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7 怕她功成身退
挖渠引水是個大工程，雖然是不需要多少工錢，可還是要不少銀子去辦這件事。
宋晨現在不缺錢，但是她知道蒼修玄也不缺這個銀子，便也沒有再提出銀子的事情，依照蒼修玄那個性格，能過來跟她談糧食的事情，已經是跨越了他心裏的一道極大的障礙了。
不過她還是給他提供了一份地形圖，先前她去的時候就已經把這些地形都摸清楚了，這些東西都存在她的腦海中，繪製出來花些時間罷了。
並且她還需要將這個提取淡水的裝置弄出來，他們在挖渠的這些時間，正好也給了她準備的時間。
……
與他們這邊熱火朝天想必，上京那邊確實愁雲慘淡萬裏凝。
因為延誤春耕已經斬殺了不少人，現在老百姓已經是怨聲載道，但是皇帝卻還在不停的加重賦稅，除了讓老百姓繼續春耕之外還要另外繳納一些糧食。
各地的老百姓心裏都積了一股火，隻是到底這些年都被欺壓慣了，一個個都是敢怒不敢言。
皇宮和朝堂同樣是如此。
宮中消減開支，大臣們也都被盯著，隻要是有哪一家生活稍微奢靡一些便會被皇帝處置，並且他們還需要向朝廷繳納一筆銀子用來充盈國庫。
皇帝現在覺得隻有這些東西掌握在自己手上，他才是安心的。
可卻不知這樣已經是將這個國家折騰得搖搖欲墜了，或許大家等的都是一個機會。
敗退回來的那些將士也沒有得到很好的處置，因為國庫緊張，那些戰亡的將士們都得不到應有的撫恤金，將士們全都心灰意冷。
卻偏偏又在這個時候傳出邊境有變的消息，他們這群人還沒有修整好便又要去邊境了！
“皇上，我們必須要采取措施了，再這樣下去會出問題的。”
俞冬忍看著這個情況，憂心不已。
他是個不折不扣的保皇派，現在眼見著皇帝的統治出了問題，他不可能不把問題指出來。
皇上卻好像陷入了魔障一般，聽到他這話直接斥責，“朕的江山容不得你們指手畫腳，該怎麽做朕心裏最清楚！”
這接二連三的變故，讓他這個太平盛世的皇帝有些吃不消了，整個人都變得暴躁起來。
可這並不能解決問題。
俞冬忍也不會因為皇上的這個態度就放棄自己的立場，“現在各地都已經開始有信號傳來，微臣擔心因為壓力太重，各地百姓會有暴動。”
連生存都成了問題，老百姓便是再畏懼皇權，也會拚死一搏的。
這個道理他們都懂，他相信皇上也懂，隻是皇上現在已經陷入了一個怪圈裏麵，仿佛有些不願意麵對現實。
俞冬忍的這些話也沒有起到什麽作用。
“俞丞相！若是你執意要散播這些妖謠言，朕定不饒你，自今日起沒有朕的旨意你不得離開丞相半步！也不許同任何人有往來！”
蘇丞相離開之後，俞冬忍變成了大戎的丞相，這是他辛苦等來的機會。
並且一切都好像在朝著最好的方向發展，他新抬起來的夫人也已經身懷六甲，他不想因為這樣一場天災就毀了自己所擁有的一切。
皇上下的這個旨意也讓他明白，如果他繼續再說這個問題的話，那麽他現在擁有的這一切會更快消亡。
當下他隻能拚命忍住自己內心的情緒，卑微接旨。
“微臣遵旨。”
甚至有那麽一刻，他是無比的羨慕蘇丞相，至少他現在不會麵對這樣的情況了。
俞冬忍是被皇上的人直接送回丞相府的。
光是這樣皇上還不放心，直接派人在他丞相府的周圍監視了起來，除了他這裏，其他的一些重臣的府上也有這種人在把守著。
後宮中的眾位也不敢在這個時候爭寵了，一個個都在想辦法如何保住娘家。
皇上更是沒有心思在這個時候繼續去寵幸他們。
其實俞冬忍說的這些他都明白，可是現在他的確是沒有更好的辦法了，隻有高壓才是最能鎮住的。
在這期間，宋晨還收到了一封來自金楚的書信，雖然那字寫得比她還不如，可她也是看懂了上麵的內容。
這天一早宋晨就帶著這封書信去找了蒼修玄。
蒼修玄看著宋晨給自己的信，臉色並沒有多好看，“他想要糧食？”
“之前我有跟他說過，若是需要糧食的話，可以用馬匹或者牛羊來換。”宋晨實話實說。
現在金楚來信，應該也是為了以後做準備了，“我覺得我們或許還可以跟上京那邊聯係，下半年的時候若是上京那邊的糧食問題得不到緩解，情況也是很不妙的。”
“太冒險。”蒼修玄現在還不能確定做這兩件事的安全性，他不希望宋晨去冒這個險。
“金楚那邊一旦糧食充足了，勢必會發動對大戎的戰爭，依照大戎現在這樣的情況，幾乎無法支撐戰爭，到時候金楚要拿下大戎便如同探囊取物一般容易了。”
在蒼修玄的心裏，邊境之外的到底還是外族人，他心係的百姓也隻能是他們大戎的這些，跟外族人無關。
他有這樣的想法宋晨並不意外，也是能理解的，畢竟現在境外的這些民族也是到了現代社會才統一在一起的。
“如果你擔心金楚的野心，我們就可以跟上京交易。”
緩解上京的糧食危機，就相當於是跟大戎多給了一層保障。
這個道理蒼修玄明白，可這些糧食若是去了上京，他能確定落到老百姓手上的會是少之又少的。
甚至軍營裏也是得不到多少的。
他對他的那位皇帝父親簡直不要太了解了，雖然他坐的是天下最尊貴的位置，可他心中並無百姓。
“糧食到不了百姓手中。”
“那有沒有可能直接跟軍營交易？”宋晨想著若是糧食能到軍營裏麵，軍隊也不會這麽的不堪一擊。
“國庫不撥款，他們拿什麽買糧食？”蒼修玄又指出了一個重點。
“我知道你的意思是想著利用糧食來削弱大戎的國力，最好是掏空他們的國庫，可你太低估了皇帝的貪婪，若是我們這邊有糧食交易過去，他估計都不管邊境了，直接把全國的兵力都擊中在打擊我們上來了。”
宋晨默然。
的確，這一點是她沒考慮到的。
不過宋晨在說了這麽多之後，蒼修玄倒是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你可知道有些權貴會施粥來為自己博得一個好名聲？”
這是上京那些權貴慣用的手段，拿一些糧食出來給乞丐難民們，一來為自己博得好名聲，二來又讓皇帝覺得自己有用。
“你的意思是我們施粥？”宋晨順著他的話往下想。
“不是我們施粥。”蒼修玄搖搖頭，“但是我們可以找信得過的人，隻是這樣一來就必須要那些人有瞞天過海的本事了。”
要做這件事，就必定要避開皇上，否則是做不下去的。
並且在現在這樣的情況，敢這樣做的人也是沒有幾個的。
宋晨想了想，倒是覺得這個方法可行，“你對朝中局勢更清楚，你覺得可有這種能用的人？不管是天災還是戰爭，苦的還是平民百姓。”
這話說的有些惆悵，卻也是不爭的事實。
蒼修玄歎息一聲將宋晨攬入懷中，“這天下的百姓是有多大的福分，能有你在這裏幫他們考慮著，你就是上天派來拯救蒼生的。”
若是沒有宋晨，他也是真不知道該怎麽去解決這個問題了。
到底是不能看著老百姓餓死的。
宋晨沒有反駁他這些話，她也覺得自己擁有這個空間，老天爺肯定是有一些偏向的，並不是讓她隻想著如何為自己謀福利。
“明日我便讓人先去探探揚州郡郡守的口風，若是他那邊有戲，我們便先從他那邊入手。”
揚州郡東南部是離他們這裏最近的一個郡府，蒼修玄對郡守也是有幾分了解的，是個不可多得的清官，算是真正為百姓著想的官員。
這也是他成為揚州郡郡守的原因，他們大戎越是靠南越是不得重視，因為他自己是寒門學子經科舉成為官員，對老百姓的艱苦是看在心裏的。
第一個人便找他，蒼修玄心中比較有底。
“這些事自然是以你為主，我隻是給個建議，目前城中那些存糧是足夠的，我隨時也可以補給。”
現在幾乎城中大大小小的糧倉，不管是明處的還是暗處的，宋晨都已經填滿了糧食，從他們這裏出糧食有蒼修玄打掩護，沒有人會懷疑到她的身上來。
並且先前蒼修玄各地囤糧也是大動作，後來還有大戎皇帝斬殺了一批官員為證，到時候別人隻會認為這些糧食都是蒼修玄從前的存糧。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願意將糧食分出來，最後絕對會為他贏得一個好名聲。
所謂得民心者得天下，就是要在這種危難時刻才會見真章。
感謝的話蒼修玄已經不知道如何再說，宋晨給了他太多太多的支持，隻不過越是這樣他心中擔憂卻越多，他真的很怕。
怕她功成身退。