將軍。他副將一職就由原來的校尉陶立擔任,兩人都是二十齣頭的青年,血氣方剛。喜歡的是帶兵到前方打仗,建功立業,所以都沒成親。
本指望跟著沈將軍殺敵立功,沒想到一道聖旨就將他們送給了武銘鈺,要跟這個病懨懨的四皇子去蜀地,對他們來說也是一種變相的放逐。
姜曛陶立每天跟在隊伍後面,護送這些婆婆媽媽的車隊,開始幾天倒沒怎麼,越走越慪氣。想著這前途就和路途一樣越來越平淡,越來越黯然,兩人就牢騷滿腹,怨氣橫生了。
那些劫道的山賊就是這樣撞到了槍口上,被兩人拿來發泄了。牛刀殺雞,大材小用,不但沒起到發泄的作用,更讓懷才不遇的怨氣蓬勃成長,到最後越看越覺得無望,連手下都懶得約束了,任一支本來很精悍的精兵連行軍都沒隊列,懶懶散散的跟在車隊前後,就像殘兵敗將一樣。
蕭從容自己也算半個軍人,仔細想想、再聽了侯傑說了那些士兵的怨言,就清楚他們在想什麼了。她冷冷將他們的消極看在眼中,邊默默在心裡想著該怎麼收服他們。
顧擎身體本來就不好,這一路顛簸再加疲勞就讓他病倒了,蕭從容將舒服的馬車讓給他,自己儘力幫他調理,喂葯。侯傑他們有事都不好打擾顧擎,全都找蕭從容了,所以現在這個隊伍,儼然就是蕭從容說了算。
顧擎的人倒習慣了,姜曛和陶立卻不習慣,不但因為她是女人,還因為要聽一個斷腿的女人命令,讓他們覺得很沒面子,所以對蕭從容的命令,大都陽奉陰違。
眼看進入益州,山路多了起來,自己內部如果不團結,遇到伏兵不是容易全軍覆沒嗎?
蕭從容無法再忍受他們的怠慢,決定給他們一個小小的教訓,挫挫他們的銳氣。
蕭從容找來了侯傑,秘密交待了他一些事,侯傑初聽有些驚異,過後反應過來就微笑著領命去辦了,他早見不慣姜曛的囂張,也認為該教訓教訓他們。
等晚上趕到驛站,照慣例都是女眷們住驛站,軍隊駐紮在驛站外面,安頓好后蕭從容就給顧擎煎藥,正忙著,姜曛進來了,面無表情地說:「蕭王妃,這裡離城不遠了,未將想和陶副將進城採辦些軍需,特來稟報一聲,我們去去就來!」
蕭從容就說:「去吧!小心點!這裡雖然離城不遠,可是聽說很亂,你們注意安全!」
姜曛不以為然地撇撇嘴,說:「知道了!那我們走了!」
他轉身無禮地離開,蕭從容看著他的背影冷笑,這人太驕傲了,連主僕之分都不懂,他還指望自己的前途能有什麼光明啊?成大事的人誰不是從小事做起,他連小事都不懂得做好,又怎麼指望他做大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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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透了,姜曛他們一行十數騎才出了城門,每個人身上都是酒氣熏天,坐在馬上都是東倒西歪的。
今晚的月亮特別亮,月光如同水銀一樣灑在了眾人身上。他們沒忙著回去,任由馬懶散地走著,一群人還沉浸在酒精帶給他們的興奮中,大聲吼叫著心中的不滿。
陶立狂吼一聲:「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一想到要回去為那娘們效力,我就一肚子氣啊,難道我等一身武藝,最後就淪為下等的護院嗎?」
姜曛沉默著,一手提了韁繩,一手還拿了酒罐,聞言鬱悶地仰頭喝酒,喝完后就氣憤地將酒壺拋向空中,抽出劍來刷刷將酒罐劈成了幾瓣,縱馬狂奔起來。
那些屬下看他生氣,也跟著提速,一時郊外的路上只聽到一陣馬蹄聲。
眾人正疾跑,突然聽到了一聲尖利的呼嘯,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就見當先姜曛的馬突然失了前蹄,往前面栽了下去。姜曛被嚇得酒醒了一半,一劍刺在了地上,撐著沒隨馬栽到地上。
可是沒等他站起來,後面的陶立也栽了下來,撞到了他身上,接二連三,除了後面沒跟上的,都馬失前蹄,栽了。
姜曛被撞得頭暈眼花,酒卻全醒了,暗道不好,迅速滾開,還沒等站起來,就見路兩邊跳出了一群人,竟然是前幾日就跟在他們後面的那群災民,為首的是趙東。
「你們想造反嗎?」姜曛怒吼道,劍還沒提起脖子上就架上了刀劍,他才起身一半,還算半跪在地上,就這樣以恥辱的姿勢屈從在刀劍淫.威之下,眼角稍到其他手下,除了沒墜馬的,都是如此。
而在馬上的幾個,急忙抽出劍,剛想衝上來,就被趙東一聲暴喝震住了:「誰敢上來,我就殺了他們!」
那幾個下屬面面相窺,看明晃晃的刀劍架在他們脖子上,似乎一動就會毫不猶豫地砍下去,幾人遲疑了,叫道:「有話好說……你們想要什麼……」
眾人心裡都在埋怨蕭從容,心想一定是她露富才惹了這些禍,要是她不給這些災民銀子,這些災民估計也沒人會打他們的主意。
正在肚子罵著蕭從容,突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輕輕念道:「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呵呵!爾等要是這樣死去,會不會比做護院更憋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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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轉頭,看見蕭王妃一身白衣,長發束成了馬尾,杵了拐杖站在不遠處。她光潔的額頭在月下顯得更皎潔,帶了一點點笑的臉有點不真實,讓一群大男人看呆了,愕然地看著她,似乎想不通她為什麼會在這——這時候她應該在驛站睡覺才對啊!
姜曛畢竟是帶兵的,瞬間就反應過來,沉重地問:「蕭王妃是不是想殺我們?」
蕭從容沒理他,沖趙東點點頭,說:「辛苦你們了,先回去吧,明天找巧蓮姑娘每人領一兩銀子。」
趙東揮了揮手,那些災民就全撤了刀,迅速消失了,連地上的絆馬索都收走了,乾淨利落。
姜曛迅速跳了起來,戒備地看著蕭從容,陶立他們也做夢一樣,下意識地跟著站了起來,充滿敵意地看著蕭從容。
蕭從容似乎沒發現幾人的異樣,慢慢走過來,看看趙東他們消失的方向,拉家常般地問道:「輸在他們手上,你們有什麼想法?」
姜曛臉頓時紅了,陶立卻叫道:「什麼叫輸在他們手上?我們根本就沒輸,如果不是他們暗算我們,他們所有人都不是我的對手!」
「哈哈哈……」蕭從容狂笑起來,笑得這些人再笨也聽出了她話中的嘲諷,姜曛捏緊了劍柄,一瞬間掠過殺意,這女人弄了這一手,就是為了看他們的狼狽嗎?
蕭從容卻一瞬間收斂了笑,冷冷地說:「敗了就是敗了,沒有任何借口!剛才刀一下去,你們該到閻王那講公平了!知道你們為什麼敗嗎?就是因為你們太狂妄了,輸了只會找別人的不對,從沒想過要從自己身上找原因!你們這樣的人,算什麼精兵,充其量就是烏合之眾,連那些災民都不如……」
「你這臭娘們,你別侮辱我們……」有一個士兵口無遮攔地罵了出來,看看眾人的臉色,估計都罵出了他們的心聲。
蕭從容也不惱,伸出食指沖著那個士兵勾了勾,唇角也勾了:「你不服氣嗎?那你過來……我允許你打我兩巴掌,不治你的罪,你敢打嗎?」
那士兵酒沒醒透,被這一激,想也不想沖了上去,姜曛本想制止,聽到蕭從容說不治他的罪,心一動,就忍住了。
那士兵衝到蕭從容面前,看到月色下那張美得出奇的臉,一腔怒氣就少了幾分,遲疑地說:「真打?」
蕭從容撇撇嘴:「你們不是都恨我嗎?怎麼我給你這個機會出氣了,你卻不敢了?」
「可是……我不打女人……」那士兵總算還有點良知,遲疑著看看蕭從容光滑的臉,又看看自己粗壯的手,這一掌下去,這女人的臉不腫起來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