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 第304章
蕭從容輸不起,一個孤家寡人,一個有兒有家,她不值得拿自己一家人的命和他賭,她順從地跟著武銘元從後花園離開了楚宅。
後面的路上早已經等著偽裝好的武銘元的下屬,總有那麼一些人還幻想著武銘元會東山再起忠心地跟隨著,這讓蕭從容有些哭笑不得,愚忠啊!
這些下屬算武銘元的精英了,非常聰明地偽裝成波斯客商,而且看樣子在錦城已經隱藏了很長時間,因為他們輕車熟路地避開了巡邏的護衛,一直將蕭從容帶出了錦城都沒人察覺到。
寬大的袍子遮蓋了蕭從容的大肚子,沒有立刻拿掉孩子是因為武銘元帶來的御醫被蕭從容的大肚子嚇到了。原以為很容易就可以將她的孩子拿了,現在看到這麼大的肚子,御醫害怕了,勸說武銘元還是等孩子生下來再弄死算了。現在強行拿了,只怕孩子沒了,蕭從容的命也沒了。
武銘元遲疑了很久,才同意御醫的意見,估計連梅那滿床的血帶給他的記憶也是很有震懾力的,他好不容易才得到蕭從容,可不想看著她死。
大肚子就拖慢了行程,蕭從容完全不知道他們要逃到哪裡去,武銘元為了躲避追兵,布下了許多疑陣,讓蕭從容都擔心楚輕狂追來的話會不會誤入歧途。
她一點都不懷疑楚輕狂會來救她,那種莫名的牽引在冥冥之中一直都索繞在她心頭,她能感到他的焦慮擔心,甚至在淺眠時都能看到那雙熬藍的眼。
那藍眸的男子啊,擠滿了她的心,讓她才感覺到離別的日子太久了,久到她幾乎忘記了他溫暖的懷抱,還有他的氣息。
「你們的父親一定會來救我們的……」她安撫著在懷中頑皮的一雙兒女,暖暖地笑,這是個驚喜。吳冠子號脈時號出了她腹中的兩個脈息,她也被嚇了一跳,隨即就高興起來。
兩個孩子……真好!一個姓蕭,一個姓楚,一胎就成全了他們兩個……不需要狂公子再等,就可以滿足他的願望,也不辜負他滿園的爬藤了。
有兩個孩子的肚子當然很大,可憐狂公子第一次做父親,沒有經驗,否則就知道蕭從容瞞了他什麼。
這一雙兒女現在已經是蕭從容的最愛,不肯讓他們受傷害,就只能安安穩穩地受武銘元挾持了。她的武功不是用來逞能的,她要確保自己的孩子安全出生,自然不肯拿他們去冒險。
走了兩天陸路,武銘元帶著他們逃到了江邊,打算從水路轉道濮陽國。濮陽是武銘元最後的希望,下嫁給濮陽王子的安平公主和武銘元一向交好,願意給武銘元提供幫助,助他拿回皇位。安平唯一的要求是武銘元過繼自己的兒子做皇子,好讓濮陽王子對她另眼相看,重受寵愛。
大船停在了江邊,蕭從容遠遠看見就有點急了,這一上了船,就不比陸地了,狂公子就算追上,也只能望船興嘆,江邊那些小舟怎麼和大船相比啊!
她被武銘元拉下馬車,急急趕往江邊,蕭從容被他拖得踉蹌幾步,差點摔倒在地,忍不住怒了,叫道:「武銘元,要是我的孩子有什麼閃失,你死一百次都別想讓我放過你!」
武銘元估計被追急了,耐心消磨已盡,抬手想打蕭從容,被她鉗住了手腕。他打不下去,只好悻悻地冷笑:「你別拖延時間了,楚輕狂要救你的話早來救了……你以為就這一會功夫,他還能追上我們嗎?」
蕭從容索性坐下,冷冷地笑:「要殺就殺,想讓我跟你上船,你別做夢!」
武銘元一把拖起她,哈哈笑道:「蓉蓉,你放棄吧!就算你的屍體,我也不會留給楚輕狂,你是我的……死了也是我的!走……否則我就讓人抬你的屍身上船。」
瘋了!蕭從容被他終於流露出來的佔有慾驚到了,看著這人已近癲狂的樣子,只好站起來跟著他走。激怒了他,她怕他真的什麼事都會做得出來。
他們一步步離船越來越近,蕭從容邊走邊四顧,她有種強烈的感覺,楚輕狂就在身邊,可是這種情況下他怎麼出現啊?她就是武銘元的人質,投鼠忌器,他是怕她有危險啊!
怎麼擺脫武銘元呢?蕭從容一直被拖到江邊都沒找到良法,眼看大船近在咫尺,突然江邊的樹林旁傳來了馬蹄的疾馳聲,楚輕狂的馬飛奔出來,馬上的楚輕狂一手挽弓,一手拿劍,他大吼道:「武銘元……你贏了,你想要什麼儘管拿去,留下容兒!」
劍和弓被他拋開,在空中劃了一道弧線就落在了地上,他縱馬一直奔了過來,在接近他們不遠處才被武銘元喝止。
武銘元一把勒住蕭從容的脖頸拉近自己,獰笑著看著楚輕狂,罵道:「射啊,剛才為什麼不射?你是不是怕我用她做擋箭牌?所以才被逼現身?」
楚輕狂跳下馬,苦澀地伸手:「武銘元,你放了她,想走想殺我想要皇位都可以」
「哈哈哈哈……你以為我相信你嗎?」
武銘元站住了,將臉貼到了蕭從容臉上,笑道:「蓉蓉,你選了個狡猾的男人……你覺得他很好?哈哈……你錯了,其實他和我是一樣的……為了達到目的,都不擇手段……」
蕭從容木然,手臂被他點了穴無法抬起,只能看到楚輕狂蹙起的眉間掠過的殺氣。
他做了什麼?他有什麼事瞞著她?
蕭從容心中掠過了這樣的猜疑,可是僅僅一瞬間,就被他的焦急衝去了。他的關心他的愛都不是偽裝的,就算瞞了她一點事,相信也不是害她的……
「要論不擇手段,我還需要向你學習……」
楚輕狂突然笑了,揶揄道:「武銘元,為了你能安全逃出京城,你連自己父皇的死都利用,你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
武二帝不是武銘元殺的,這是楚輕狂的唯一安慰,否則他都不知道是該把武銘元碎屍萬段還是千刀萬剮才能泄心頭之恨。
武銘元只是對武二帝的死隱瞞不報,讓老人家死了多日,屍身都腐爛了也不能下葬,楚輕狂氣的就是這個。
人死了氣也消了,楚輕狂悲憫地說:「他死了還有人收屍,武銘元你死了,你想誰為你掉一滴眼淚呢?都到如此絕境了,你還不悔嗎?」
武銘元哈哈大笑:「悔?我為什麼要悔?還沒有結束呢!楚輕狂別以為你就贏了……你讓我斷手指只是痛一時……我讓你痛一輩子……」
他拉緊蕭從容,笑道:「你想救她嗎?好,我就給你一次表現的機會……」
他突然拿出一把匕首,狠狠丟在楚輕狂腳前,說:「自己挑斷你的手腳筋,我就相信你是真的喜歡她,否則帶不走她我寧願殺了她,也不會再讓人欺騙她!」
蕭從容怔怔地看著那匕首,視線漸漸有些模糊了,那黑暗的房間,那選擇生與死的匕首,和眼前這一幕交織起來,讓她有些分不清現實和虛幻……
楚輕狂嘲諷地看看匕首,才把目光移向了武銘元,冷笑道:「武銘元,別玩這種幼稚的遊戲,別把我當小孩……你如果是君子,我還可以和你玩,可是你不是……我敢說就算我挑斷了我的手腳筋,你也不會放過容兒的!對吧!……」
武銘元怔了怔,哈哈笑起來:「這也被你看穿了,嘿嘿……楚輕狂,那怎麼辦呢?你就這樣看著我帶走蕭從容嗎?」
楚輕狂默然半天,終於想通了什麼,說:「武銘元,一個現成的孩子,還有你的安全,換容兒怎麼樣?」
不止是武銘元,還有蕭從容都愣住了:「孩子?什麼現成的孩子?」
「你的孩子……親生的……」
楚輕狂對武銘元揶揄地笑:「春香懷了你的孩子逃走了,她現在就在錦城,我已經派人去接他們了,你想不想看到你的孩子?」
啊……春香?久遠的回憶飄過了腦子,蕭從容這才發現這名字已經很久很久沒被自己想起了,要不是楚輕狂提起,她估計永遠都不會想起這個人來。
武銘元也是思索了半天,才記起自己生命中還有過這樣一個女人,他對春香沒什麼感情,可是孩子……已經出生的孩子……他的血脈……
賀冬卉說他被詛咒過一生不能有孩子,可是現在楚輕狂竟然告訴他,他已經有了個孩子……
武銘元的表情可謂豐富之極了,變幻莫測,掙扎在蕭從容和孩子之間,到底什麼最重要呢!
「春香怎麼可能在這裡……」
武銘元狐疑地看著楚輕狂,冷笑道:「我找了她很久都沒消息,你別騙我!」
楚輕狂淡淡一笑,似對他解釋,卻是對著蕭從容說:「我是在一堆難民中看見她的,開始也沒認出來,是她孩子病了,央求衛濤幫她找大夫才認出她的,她求我不要告訴你,說她對不起你,沒臉見你!」
蕭從容無言,怔怔地看著楚輕狂,這男人到底還隱瞞了她些什麼啊!難道到這時候他還不知道她的性格,怕她對春香報仇嗎?
「你可以帶春香和你的孩子走,我不會再追你的……」
楚輕狂負手,看著武銘元冷笑道:「下次戰場上再見,我們刀劍說話!」
武銘元看見衛濤帶了春香趕來,那當初的小丫鬟已經變成一個滄桑的婦人,緊緊抱著孩子,目光複雜地看著蕭從容的肚子。
蕭從容淡然地看著她,發現自己的心情沒什麼起伏,就像看一個陌生人一樣。
「讓容兒過來,我就讓春香過去!」楚輕狂沖武銘元叫道。
武銘元猶豫著拿不定主意,那一直跟隨著武銘元的御醫則高興地提醒武銘元,說:「陛下,要孩子吧,女人到處都有,孩子對你可是很珍貴啊……」
這話一出,武銘元臉色沉了沉,回頭瞪了御醫一眼,那目光如果可以殺人的話早把御醫殺了幾百遍了。這算是武銘元的隱疾了,賀冬卉兩次胎死腹中,還有其他侍妾的流產,武銘元一直沒孩子讓賀皇后心煩,就讓御醫給武銘元的眾侍妾調理身體。
那些御醫沒在侍妾身上發現問題,卻發現了武銘元的隱疾:他會有胎兒,可是這些胎兒能成活的比例太小了,意思就是除非特別的意外,否則武銘元很難有孩子……
武銘元不信這個邪,到處播種,指望著能有一個女人幫他生出孩子,結果真應了被詛咒的話,愣沒有一個孩子順利出生。
御醫是真心為他好,卻不該當眾說出這樣的話,這自然讓武銘元恨死,要不是此時非常時期,御醫死幾次都不夠。
權衡了利弊,武銘元還是決定採納御醫的話,先要孩子,再要女人。
遲疑了一下,他解開了蕭從容的穴道,在她耳邊低笑:「蓉蓉,沒完呢……我還會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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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沒完,俺繼續寫,下一章大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